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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次自己坠入海中的冲动不同，这次是任语带着他由浅至深地潜入，任语的头发长出来后，四散开来，苏见还能在发丝之中看见他的后颈和肩膀。
“前面是无光带。”任语说，“什么都没有，穿过那一片就会看见我们生活的海底了。”
任语翻身转过来，手环着苏见一些，轻声道：“我猜你之前就是因为在海中被无光带给吓到了，没有人带着你的话，就真的会感觉前面没有底，无边无际的。”
“……很吓人吗。”苏见咽了咽口水。
任语凑近他，贴着他的耳朵，听得低沉磁性还带着一些笑意：“特别吓人，你不抓着我的手，就会掉下去掉到不知道的地方去。”
“……”苏见怒道，“你别吓我。”
“拉着我。”任语直接说道。
苏见被牵着，任语没有变回人鱼的模样，后腿一蹬直接冲了出去，苏见马上就看见身后流水一般肆意而出的白色浪花。
前方是黑暗。
苏见的脑内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就像被拼贴上了一些一般。
黑暗和深海，那些恐惧的东西就在他的眼前，苏见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甚至非常想缩回手。但任语把他的手紧紧攥着，根本掰不动。
“阿语……”
“抓好。”任语喊道。
然后苏见就感觉自己进入了黑暗之中。
他把手放在面前都看不见手指，传说中的伸手不见五指……
任语此时忽然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翻转了一下。苏见吓了一跳，一下成为了一个仰卧的姿势。
他看见了头顶的光，此时和记忆里一个场景重叠了。
记忆中他还很小的时候，也这样看着上方，一条鲨鱼就摆着尾巴游曳过来，然后翻起肚子向上游去。
紧接着，他看见了自己的父母站在了那鲨鱼游过的地方看着自己。
而现在，那片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光，变成了像一个无限缩小的点，直到他完全看不见。
任语始终没有放手。
那片光消失后，苏见觉得自己胸膛的心跳声简直要把他弄疯了。他还是觉得胸闷气喘，觉得这里深不见底和不见天日的地方，随处都会有忽然出现的怪物。
可能是感觉到了苏见的抖动，任语又伸手来抱他了。
“我在的。”任语说完，苏见就感觉到了任语温热的唇，一直在不停不停地，变换各种角度。
苏见的这种心跳和气喘，从恐惧就变成了另一种感觉。
直到他被吻得头脑发晕，睁开眼推着任语：“阿语……够……”
他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早已没有感觉无边无际的黑暗了，这是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像一个地面上的小城镇一样，有低矮的可爱房子，大片的珊瑚礁和贝类。
没有他生活的城市中的高楼大厦，更像一个乡野小镇那样宁静。
而那小镇的中心，可以看见一座长相奇特的建筑，居然和上次海神祭祀的庙宇如出一辙。
“海神的宫殿。”任语说，“是不是看着熟悉？”
“原来如此，地面上看得好奇怪啊。”苏见说，“但是在这里居然完全不会。”
任语手指指上方：“那片地方黑暗离这里倒是越来越近了，是邪神。”
“……有什么办法吗。”苏见担心道。
“不怕。总有办法的。”任语抱抱他的肩膀，“那……带你看看。”
“看什么？”苏见问。
“带你回忆回忆，我们俩那时候去过什么地方。”
任语带着苏见贴到了地面，他指指路面：“可以用脚走，像在地面上一样，你想游的话就蹬一下脚。”
苏见蹦了两下，果然一下就窜了出去。他被任语拉着手一拽，又被拽回了地面来。
好玩！
苏见又来回了两下，任语把人摁在地上：“不闹了。”
苏见嘿嘿笑了两声，猛地一顿。
任语看着他：“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苏见的脑中出现了个少年，少年的脸和任语交叠起来。
少年时候的苏见在地上一蹦一蹦，刚刚变声的嗓音喊道：“好好玩，真的一蹬就出溜出去了！”
苏见回过神来，眨眨眼，任语笑起来：“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
半晌，他又道：“还是变了，变更可爱了。”
恋人说起情话来总是轻言细语的，苏见这种呆萌的人，总要绕两个弯才发现自己被撩了。
……
苏见没有想到。
自己和任语居然有这么多回忆。
那些回忆在记忆深处被翻出来之后，苏见只觉得自己一直在轻飘飘的。
他和任语小时候一起捉过迷藏的珊瑚礁，和任语一起玩过的贝壳堆，还有他们一起骑过海马……欸……他们居然还一起骑过海马……
他骑的是不是叶式啊。
不管是不是，那些记忆深处的东西一点点被他翻出来，都是愉快的，值得他回忆的。
他亲眼见到过父母的死亡，但之后任语就带着他，一点点帮他走出去。
而他把这些都忘记了。
现在，此时此刻，任语又用了几乎一样的方式帮他想起，帮他遗忘。
他可以第一千零一次感叹，认识任语真是太好了。
“我有个问题。”苏见和任语并肩在往白色的皇宫走去，“你们平时吃什么？”
“……”任语咳笑了一声，“吃海鲜啊，难不成我们还拖头猪来海里？”
“啊……感觉……”感觉你们吃海鲜和我们吃人肉似得。
“大自然和人类社会又不一样，弱肉强食啊。变成人形就是成为了食物链顶端的人。”任语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你还不吃海鲜！”苏见说。
“……到了地面上不一样啊，看见海鲜还会有点想家，不习惯。”
“……哦这样。”
等等，怎么觉得就是你吃多了不想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朋友说你生生把一个甜文写成了个海洋环保文。
对不起_（：з」∠）_
第39章 【三十九】海鲜大自助
“我爸妈现在常居地面，而且最近要处理邪神的事情……宫殿空了很久了。”任语看了看四周，“现在都被鱼群占领了吧。”
五彩的游鱼一批批从周围游过，苏见伸手的时候，所有密集的鱼群还会四散开来，然后行成一个凹陷，特别有意思。
任语看着他玩，问道：“饿吗？”
“有点儿。”苏见说。
“那……吃海鲜？”任语笑起来，“我们去抓点好玩儿的。”
任语一直是人形的状态，他抬手忽然掀起上身的衣服，看得苏见一愣，差点没在水里流鼻血。
任语的人鱼线可是真·人鱼线啊。
之前也看过几次，每次却都脸红心跳的。这次配合这个动作，苏见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都要出现了。
紧接着，任语的双腿变成了奶白的鱼尾，鳞片攀附到了他身上。
在海中光亮的折射下，他整个人都流光溢彩的漂亮。
“来。”任语把他拦腰一抱，抱在怀里，苏见惊呼一声，任语后尾一拍，一串水花露出，任语已经带他窜出了好几米。
变为人鱼模样的任语速度奇快，苏见搂着他的脖子，看着眼前五光十色眼花缭乱的世界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我以前也是这么带着你玩的。”任语垂头咬着他耳朵。
苏见搂得更紧了。
任语带着他穿过珊瑚群，苏见忍不住道：“我们去哪儿。”
“前面那片海就是市场养殖的区域。”任语说，“既然是我们开的呢，就总要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办法吧。”
苏见刚想问什么办法的时候，任语对他扬扬下巴。苏见低头一看……
一面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巨大的……长腿蜘蛛蟹？
任语带着苏见下去，苏见看着这螃蟹，还问他：“害怕吗？”
“不怕……”这么粗的螯和腿，口水都要流海里了好吗！？
任语指指：“看看喜欢哪一只？捡起来就走。”
“……你们海里都这么挑食物的吗。”苏见无语道。
和任语一起，真是每天都有新发现。
在海底游了一圈，任语跟给他选自助餐似得，左手一个海胆，右手一个珍珠蟹，几条深海鱼还围着他们游得不亦乐乎。
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沦为盘中餐，还是已经有成为盘中餐的觉悟了？
以至于上岸了之后，任语变回了人形，那些海鲜大餐就真的是他见过的最鲜活的海鲜了。
任语上来的区域就能看见市场，这回不少渔船临港，大批鲜活的海鲜被倒入码头的岸上。咸腥的气味扑鼻而来，而他们俩抱着自己的那堆小海货，找了渔船上的人讨了几个袋子，一路拎着往前走。
苏见记得市场内有个大型的市场可以做加工，任语和他从海中出来，身上却一点也没有湿。这会一路走一路说笑着，两人很快到了可以加工的地方。
而让苏见始料未及的是，他在那边看见了任语的父母。
任结和任繁两人笑眯眯地坐在一个大桌上，苏见是第一次见任语的妈妈，虽然知道对方肯定是个任语一样漂亮的人，但没想到这么优雅大方。他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你好你好，坐坐坐。”任结直接对着苏见一摊手，给他倒了茶，“哎呀我早就想见见你了，你……和我想的一样！”
苏见被说得特别不好意思：“……没有没有。”
“儿子做的好吃点啊！”任繁交代道。
任语那边拎着就走了，理都没理他。
任语的父母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和苏见说着话，苏见话少，但他的父母却很健谈，问了问苏见刚刚去了哪儿。
苏见一一回答，任结听完就笑：“哎呀，任语肯定隐瞒了很多细节。比如你俩捉迷藏啊，有回任语抓你躲，然后晚上他饿了回来了，我问他我说小苏见呢~他一拍头说他忘了。”
苏见眉头抽搐了一下：“还有这事儿……？”
“然后我骂了他一顿，他就跑出去找你，看见你的小礁石堆里睡着了。”
苏见红着脸“嗯”了一声。
“啊呀对对对，他没告诉你那事儿吧。”任结笑起来，“你当时离开这里回到地面上，任语现在都不知道是我和他爸一起把你送回去的……你啊，不可能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所以当时没告诉他。”
“然后呢……”
“我们都有个毛病，不知道他会不会和你说，一哭就停不下来。任语当时年纪小，又不会控制自己……也就哭了三天吧……”
苏见：“……三天？？”
那不是要哭脱水了……人鱼干啊……
苏见心里那些酸酸的感觉又复现了，他叹了口气，想到任语那可怜样儿，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几次。
“他现在就不常哭啦，毕竟一哭尾巴就出来了。”任结说道。
苏见猛然想起遥远的某一天他俩去看电影，任语哭得那个梨花带泪的，然后诡异地冲去洗手间……所以当时是因为尾巴露出来了吗？
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现，也太累了。
任语人没出来，来了几个服务员呈上了第一道菜。前菜是一个鹅肝配海胆，还有鱼籽和酸甜爽口的酱汁，有些泰式的风味。
海胆就是方才上岸时候现开的，同样是鲜甜口，和鹅肝的肥嫩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两者用酱汁一结合，真是唇齿间都是这种甜腻留香。
苏见吃完一口，就知道任语这是要做个系列啊！果不其然，第二道大菜就上来了。
烤得微微焦了的大蟹腿，上面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