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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安又陪老先生吃了顿晚饭,回到家也就七八点。
刚刚饭桌上,老先生问他有没有微博,兴致勃勃地要和他加好友。裴子安有是有一个,不过并不怎么用,名字看上去像个僵尸号,偶尔发一些伤春悲秋的话,他还不好意思给老先生看到,只好推脱说没有。又被老先生一通嫌弃,还找了好几个微博上比较有名的文物博主来让他好好学着。
老先生一边指着屏幕上几张照片,一边跟他夸:“人家拍得多好啊,千峰碧波翠色来,汝窑就是要这个样子嘛!”裴子安看了一眼,图上拍的是他们省博的一只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确实拍得不错,釉色温润之感和器表微小的开片都拍得清清楚楚。这位博主还在黑色背景处加上了自己的水印,排版成一枚小章样式,颇具巧思,裴子安特意看了一眼,似乎是叫“心有非衣”。
老先生退休之后闲不住,先前返聘被拒,现在看着别人玩文物摄影,他也有些心痒,问裴子安晓不晓得拍照要用什么设备,他也弄一套来玩玩。裴子安不玩摄影,怎么会知道这些,正准备如实相告,又忽然想到白天陆博远帮姜堰取材,他应该很了解这些吧。嘴唇开了又阖,最后还是应下了。
裴子安回到家,拿出手机,又开始后悔,难道他真要去问陆博远啊?陆博远的微信头像是之前来省博拍纪录片时照的糖栗子,裴子安对着懒洋洋伸爪的白眉毛大黄猫头像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好怎么开口。
这时候手机一阵响动,倒是姜堰在微信上找他了:“裴老师晚上好呀,没有打扰您吧?”
裴子安正心烦呢,敷衍道:“有事吗?”
“我听哥说,老师您以前学陶瓷设计呀,我想自己做个陶器送人,不知道老师有没有什么建议?”姜堰说完还附带了一个似乎是他自己手绘的漫画表情,一只白眉毛的黄色小胖猫,举着一块小鱼干挥爪,鱼干上写着“多谢多谢”。
裴子安见到这张图,登时一股火气涌上心头,姜堰什么意思,送礼物给陆博远,还要到他面前问一句,宣誓主权吗?那他大可不必了。连他养的猫都被陆博远当成素材讨姜堰欢心,他这个旧爱如何比得上新欢。
“我不碰这些东西很多年了,陆博远没告诉你吗?”
裴子安的脾气并没有好到让他在这种时刻也能保持风度,回完这一句他就把微信关了。
今天发生的种种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渡渡鸟再一次用它的愚蠢证明了灭绝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裴子安又想把自己埋起来了……
这时候丢在一边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白眉黄猫的头像发来一条信息:“明天有空吗?”
只是一句话就让那只愚蠢的渡渡鸟所有的心理建设全然崩塌,再次自投罗网:“有空。”
第十章
周日上午,裴子安顶着一副黑眼圈从家里出发,他骑自行车穿过城市四通八达的主干,前往陶瓷组的小院。因为是休息日,同事们都不在,裴子安打开院门,糖栗子从角落里蹿出来,仰着脖子蹭他的裤脚。裴子安一边喂猫,一边忍不住看手表,当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又苦笑起来。
昨晚陆博远主动给他发信息,不过是想请他补录几个镜头,即便如此,他还是因为陆博远主动发来的信息,一晚上没睡好。白眉毛的大黄猫似乎察觉到裴子安有心事,在他手背上轻轻舔了舔,裴子安忍不住挠了挠糖栗子的下巴,大黄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糖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
院外传来引擎熄火的声音,大黄猫弓起背跳回了树上,裴子安站起身,和迎面走来的陆博远视线相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子安感到对方的视线似乎定格在他眼下的青黑上,有些局促地转开头,一边推门一边问:“今天要补拍什么镜头?”
陆博远跟在裴子安身后,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昨晚没睡好吗?”
“哦,看一本书,看晚了。怎么,熬夜会影响拍摄吗?”裴子安说完抬头看向陆博远,故作轻松地说道。
陆博远定定地与他对视,像是要将裴子安的心事一眼望穿。他的瞳色是一种浅淡的棕,就像一片落在山谷中的月色,疏离中带着温柔。裴子安绷紧的心弦狠狠跳了一下,陆博远勾起嘴角,认输一般轻轻笑了,他说话时带着一些气音,莫名让人觉得亲昵:“没有,只是关心一下朋友。好了,开始拍摄吧。”
陆博远适时地抽身退开,裴子安才有一种从梦中恍然惊醒的错觉。朋友……他无比讨厌从陆博远口中说出的这个字眼。
这次拍摄只补录了几个镜头,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陆博远干脆趁此机会又拍了几个空镜,裴子安从镜头里瞥见糖栗子挂在杏树上一甩一甩的尾巴,突然想起来姜堰用糖栗子画的表情包,忍不住偷偷生闷气:“你拍糖老师干什么?”
“它叫糖老师吗?”陆博远正专心拍摄,并没有回头,而后又听到裴子安回答: “它叫糖栗子,是我师兄。”
陆博远觉得有趣,闷闷笑起来,连带着脑袋后那一簇随意扎起的小辫子都跟着颤动。
裴子安盯着陆博远的小辫子,难得幼稚地龇了龇牙:“笑什么笑!”
“我笑他……可爱。”
陆博远温柔带笑的声音,让裴子安忍不住心神荡漾,不过也只是一瞬,转而他又掐着指尖肉,在心底警示自己,他说的是猫,你激动什么?
省博六十周年的宣传片,在国庆后出了成品,这时候杏树叶开始转黄,天气也开始转凉,陶瓷组的庭院到了午后便是小憩的好去处,整个陶瓷组四人一猫坐在院子里悠然自得地晒太阳,光明正大翘工。
小悦伸了个懒腰,把卧在她怀里的糖老师一阵呼噜毛:“懒起晒太阳,闲来撸撸猫,这是神仙过的日子吧!”
同事在旁边懒懒开口:“也就这几日偷闲,等考古队那边的瓷器来了,又有的忙……”
裴子安没说话,反而握着手机,对着屏幕上一个白眉大黄猫的头像发呆。他和陆博远的微信对话还停留在陆博远叫他补录宣传片的那一次,那之后他没有主动找过陆博远,陆博远也没来找他。
可裴子安仍然忍不住做贼一般,每天都要点开陆博远的朋友圈看看,只是对方几乎不怎么更新,偶有转发也是分享一些摄影技巧。
倒是姜堰总来找他,漫画发布之后还送了他几张明信片。裴子安把那几张画了小猫签绘的明信片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觉得自己挺没意思。期望从任何蛛丝马迹窥探陆博远的生活,这样的自己就像一条生活在暗处的蛞蝓,可笑又可悲。
“老师,你在看什么呢?都看呆了!”小悦不知道何时从一旁凑上前来,裴子安立刻手忙脚乱按了两下手机。
“咦?老师你也关注这个博主啊,他拍的文物照片质量很高,难道他是老师的朋友?”裴子安闻言才发现他刚才虽然关了微信,却不小心点开了微博,小悦说的正是之前老先生极力称赞的那位“心有非衣”。
“我不认识他,只是看他拍得不错就关注了。”
裴子安心不在焉地解释了几句,又听小悦惊奇道:“可是老师你和他互关了呀!而且心有非衣不就是心有裴吗?老师你真的不认识他?我还好崇拜他呢!”
小悦随意的一句话,让裴子安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心有非衣,心有裴……
会不会是他?
可下一瞬他就扔掉了这个想法,陆博远一向为人坦荡,之前问他要微信也是当面要,怎么可能像自己一样,关注前任的微博,偷偷摸摸窥探他……
“他不是文物爱好者么,应该是非衣帛画那个非衣吧。”裴子安这句解释比起说给小悦听更像是讲给自己听。对痴人说梦,痴人是会信以为真的,他可不想再当一回自作多情的痴人。
第十一章
周末休假,裴子安顺路去家属院看望老先生,老先生又说起之前让他留意着文物摄影器材的事,裴子安才想起来自己前些时日光顾着伤春悲秋,压根忘了这回事。最后被老先生又是好一通嫌弃,临走时塞了满满一箱黄澄澄的柿子,让他带回去吃,省得坏了浪费。
裴子安拿老先生没办法,他师父这幅嘴硬心软的脾气恐怕是改不掉的。又仔细想想,老先生的老伴几年前去世了,其余小辈也都陆续去了国外,拗不过老人倔强,舍不得省博里他亲手修好的器物,非要留在家属院。老先生恐怕也是不想小辈担忧,才习惯了嘴硬心软。
裴子安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因为一个陆博远心神不宁,连师父交代他的事都忘了,又有些愧疚,但如今让他眼巴巴贴上去问陆博远,他是决计开不了口的。不过除了陆博远,他周围玩摄影的也不是没有啊,比如那个心有非衣,老先生不是还夸他了?只是问一下设备器材,算不上唐突吧……
权衡了一番,裴子安还是打算打扰这位和自己互关的陌生网友,他点开心有非衣的头像,礼貌地问道:“博主您好,我非常喜欢您的文物摄影作品,可否冒昧问一下您的摄影器材?”
意料之外的,对方几乎是秒回:“设备是5D4+百微。”还附带了一个小猫咪捧爱心的表情包。
裴子安看着那个表情包,立刻打消了对方可能是陆博远的念头,陆博远发信息从来都是一板一眼,连标点符号都不能缺,哪可能用上这么可爱的表情包。
只是既然不是陆博远,心有非衣又是为什么和他互关呢?想了想,他还是问了:“谢谢,不过我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和我互关?我们认识?”
心有非衣这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大致是说因为看见裴子安发过糖栗子的照片,猜测裴子安可能是省博的工作人员,所以才关注的。
只是因为是省博员工就关注吗?裴子安将信将疑,又问道:“你那么关注省博,是想进省博工作?”
“没有,喜欢的人在省博。”手机屏幕上心有非衣暧昧的回答,一下子打乱了裴子安的心绪,小悦的那句“心有裴”再次在他耳边回响。
会不会他真的是陆博远?
裴子安心跳加速,忍不住胡思乱想。
“你喜欢的人姓裴?” 他小心翼翼地打出几个字,却又不忍心去看心有非衣的回答。如果对方回答“是”,他又要不要去和陆博远对峙,到时候陆博远提出复合,他又应不应该答应呢?不过短短几秒,裴子安就想了很多。
不过事实证明,他总爱想多。
“不是。”
兜头一盆凉水把裴子安浇得不知所措,后续的聊天便显得兴致缺缺。裴子安从心有非衣的言语里猜测对方可能是个姑娘,因为她似乎总有发不完的可爱表情包,喜欢的人在省博陈列部工作,或许改天可以问问杨鹏,陈列部有哪几位还没结婚的青年才俊。
裴子安正想着,手机一震,微信上又收到一条姜堰的信息。虽说因为陆博远的关系,裴子安并不是很想和他接触,但架不住姜堰这个人自来熟,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恼,仍是一条接一条信息骚扰他,久而久之,裴子安也就听之任之了。
“裴老师,周三晚上我生日!您有空吗?”姜堰这次发的是条语音,背景里似乎还有男人低沉的声音叫着小堰。裴子安不知道是不是陆博远,但他也确实觉得和姜堰没有熟到参加生日会的地步,于是委婉地拒绝了。
可是姜堰那边却不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