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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点了点办公桌右侧靠墙的椅子，刘先军示意成乐搬过来跟他坐在一起。
成乐依言执行，拿了把椅子在刘先军右手边坐好，办公桌后方的刘先军对屋内的袁明鑫、王磊抬了抬眼睛，目送着他俩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之后，刘先军将视线移回到成乐身上，观察着这个儿子的男朋友、伴侣、老对手成家辉的儿子。心中的想法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海浪，拍打着他的心房大脑，让他不由自主的发散着思维想到了许多。
“爸？您……”
“乐乐，老实说，你跟刘峰的关系，我一直是捏着鼻子认的。”
沉默了半响，刘先军在成乐一声爸后主动开口，开始了诉说。
“刘峰这个臭小子，从来就没有让我省心过。从出生起就跟着他哥胡闹，一起尿床、一起哭闹、一起饿了要吃奶，干什么都一起，就好像传说中的双胞胎心灵感应。”
他语气唏嘘面带追忆。
“长大以后上了学也不安生，住在部队大院里，三天两头跟人打架替他哥出头。他哥刘玮你知道吧？娘胎里头没长好，天生体弱性子却随了老子十成十，不服输、爱逞强，也经不得人激……”
说到这里，他声音停顿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恐惧，很快又被悔恨填满。
“后来，因为我……没考虑孩子心性多说了一句话，让他哥刘玮跑死在操场上。我的心啊——当时就疼的恨不得一命换一命！那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就算我打他、骂他、口口声声嫌弃他不成器！心里也是疼他爱他，视他如珠如宝的！”
声音动情眼眶含泪，刘先军因为近几天担心刘峰，越发憔悴显老的脸庞上，下一个呼吸间老泪纵横非常狼狈。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用错了教育方法，不但害死了一个儿子，还跟另一个也离了心。刘峰他哥刘玮去后，我也想过换种方式教育孩子，弥补一下跟孩子的感情。可因为刘峰这小子恨我、心里怨我，我说东他就西一直跟我对着干！我……我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任由他胡闹，导致他最后长歪！”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刘先军根本不需要成乐回应，语气加重继续诉说。
“这臭小子既然好言好语不听，那好！继续棍棒教育！反正这小子身体好，耐操、匪气、性格活泼、充满闯劲儿，所以我就一路逼他、强迫他成长，让他提前适应这个世界的残酷。”
他说道。
“而且不是我自夸，在刘峰这小子一路往前跑时，我没少替他收拾首尾。他上大学下部队以后，估计也知道了一些，要不然也不会在那时候见了我叫爸。”
“后来……这臭小子一路闯一路闹，进了尖刀连、认识了你、通过选拔进了特种部队。还有幸参与了x大队的一次任务，受了一身重伤被人送进了医院。而我也是在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了你，差点被你们两个小子气死。”
说到这里刘先军声音一停，伸手抓住坐在他身边椅子上，认真倾听他说话的成乐的手掌，用力握了握叹息了一声。
“……不怕你笑话，你知道当我听见这小子说，答应跟你在一起时什么心情？当时我就怒了！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让我儿子走入歧途的小子剁碎了喂狗！直到听见你的身份、你爸是谁、才冷静下来，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当初对成乐的厌恶，骂骂咧咧的发泄了好一通后继续道。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得不提到你爸了，成家辉他……哼！真不愧是只老狐狸。别人挖的坑他从来不跳，反而利用一把让对方有苦说不出。事后还得感谢他，感谢他在某些事情上变相帮了忙！”
语气不善的哼哼了两声表达不满，刘先军说话的同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
“这个老货！现在想想，他那不符合年龄的身体状态，应该就是你刚才挡子弹的本事吧？我也不管这本事是不是你们家家传的，你爸知不知道你教给了刘峰。我作为刘峰的父亲，一个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剩下唯一一个孩子的父亲，都必须感谢你！”
“不管你是不是因为爱刘峰，不想让他在执行任务时受伤、丢掉性命，我都必须感谢你！感谢你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在儿子失踪杳无音讯时，还能有一丝孩子依然活着，总会回到身边的希望！”
语气诚恳，没有丝毫弯弯绕绕，刘先军难得长篇大论了一次，从刘峰小时候的事情讲起，完完整整的剖析了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在做错事后面对孩子时的心情。
作为现场唯一的听众，成乐几乎感同身受，尤其是听到刘玮死的那一段时，他的鼻头甚至忍不住一酸，感觉喉咙有些堵。
再说他曾经听刘峰说过的‘悲惨童年’，现在听完刘先军的自白，他该摇头苦笑说这是刘峰自己找的吗？
听清楚了，刘先军可是说了，他当初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已经想要改变方式弥补刘峰了。却因为刘峰拒不合作的态度，让这一切走上了另一条路。
再后来，事关他跟他爸的那一段，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也听他爸的助手秦青提起过。
几张照片就弄得刘先军，黄泥掉进裤_裆里，不是屎也是屎的有苦难言，可谓他爸近几年中，挖坑害人手段的又一巅峰。亏得事后双方都有默契，没有将事情的真相挑明，要不然刘峰知道了，还不定会闹出哪些乐子呢。
苦中作乐的让自己笑着，感叹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让刘峰知道，成乐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刘先军聊着天，心神却飘忽悠远，飞到了不知道人在哪里的刘峰身上。
他在想，刘峰现在正在干什么？究竟是执行什么任务，竟然闹到了失去联系的地步。从他当初留在他身上的后手没有被触发就能得知，他目前暂时安全。但一刻见不到他人，他的心里，总是会感觉不安。
该死的！
这可比他当初自己执行任务时煎熬多了，想的不再是任务能不能成功，而是人能不能回来。
这种心态放在以前，那就是不负责、不专业、不适合的代名词。现如今他哪管得了那么多，他只想要刘峰回来，平安的回来！
……
☆、第218章 内陆海上
在刘先军办公室里跟他聊了大半天，顺便一起吃了顿晚饭，第二天一大早，成乐总算将这个表面恢复平静，实际心里依然在担心儿子的父亲送走。
这样就好，送走了刘先军以后，他总算松了口气。能够一个人找处僻静的地方待着，默默的独自一个人，为刘峰的失踪黯然伤神。
说真的，在最初知道这个消息时，他真想不顾一切的打电话问问他爸，拜托他爸留意一下相关消息。可一想到他爸的为人，就敢肯定这么做必然没有结果。
这么说吧，这次刘峰的失踪，是秘密也不是秘密，在袁明鑫告诉他前，他爸那边肯定也得到了消息。
那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呢？还不是不想他知道后担心。你看，连刘先军这样的铁血硬汉，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颓成这样，更何况是他这种正处在热恋期的小年轻。
“成乐，向左转一下，胳膊抬起来。”
“对对对，停住不要动……服装师！你过来看看，这身作训服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让这部戏的主角穿着这样的衣服出镜！观众看到以后说不定都会以为，咱们国家缺钱缺到了苛待部队的份上！”
七月过去八月到来，《我是一个兵3》剧组全员到齐。
拍摄工作正式开始了两天时间，目前看来一切顺利，除了偶尔出些服装道具方面的小瑕疵，剧组中无论工作人员还是演员们，都是一片欢声笑语相当和谐。
成乐由于带着学员一起进组，拍摄之余还得充当老师、前辈，给这些许腾选出来的种子选手开小灶。
有机会的时候，他还会帮他们安排些小角色，熟悉一下拍摄流程。这些东西就算上学时学过再多，又哪里有真实的实战锻炼人。
短短两天时间下来，这些目前二三年级的未来的演员们，统统长进了不少，至少已经不会在开拍后，犯某些低级错误。
天知道第一天安排他们入镜时，竟然有人能在走出镜头后才开始表演。丢了他的面子是小事，让安平生哭笑不得的瞪他也没关系，让周围休息围观的演员、士兵们，指指点点打击自信心，才是得不偿失。
“成老师，给您水。”
站在原地举着胳膊听安平生吼了几嗓子，成乐在赶过来的服装师不断道歉中，脱下了身上刚穿上没多久的衣服，接过了另外一件换上。
因为这个小插曲，原本计划开拍的安平生，决定再检查一遍服装细节。成乐暂时解脱后，一直侍立在旁观摩学习的二三年级学员们，立即很有眼色的围了上来，递上矿泉水瓶的同时，还问上一两个之前看拍摄时不明白的问题。
成乐很有耐心，有问必答，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意思。
他这么做固然有他本身性格的原因，有他身上职责、日后工作性质的因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想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将他的大脑填满，只有这样他才会没功夫去想刘峰的事情！
然而……
打算很好，但他很快发现这样做根本没用！
半个月了！刘峰已经失去联系半个月了！
唯一一条有用的消息还是上个星期传回来的，说有迹象表明，他们出现在伊朗最后消失在阿巴丹，看样子是在向波斯湾移动。
好吧！
在向波斯湾移动……
移动你妈个逼！
要知道成乐可不是一般人，知道些消息就能被糊弄过去。他对这个圈子里面的条条杠杠清楚得很，你说迹象表明他们出现在伊朗，消失在阿巴丹向波斯湾移动？那么请问！他们人到了波斯湾后，要怎样通过阿拉伯海，冲进印度洋、最后回国？
别他妈跟他提什么亚丁湾护航、瓜达尔港！搞清楚！现在才刚刚二零零三年，那些都还是没影的事情！
心里的吐槽咒骂从未如此犀利，成乐表面虽然看不出来，实际上最近的情绪一直非常暴躁。
好在阴差阳错，《我是一个兵3》开拍后，先期拍摄的剧情是一场选拔。
成乐刚好可以借着胸中的愤怒将怒火发泄出去，不明真相的安平生拍摄期间，还不止一次的夸他说他情绪调节快、演的好。
对此，成乐不好明着解释，只能在心里对被他训、被他虐的演员、士兵们说了声抱歉。
事后他也会用另一种方式补偿他们，让他们顺了这口气。演员们等这段时间忙完，他会统一请他们吃饭联络感情、试着交个朋友。趁训练休息时间来帮忙的士兵们虽然不能这样，但要签名、求合影、想较量，都随他们！他都会统统满足、来者不拒。
“成乐，准备了，马上开拍。”
检查完服装道具细节，安平生回到导演位坐下，手持扩音喇叭招呼了成乐一声，示意演员摄像就位。
收敛心神，成乐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忘记刘峰，决定先把眼前的本职工作干好再说。
而且现在吧，他人虽说挺暴躁，但还远远没有达到崩溃的程度。
一方面是因为他来自上个世界，久经磨练轻易不会动摇的内心。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留在刘峰身上的保命后手，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被触动。
……
八月三号，印度洋，夜莺号远洋捕捞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