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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始于夏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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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小半个月了,他从青森到京都又到东京折腾,邱十里也住了这么多天的院,血钻的热度褪了,距离约好的两周几乎只剩分秒。他知道邱十里是在意的,不是闲得快长毛,是在意得快长毛,那种在意从每个笑,每次眼睫的开合中溢出,都顺着网络信号爬过来了,一株藤,长出温顺的刺,冒冒头,顶到时湛阳的指腹,可邱十里还是不问。
  正好时湛阳也不想答。
  他反思,邱十里这么小心翼翼闭口如瓶,是不是因为被自己瞒过太多次。他坦言说过,“我可能会骗你,做让你难过的事情,”这是浑话,也是真话,说出来就好像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万能挡箭牌,好像两人之间的不透明生来就有天经地义,所以说的时候时湛阳认为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也记得邱十里听到这话时的神情,好像什么突然失去了嗅觉的小动物,只能大大地睁着眼睛,想从茫然中抓住些东西。
  这种神情是美的,比时湛阳想象中的任何一款未来小孩都要好看,美得一把就能捏碎,变成蒸汽飘个没影。但时湛阳一点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神情。他经常想,还有多长时间,还有多少事,自己必须瞒着邱十里去做?于两人来说都是煎熬。可是又有太多事,需要太长的时间,时湛阳得去解决,至少得自己先弄清楚,由不得它们稀里哗啦兜头往邱十里身上砸,那样太残酷了。
  就比如在美丽的“阿尔忒弥斯号”上,在得知身世之后,邱十里扎在大腿上的那一刀。时湛阳至今想起来都会心生郁郁,他想,自己捧着的这位也是够狠,一刀能扎两人。
  好吧,总而言之,时湛阳确实想要阻止邱十里看到这世界的某一部分真实,并且他还真的动手去干预了,一度对自己信心十足,像个自以为是的封建长辈,最后却还是没能避免伤害的产生,甚至眼睁睁看着这口子越拉扯越大,所以时湛阳经常觉得自己也挺无知挺卑鄙。
  所以时湛阳也觉得,自己这次千万不能败,他也是强忍着杀人的念头,留着理纱子的命,也留着江口组的,想要抽丝剥茧,他总不能提前捣了虫巢,在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狗玩意致使自家小弟在心口白白挨上两刀之前,这些书稿,这些秘密,都必须真空存放,只能自己碰。
  于是,在看着邱十里喝上热粥,放心关上视频通话之后,时湛阳进了银行闲置的金库,把自己和那些发馊的旧纸张锁在一起。已经是最后一箱了,还是没有任何资历老一点的黑社会来找他算账,他也还是没有翻到什么有用信息,前面整整十一箱,只有一张疑似邱十里的童年照被他从合照里剪下来塞进了钱夹。
  要说不焦虑,那是假的,但越往后翻,堆叠的废纸越高,时湛阳就越平静。假如他之前的猜想正确,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着不可忽视的功能的人,在这个家族琐碎庞杂的生存证物当中,不可能留不下任何痕迹。
  眼见着箱子见了底,已经是凌晨四点出头。不会这么巧吧,时湛阳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冷笑着想,需要的总是压在最后,或者根本没有。
  反正压在一厚沓保险单上的是一本家庭相册,又一本家庭相册,这江口家还真够和谐,干什么都要留几张影。时湛阳翻开看,这本果然也是布满他憎恨的人的那种,耐着性子继续浏览过每页,一张照片猛地抓牢了他的视线。
  富士相纸,褪色明显,大概是一次成像的拍立得作品。
  照片上是两个婴儿,在襁褓中,并排放在一起,应该是刚刚出生,还在懵懂酣睡,脸蛋都是皱皱巴巴的。旁边乱得像羊肚似的床面上,一个年轻女人正虚弱地对镜头微笑,她应当是出了很多汗,漆黑的头发黏在煞白的额前、颊侧。脖颈上,她有着一双和邱十里酷似的眼睛,那应该叫桃花眼,或许她不开心,但她的双眼总是含笑。
  时湛阳捏紧页脚,灌了一大口凉茶,把相片从塑料封套中抽出时,一种直教人喘不上气的、猛浪般的宿命感就一寸不差地压在他的脊梁上。
  紧接着,他翻过相片来看,背面一行日文,笔墨廉价,字迹工丽。
  那意思是——那其实只是两个名字和一个日期:
  えぐち しゅん(江口瞬),えぐち ナナ(江口虹生),平成2年5月5日。


第六十一章 
  双胞胎这个可能性,时湛阳之前猜到过。确切地说,他猜到芯片在另一个孩子身体里,邱十里的手术则是掩人耳目的伎俩,甚至把手术的当事人都骗过去了。
  然而时湛阳从没听邱十里提过任何同胞的兄弟姐妹,他也可以确定,连邱十里自己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孩子的存在,况且,孪生子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也许只是两个同龄的孩子,在快门闪动的那个时刻被摆在一起,也遇到了一样辛苦的命运。
  抱着这种类似侥幸的心态,时湛阳掏出手机把相片的正反面都拍清楚,加密上传,随后删除文件,把这相片点燃压进烟灰缸里。相纸烧得焦黑,温暖又刺鼻的味道缠绕上来,接着他拿起相册继续翻看。
  又一副怪异的图景映入眼帘。
  那是个躺在棺材里的女人,至少她绣有江口家纹的白色麻衣这样显示。麻衣与和服类似,但右襟在上,领口以上的部位已经不成人样——头发没了,头皮没了,从前额到脖颈的皮都不见踪影。她是个模糊的血人,嘴巴和双眼是三个空洞的血窟窿,带着不同程度的腐烂,她就这样戴着三角形的“天冠”头巾,被放在洁白的窄棺材里。棺木样式简单,没有抛光,应该是要随主人火化的那种。
  时湛阳花了一秒意识到她的身份,拄拐站起来,静静地对这相片鞠了一躬。
  背面的日期是平成2年5月10日。生产后不过五天,和先前调查到的一样,这尸体应该是江口理纱子的母亲以之为傲的“杰作”,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口千春的书稿中,应该是她把尸身从儿媳手里抢了过来,在此日收殓,拍下照片算做记录。
  算来这年是1990,江口组确实在这年出现了两个派别的分裂。
  把照片收回塑封袋里的时候,时湛阳的拇指抖了一下,他有些后悔,方才保密心急,电子记录和实体毕竟不同,烧掉的那张产后留影也许是这个女人为数不多的摸得着的影像之一。那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小段时间,一个年轻温驯的女子,邱十里的亲生母亲。再之后,她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时湛阳越发坚定了这些细节不能让邱十里听到半句的决心,他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感性,继续起方才被打断的翻阅。只见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这页之后足有三十多面,六十多张照片,全都在记录一个孩子的成长。
  他学会了爬,学会了走路,学会了整齐地穿着杏白的色无地,抱着三味线冲镜头微笑。他的头发蓄长了,有时松松地绾起来,有时披在肩后,随他蹲下捡卵石,发尾就像莲叶一般浮在流动的水面上。看背景,他站在一条小溪之中。
  那条小溪时湛阳也见过,就在凤凰村,十四岁逗留的那几天,邱十里带他去看过,小声说了些什么,他当时三脚猫的日语水平并没有听懂,只记得松林边的溪水尚未完全封冻,在薄冰中,在云雾一般松软的积雪下,潺潺地流淌。
  每张照片背后都标有日期,一直延续到平成9年的五月,夏季快到了,那也是手术实施的日子。每张照片背后也都写着“ナナ”,有时还是小孩粗浅狂放的笔触。如果说这些也是某种证据,时湛阳已然下不了手去销毁。那些投在相纸上的线条和色彩,组合起来,越接近初见时的印象,时湛阳就越无法将其付之一炬。
  二十年前的那个影子,钟声一般在脑海中铮铮地响,附着在心中的人身上,还有以前错过的种种。于是时湛阳只能怀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温柔,默默地摸一摸相片发涩的表面,再把它们叠成一沓,用文件袋装好。
  在这相册的最后一页,时湛阳终于翻到了更有实际意义的线索。一张类似全家福的东西,总共九个人,都穿着夏季的盛装,踩着木屐,背后是树林爆炸一样的绿色。
  江口千春就坐在中间,一脸和蔼,她的两侧各站着一个孩子,被不同的大人按着肩膀,搂在身前。邱十里还是那副女孩样子,和当年冬天的模样并无二致,脸蛋还要圆润一点,他身后那个修直的、挂着微笑的妇人则让时湛阳心中一紧——那正是他的母亲。
  他就这样紧着一颗心脏,再去看另一侧……那个孩子,他有着和邱十里一样的笑容,一样的五官。
  但他显然被当男孩一样抚养着,留着短短的碎发,叉腰挺胸的,一脸不可一世。至于身后搂着他的大人,时湛阳也认识,是他母亲同父异母的妹妹,早年已经去世。
  背面日期则为:平成9年7月12日。
  这一定是手术之前留下来的。
  的确,时湛阳记得,那年夏天母亲早早地回了日本,独身一人,去参加那一年一度的“祇園祭”。直到冬季到来,她才通知时湛阳去青森找自己。动身前往那个偏僻的乡村之前,时湛阳还收到一封邮件,他在里面看到一张模糊的图片,那个孩子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乌黑的头发在枕头上铺开。当年的他还一度操了点心,总觉得自己这个小表妹虚弱得就像是要死了。
  那也是时湛阳第一次听到那个名字:えぐち ナナ。
  原来那年根本就没有什么“祇園祭”,又原来,母亲全都知道,什么双生子,什么芯片到底进了谁的心脏。可她没有提过半句。连手术她都在场,一个孩子上了手术台,像个鲜活的动力泵,被硬塞进去金库的钥匙,另一个也进去了,某种程度上,他比自己的兄弟更冤,他被柳叶刀割出的那些痕迹,也许只是为了造出相同的伤疤,好比上台前完美的衣妆,让任何人都分不清他们,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的主角。好一出煞费苦心的大戏。
  又包括之后,从夏到秋到冬,那么长的恢复期内,两个孩子被关在阁楼上,母亲极有可能就在这村落中看着这一切。可她还是没有提过半句。直到她死。
  时湛阳无法理解。当年,在送走母亲之前,他把邱十里关在病房外,听母亲说了有关芯片的往事,死别就在眼前,他把愤怒强忍下来了,从此这块心病跟了他十几年,自己憋着,吞咽着,每当觉得安宁就又会想起。
  独耳高个子的中国医生,光是做梦都梦到过多少种样子!母亲是觉得他不会动手去找,还是觉得他找不到?还是就想让他去遍地撒网地找,把假戏做到最真,也骗过了江口组,把所有的矛头都吸到邱十里身上——于是江口瞬就安全了?
  可那御守又有什么意义呢?御守也是假的?
  总之,不幸的是,时湛阳不但认真去找了,还找到了,找得又准确,又成功,他本以为自己慢了很多年,终于能取出长久折磨自己和邱十里的东西,能对小弟或多或少还上父辈欠下的债,这下可好,又一刀下去,债更重了。
  骗他的不是那个被自己折腾得半死的秦医生,或许也不是那位处心积虑的江口理纱子,而是他自己的母亲。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情绪的转变是个迟缓的过程,时湛阳一直在训练自己避免产生过激情绪转变的本事。这么多天,可以说先前他是愤怒的,一心都在发狠地想着快点刨出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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