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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也有些晚了,他与家里人说要出来打牌解闷,这时再去别的地方,到底也没有心思,索性回去了自己的旧住处。家里的佣人哪里想到他这个时候回来呢?手忙脚乱的要伺候他,被他打发先去烧热水了。
傅玉声按照电话簿上登记的电话号码一个个的拨了过去,并没有一个是当初前来拜访的那位李先生,这样打了一宿,到底是石沉大海,渺无音信。
这样折腾到了后来,他实在也没了法子,只好忧心忡忡的睡了。第二天清早醒来,又想起一个法子来,叫人去买港岛的报纸,无论中文英文,都一并的买来,他一张张的打开看,生怕看到什么心惊肉跳的新闻。
他没有在报纸上瞧见陆少棋的名字,反倒被他看到了杨秋心同迟骊山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报纸上还刊载着一张两人的合照,只是杨秋心低着头,看不出脸上什么神情。
傅玉声看到眼里,不免吃了一惊。照片上的杨秋心细瘦的腰肢不盈一握,似乎瘦了许多。
他原本想挂个电话过去问她一问,犹豫了一下,仍是作罢了。如今他自身尚且难保,何必又去趟这摊浑水。
傅玉声翻遍了新闻,并没有看到陆少棋的名字,心里的不安总算是稍稍减轻了些。
这一次孟青独自前往香港,不知陆少棋会不会以为这是他的授意,以为他故意躲着不肯相见。傅玉声很担心他为了这件事同孟青翻脸,只能期盼着果然如他信里所说,他已经原谅了自己,也不会为难前去报信的孟青。
因为这件事,傅玉声特意又把杜鑫找了过来,写了一封信,只等孟青一回来,就把信转交给他。
第248章
傅玉声想,杜鑫和他住在一条弄堂里,若是回来了,总是瞒不过去的。
杜鑫拿了信回去,心里却暗暗叫苦,想,孟老板只怕回乡下去了,我看他早就死心了,可怜少爷还这样念着他。
只是傅玉声吩咐了他的事情,他总是放在心上的,出门时就多走几步,去敲敲孟家的门。大门紧锁,无人来应,杜鑫满心惴惴,想,若是少爷来问他,这可怎么说呢?
这样过了两天,秀华听见弄堂口的叫卖,就出去买了点豆腐干,正巧看见孟青从弄堂口的汽车里下来,回去就告诉了杜鑫。杜鑫分外的惊喜,也顾不得吃饭,急急忙忙的敲门去送信。
孟家的大门不曾锁着,一推就开了。杜鑫心里一喜,想,真回来了,高声唤道:“孟老板,是我呀!”
门内却无人应声,杜鑫推门进去,见他一个人坐在小天井里的躺椅上怔怔的出神,倒有点惊讶。
往日他来,孟青从没有这样逸闲的时候,不是在后面打拳,就是在抄经书,要不然就是忙着出门办事,总没有这样安静的在这张躺椅上坐过一时片刻。
孟青回过头来,见他急匆匆的走进来,还以为他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情,正要站起身来,杜鑫连忙的把傅玉声的信递了过去,说:“我替少爷来给你送信的。”又说:“孟老板,你不声不响的去了哪里呢?你这样一走,我家少爷来过一趟,见不着你,以为你搬回乡下去了,急得不成。”
孟青很是意外,拿着信又问了他一遍,说:“是三爷给我的信吗?什么时候?”
“他前两天给我的,怕你回来了他不知道,他说了,你装好了电话机,告诉他一声。”杜鑫办成了这件事,如释重负,想,同少爷也有交代了。
孟青沉默了一下,说:“我今天见着三爷了。”
杜鑫却不曾料到。可看他神情有些难看,也不好细问,同他闲聊了两句,才知道原来他中午就到了上海。
孟青一回来,就自作主张拨了电话请傅玉声出来,叫了汽车载着,一同去杜公馆拜见杜先生。他私下备了厚礼,还另请了一位很有头脸的人作陪,连帖子都请人写好了,让傅玉声递了进去,拜入杜先生门下,做了杜氏的弟子。
办成了这件事后,因为他还要留下来同杜先生说事情,傅玉声就先行告辞了。
杜鑫不料他一回来就办成了这样一件大事。他这些日子因为家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傅玉声这一场牢狱之灾,他知道得也晚了。幸好没有出什么大事,人平平安安的放出来了就好。
上海不能得罪的人太多了。如今杜老板风头正健,能拜在杜先生的门下,有了这样一个求之不得的护身符,多一重靠山,总是好的。
杜鑫想,少爷不知道他已经办完事了。就说:“孟老板,三爷找你不知有什么急事情呢。他以为你搬走了,你这里又没有电话机,还是我跑一趟,去告诉他吧。”
孟青却拦住了他,说:“他总有别的事要忙的。”
这件事是傅玉声亲口吩咐的,杜鑫自然要去告诉他,就笑嘻嘻的说:“你又不在少爷身边,你怎么知道他忙不忙?”
“我今天去航运公司找他了,正巧他出去,我看见他车子里坐着个年轻的男学生,怕是有事情吧。”
杜鑫顿时心虚起来,一时间哑口无言,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猜想着,这个男学生是谁,总不会还是那个赵永京吧?
他不敢看孟青,一抬头就是晒台,就想起那天在晒台上看到的衣裳,想到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脸上忍不住火烧似的发起烫来,一双眼睛也不知该朝哪里看才好。
孟青却拆开了手里的信,信很短,不过几行,他慢慢的看着,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然后很快的消散不见。
这样短的一封信,他却看了好几遍,杜鑫一时没忍住,问他道:“孟老板,少爷信里写什么呀?”
第249章
“没写什么,就是让我回来了告诉他一声。”孟青将信叠了起来,仍旧放回信封里。
杜鑫哦了一声,讪讪的,后悔自己何必多此一问,又看他这里没什么人的样子,就问他吃过了不曾,又请他到自己家里吃一点。孟青多谢他的一番好意,只说是吃过了。
杜鑫看他沉默的样子,胡乱的猜测着,怕是为了少爷的事心里正不痛快。他跟着傅玉声久了,这种事情虽然见怪不怪,可在他心里,两个男人在一起,终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好事。傅玉声又是个风流惯了的人,孟老板从前就是吃过亏的,怎么不记教训呢?这一次回来,为什么又一头栽进去了呢?
他劝也不好劝,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随意的寒暄了两句,就回去吃晚饭了。
吃过饭后,杜鑫同秀华说要去福熙路的傅公馆一趟。
他白天去医院探望老丈人,舍不得坐洋车的钱,自己一路走过去的,实在是辛苦。晚上又说要出门去傅家一趟,秀华有些舍不得,说:“这样晚了,还出去做什么呢?你就算是去了,难道他还能连夜赶过来不成?早晚也是明日了。还不如你早些睡,明朝早些起来,去医院的时候顺便去一趟,也不费事。”
杜鑫想,就是因为晚了,才要去说一声呢。说不准少爷他就要过来过夜呢。这些话却不能对秀华说,就道:“孟老板的回话,我总要告诉少爷。”
杜鑫拿定了主意,秀华就不再说什么了,取出来一块银元递给他,说:“这样晚了,路上小心汽车。你叫个车夫拉你过去吧。”
杜鑫心里十分的愧疚。
老丈人断了腿在医院里养伤,裁缝铺子的生意就停了,洋人的医院又是一笔极大的开销,虽然有孟青和傅玉声相帮,可他的脸面薄,总不好意思这样大笔大笔的花别人的钱。秀华的字写得好,拿了稿子回来替人誊写,老太太就替人浆洗衣裳,也能有些进项。可这些赚得都是辛苦钱,来得实在不容易,家里连铜钿都是一个掰成两半来用。他这一趟出去,来回就要花到一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秀华见他为难,只好反过来劝他:“傅先生的事,你是该跑一趟,早去早回,不要在路上耽搁了。”
杜鑫到了傅公馆,却不曾见着傅玉声。傅家的佣人好些都已经换过了,守门的人他也不认识,没人肯放他进去。他在外面苦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叶翠雯坐着汽车要出去打牌,连忙的跟着车子喊了两声。叶翠雯许久不曾见他,倒也客气,喊汽车夫停下来,坐在汽车里同他说了两句话。
杜鑫问了她的好,又问少爷在不在,叶翠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才说:“他前一阵子被拘坏了,这些日子天天都在外面,不知是闹些什么,怎么了?”
杜鑫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怕是见不着少爷了,就说少爷前两天去了孟家一趟,落了空。又说孟老板去外地办事了,才刚回来。他怕少爷有急事,就来报个信。
叶翠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两眼,突然问他:“他是哪天去的,是不是大前天夜里?”
杜鑫听她说得这么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多了个心眼,撒了个谎,“不是呀,是昨天。”
叶翠雯哦了一声,口气很淡,杜鑫听不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心里有点发毛。
叶翠雯朝车外看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来给他,说:“我替你告诉他吧。这么晚了,你回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她这么一说,杜鑫不走也得走了,于是恭恭敬敬的同她道了个别,等汽车开走,他也慢慢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清早,他刚起来洗脸,老太太就过来同他商量,大约是听秀华说孟家有人了,要他去孟家问问看有没有要洗的衣裳。杜鑫说:“家里就他一个人,两个小孩子都还没回来呢,哪里有衣裳洗呀?您先歇两天吧,可别累坏了。”
老太太很是吃惊,一脸的想不明白,嘟囔着说个小宁撒拧要看啊?
杜鑫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点奇怪,孟青那么疼廷玉,昨天怎么不接回来呢?
这样一想,出了门,也不去医院了,先去孟家。
第250章
孟青大约早已经起来了,他一拍门,没等多久,就听到门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杜鑫不料他这样着急的来应门,倒也吃了一惊。
孟青打开门,见着是他,似乎很是失望,怔了怔,才把他让了进去。
杜鑫起初没有多想,问他吃过了早点不曾,又问几时才把廷玉他们接回来,同他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
等杜鑫走出弄堂口,突然想,难不成他是在等少爷吗?这样一想,心里便很不安。原本要去医院的,这时候改了主意,索性去了航运公司。他想,若是能见到少爷,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傅玉声并不在航运公司,杜鑫打听不到他的下落,只好又去贸易公司碰碰运气。幸而他运气不错,老公司的人领他上去的时候,傅玉声正在那里同刘子民兴致勃勃的商量新厂的事。
两人见他进来,都有些意外。刘子民也见过他的,知道他是傅玉声身边的贴心人,笑了笑,就说要出去倒茶喝,伸着懒腰出去了。
傅玉声请他坐下来,笑着说:“你倒真是神通广大,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杜鑫站在这个熟悉的办公室里,墙上仍旧挂着摩登女子的相片,桌上仍是整齐的叠着一沓报纸,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样没什么愁烦的日子里,整个人也轻快多了,笑嘻嘻的说:“少爷的事,我自然是全都知道的。”
傅玉声哪里不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呢?见他额头上都是汗,就拿了手帕给他擦汗,又把铜扇朝他转了转,好叫他多吹些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