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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焕朝他一笑，刚刚他觉得车内温度低了点，又把遮光帘给拉开了。这时候段璟从他自己的角度看过去，顾焕的身边有午后暖而不烈的光在蔓延，勾勒出他的上半身曲线，半背光的脸上因为阴影交错而更显立体。
“你醒了？”顾焕问道。
“啊，嗯。”段璟单手捂着脖子稍微活动了一下“我怎么睡在你身上了？”
顾焕本来在心里总算庆幸了一下段璟醒来之后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休息了，听见段璟这么问，做了个无语的心痛表情，抱臂往后一靠“这事儿得问你自己啊，突然就一头砸到我肩膀上来，我刚刚为了不吵醒你啊，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上半身都僵了。”
“这样的吗？”顾焕刚刚的语气夸张，段璟墨色的眸子闪烁了两下，他抿抿唇“那你转过去，我给你按摩按摩。”
“那倒不用了。”顾焕继续舒服的躺在靠背上，朝他一摇头，表情纯良的一笑“同学嘛，应该的。”
这一年说是集训，其实说白了不过是换了个让小群体学习的地方而已。但是请来的老师据说都是曾经出过高考试卷的老师，个顶个的牛，也是个顶个的高标准严要求。
到了学校之后，环顾四方，众人才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感慨自己不愧交了那么多钱。
学校给安排的集训地点的环境也很不错，虽然不大，但胜在建筑精致，卫生干净。红棕色的墙体和欧式建筑风格颇给人一种在贵族学校学习的错觉。
一行人拖着行李箱跟在带队女老师的后面先是熟悉了一下学校的各个建筑，以防上课的时候找不到地方，随后就直接去了宿舍楼。
宿舍楼有两栋，不大，东边是男生楼，西边是女生楼。
顾焕和段璟有意想要住在一间寝室，奈何名单是事先早就分好的，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段璟了解了一下房间的排布构造，发现自己的寝室和顾焕的相邻，走路不过十几秒的距离，便也没了异议，也就放弃了和他同住的想法。
宿舍房间的装修还是和顾焕记忆中的一样，米色大理石材质的地板。床是黄色的木头床，上下铺，看着很舒服。房间正中央有个大桌子，足够四个人一人占一块地学习。
夏俣睡得是顾焕的上铺，旁边的床位是周呈和一个叫程天的男生，反正都是之前他们文一的。周呈的家务动手能力极强，自己迅速铺好了床位之后还帮了其他三个对着被套枕套干瞪眼的人收拾好，惹得个个对他刮目相看。
“你蹭我干什么？”
晚上晚自习刚开始的时候，段璟一直觉得顾焕有意无意在朝自己这边动弹。等到他觉得好像有点怪的时候，顾焕的小半个屁股都已经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太久没见了，想你。”顾焕刚想蹭到段璟的身边再骚几句，他们的新老师，一个不论何时何地都是西装革履，带着银丝边眼镜，就连头发也是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就微笑着踏进了教室。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和新来的这些同学互相认识过了，此时也只是笑眯眯的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后，就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叠试卷“今晚先给大家做个数学小测验，其他的科目明天继续。”
他语气极温柔，却带着压迫性的强势和不容反驳。
底下的人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大多只是在心里哼哼了几句就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件事。
反倒是段璟有些烦躁。
试卷发下来后，大概做了一个多小时，这些明显比平常不同且难度拔高的题型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顾焕亲眼看着段璟在草稿纸上给他列好的一串公式打了个黑色巨大的，用力的叉号。
晚上考完试，一群人沐浴着莹白的月光，却是灰头土脸的从自习室往宿舍走，个个都是精神不振。今天坐了许久的车，到了学校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停顿的就开始自习，考试，饶是铁人，此时也有点受不了。
顾焕在段璟准备和自己道别翻钥匙回寝室的时候拉了一把他的衣角“跟我来个地方。”
段璟不解，却还是跟在顾焕身边。他现在其实只想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其他什么也不想做，但既然顾焕这么说了，他也一向不会拒绝。
“怎么了？”
两人逆行在悠长空寂的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印在一旁的大片大片窗户上，像块黑色的镜子。段璟频频朝镜子里的自己和顾焕看了几眼，还是忍不住好奇了一句。
“就是这儿。”顾焕带他钻进一扇写着消防通道的大字的门，两人又往上爬了几级台阶“呼——”顾焕长长的吐了口气“你看！”他往两人所处的楼梯间的斜方一指，是一个不怎么高，高度勉勉强强可以爬上去的窗子，但是面积也不小。
“今天天气不错，星星也多。”
段璟对着黑漆漆天空上星星点点的闪烁星光看了一眼，随后就盯着顾焕，有点发愣“你就是带我来看个星星？”
“是啊！”顾焕理所当然，“我看你今晚考试的时候好像压力蛮大的，带你过来看看大自然，放松一下。”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感觉你好像来过一样。”段璟没扫顾焕的兴致，转身面向窗口，深呼吸了几口，就听顾焕呵呵笑了两声“嗯…之前有了解过这个地方。”
段璟没有刨根问底，他刚刚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在意顾焕如何回答。
他仰着脖子看着窗外，半晌，闭目轻轻叹了口气。月光透过窗台，撒在他的身上，顾焕甚至觉得段璟的周身仿佛笼罩了一阵柔和的圣光，看起来完美的仿若画中人。
这个地方其实是上一世的时候段璟带自己来的。巧的是，当时和现在，两人的心态完全是相反的。
那天晚上顾焕的英语拿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分，自己完全心态炸裂，放学的时候，段璟也是这样神秘兮兮的拉住自己，带他来了这个地方。
不过当初的顾焕过于不解风情，只百无聊赖的靠窗呆了会，就催着段璟离开了。当时的自己，自然也忽视了当时段璟和自己分享这个地方时候的小心翼翼和像是揣着只有两人知道的小秘密的欣喜，还有最后的些许失落。
呆了一会，段璟睁开眼睛，他的心态确实在此情此景下缓过来了些，表情也从晚上的紧绷变柔和了许多。他扭头想要和顾焕说些什么，就见顾焕的一双眼睛一直胶着在自己身上，似乎也有话要对自己说。
“你要跟我说什么吗？”段璟单手撑在窗边，语气轻巧。
顾焕深色的瞳孔认真而专注，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段璟的脸。
段璟的问话一出，他沉默了几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昂起下巴，语气坚定且严肃。
“你真好看。”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低哑，在夜色下变得缱绻而暧昧。
“——我想亲你，可以吗？”
第46章
“你…你说什么？”
段璟还以为自己这时候精神恍惚； 所以产生幻觉后听错了； 在片刻的怔愣之后； 语气怀疑的追问了他一句。
他话音未落，就看对面的顾焕神情依然全神贯注他，且脚步轻轻向前； 朝自己面前走了一步。
下一秒，段璟的鼻间就充盈了那阵久违了的熟悉海盐味道的香水气息。与此同时； 脸颊也印上了一片温热的触感。
那是顾焕的嘴唇。
柔软； 温暖。在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有说不出的酥麻感； 那种酥麻从脊椎开始向上窜起； 直达头皮； 身后像是被细小的电流经过； 带起一阵微妙的心动。
段璟再次开口时的声音带上了被他努力压抑住的细微颤抖“你…”
“你真好看。”顾焕嗓音温柔； 又再次重复了一句； 这次是在离段璟的脸不到两厘米的位置，段璟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言语之间呼出的带着温度的鼻息撒在自己侧脸上，痒痒的。
其实那只是在段璟的一边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扫过了的一吻； 只有当时一秒钟的触碰。但也足够在顾焕久旱了许久的心中落下一场酣畅淋漓的甘霖。
因为不知道段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顾焕甚至有点害怕段璟对自己动手。
所以在说完了这句话以后； 他就向后小幅度的退了一步。顾焕背起手掌，表情仍旧是异于平常的认真； 却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只是看着段璟，缄口不言。
段璟一个“你”字堵在嘴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想要说什么； 只是微张着嘴，在顾焕平静的眼光中，目光慌乱的和他对视。
“我先回寝室了，你要在这儿再呆一会吗？”顾焕索性想要快点离开，他看段璟点了点头，于是嗯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相信段璟的记忆能力，应该不至于不记得回去的路，便在段璟直视的，似乎些许炽热的目光中，如芒在背的下了楼，推开门离开消防通道，大步往自己的寝室方向跑去。
寝室里的三个人已经躺下了两个，剩下一个周呈还在浴室洗澡。顾焕到了自己的床位还没坐下，就看见周呈光了个身子从浴室走了出来。
顾焕听见浴室传来的声响，朝他看了一眼，就滚去扭头避过了眼神“你暴露癖啊，洗完澡啥都不穿就出来了。”
周呈低下头看了眼光溜溜的自己，手里的毛巾还搭在脑袋上，他理直气壮的道“大家都是男人，我有的你都有，有什么怕看见的？”虽然屋里开了空调，裸着还是有点冷，周呈虽一边这么说着，还是一边钻上了床“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有点事。”顾焕拿出自己的睡衣和洗漱用品，往浴室的方向走过去，忽略了身后周呈又继续的问话。
他现在脑子还处于一团乱麻的状态。
刚才自己在多巴胺突然旺盛分泌，且头脑一热的状态下做的事情好像有些出格越界。现在脱了衣服站在淋浴下，微凉的水流划过脸庞和身体，降了点皮肤的温度，也让顾焕此时此刻慢慢冷静理智了下来。
“刚刚他那是什么表情？”顾焕一边闭着眼睛往脸上搓洗面奶，脑中一边像在放电影一样闪过刚刚段璟的表情。
意外，惊讶，震撼，不敢置信，慌乱等情绪在他脸上交织。
自己唯独没有从段璟的脸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比如说害羞。
再比如说喜悦。
顾焕认识到这点，有点丧气的冲干脸上的泡沫，对着一旁洗漱台的半身镜左右端详了自己几秒，第一次有了颓败感“我看起来不诱人吗？”
段璟这时候也在浴室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刚刚顾焕离开以后，段璟一个人也没有在楼道内呆很久。这楼道就是顾焕带他来的，现在自己一个人，楼道内又安静，黑漆漆的还有点可怖。
脑中之前的像断片了一样的空白感让段璟有点不自在，他闭上眼睛摇摇头，这才从这种感觉中回过神。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逗我玩吗？”段璟一边下楼梯，一边回味着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如果是玩笑，那这个玩笑开的也太过了。”
段璟伸出一只手指，想要碰碰脸上刚刚顾焕亲过的那个位置。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在黑暗中，自己咚咚的心跳，以及脸颊两侧蹭的强势冒出来的温度。
有点烫。
段璟心想，连耳朵似乎也在脸上的温度下隐隐开始有了热度。
回到寝室，因为段璟平常对外一向高冷，所以即便室友还是以前的同学，也没有问他去了哪儿，只是说了声浴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