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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更是少不了礼,就连孟家的奶妈见着他都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
杜鑫起先的确是为着学拳识字去的,后来这两件事却落到底下去了,眼下在他心里排第一位的,却是别的事。
杜鑫有一次去得早了,在弄堂里碰见了一个穿白洋布红花长袍的女孩子,那姑娘白白净净的,因为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所以朝他微微一点头,也就过去了。杜鑫却看得心里砰砰直跳,从此就记在心上了。
本来是一个星期过来那么一两回。自从遇到了那个女孩子,竟然一个星期也要来个四五回,恨不得能多碰到她几回。知道她父亲是个裁缝,还偷偷的打听了人家的名姓,知道女孩子姓李名秀华,就把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的默写了许多遍。
因为两个人总是在弄堂里碰见,女孩子也会对他笑一下,杜鑫就仿佛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想着女孩子冲他那么一笑,一整天都高兴得不得了,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同人打招呼,只是盼着每天在弄堂里这样见她一见。
这件事杜鑫也不好跟人提,若是跟傅玉声说呢,依着他这位少爷的性子,怕又是要费心的替他张罗,可他凭什么让少爷替自己张罗这些呢?
他心里存了这件事,有时候面上就不由得露出几分来,孟青看在眼里,虽然不说什么,却也要想一想是为了什么。有一次便忍不住问他,“是三爷那边有甚么事难办吗?你怎么总是一副愁容不展的样子?”
杜鑫连忙摇头,说不是三爷的事,孟青再要问他,他却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孟青就越发的疑心,把这件事看得十分要紧,逼问起他来了。
孟青严厉起来,杜鑫就害怕了,被他逼不过,只好把实话都吐露了出来,末了又说:“我是个做下人的,她跟我又不一样,我心里再喜欢她,可到底配她不上,也不敢痴心妄想什么。”
孟青听他说完,才知道当真与傅玉声不相干,心里一松,反倒劝他两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她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你若是喜欢她,索性寻一个保媒的,去她家说一说。你若是手里钱不大够,我也可以帮你。”顿了顿,却又笑了,说:“或者你同三爷说说,他必然肯替你想法子的。”
杜鑫连忙的摇头,说:“千万不要告诉我家少爷!”
孟青不解起来,杜鑫一张脸涨得通红,说道:“我若是告诉少爷,他必然要替我想办法,少爷大方惯了,或许给我一笔款子,让我安家立业,好教我娶她,这些我自然知道。可我自己并没有甚么长处,若是出去找事做,只怕没有人肯用我。我除非仰仗着少爷,才能娶了她回来,这岂不是一件笑话吗?她即便是肯,将来跟着了我,心里难道不要笑我?”
孟青沉默了许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神色暗了暗,最后才说:“你说得是,可谁的家业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既然这样有志气,又不要人帮,那你心里有什么主意吗?要怎么把她娶进门呢?”
杜鑫被他这样一问,只好说:“除了伺候少爷,我再也没有别的本事了。”他说出来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的问道,“孟老板,你说我是不是该学点甚么手艺呢?”
他心里也很是后悔,傅家待下人一向宽厚,他也就糊里糊涂的过了今日,却不曾想过今后的出路。
孟青突然问说:“三爷身边,统共也没有几个人伺候吧?”
杜鑫愣了一下,说,“少爷身边常用的人,也就我一个。”傅家因为是新派的家庭,并不曾在家里放许多下人,所以跟着傅玉声的人也不大多。随身使唤的,也只有杜鑫一个。杜鑫也跟他久了,很是知道他的心意,傅玉声很多事情也不瞒他,所以用起来尤其的得心应手。
若是杜鑫在他身旁,他连按铃也不必,几时要些什么,如何准备,并不要他多费唇舌,杜鑫都会准备妥当。
只因为这些日子傅玉声都忙得厉害,白日里几乎不在家中,公司里又有秀山跟着,所以他才有这些空闲。
孟青皱了一下眉,说:“三爷身边离不了人的,你还是留在三爷的好。”杜鑫原本没有这个意思的,孟青这么一说,他心里却动了一下。秀山眼看着要将他取而代之了,他若是总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岂不是成了闲人一个?还是该早些谋条出路。可是一想到少爷向来待他的好处,这一点念头摇曳了半天,便又熄灭了。
杜鑫每日里都在孟青这里,呆得久了,便同他身边的人也熟悉了起来。他也是听人说的,说是孟青去年立了两件大功,所以杜老板许他闲了下来,不必常去公司里。还听说过些日子孟老板还要正正经经的开一间武馆,专门教人打拳。
杜鑫到底年轻,听了这个消息很是高兴,便去问孟青。孟青却并不以为然,他说,上海也有好些武馆了,我再开间武馆,倒好像要同人争风头似得。教人打拳,也不过是防身健体罢了,又何必非要开武馆?
杜鑫回过头便把这件事当件新闻一般的同傅玉声讲了。傅玉声却说,开也是好事,不开也是好事,他自然有他的道理。后来想了想,又说,他便是不肯,怕也是拗不过,终究还是要开的。
杜鑫还不大明白,后来到了八九月份,果然听说孟青要筹备起开武馆的事了,他才知道自家少爷的消息原来是这样的灵通。
因为上海南京各处都办了国术研究院,政府十月还要在南京举行首届国术国考。杜鑫听了以后就心痒的厉害,便想要到时候要向傅玉声讨几天假,回去南京凑一场热闹。孟青却并不同意,要他一心留在上海。
杜鑫怏怏不乐,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回去的时候,脸上就带出来些形迹。
傅玉声见他这样,便问了问,听他说了事情的前后,沉吟了片刻,才说,你若是那么想去,去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说:“正好我在南京也有些事情要办,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第147章
杜鑫高兴起来,又问他说:“少爷,那你也去看吗?”
傅玉声沉吟了片刻,反问他道:“这次国考,孟老板也要去比的吧?”
杜鑫便把知道的都同他说了,道:“他原本只是要去看看。后来也不知是谁同他说了什么,他便改了主意,要去比了。”傅玉声说:“我若是忙得过来,就去看看。若是忙不过来,那就算了。”杜鑫见他话说得模棱两可,心中不免失望,说:“少爷,你若是去了,孟老板还不知要怎么高兴呢。”傅玉声却将话题一转,说道:“你不要同他说我知道这些,只说我要回去办事,你也要同我回去就是了。”经过了这些日子,杜鑫也算是看明白了,他的这位少爷,是在躲着孟老板了。
杜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少爷,你不要怪我多嘴。孟老板待你,并没有一点错处,你怎么就这样躲着他呀?”傅玉声看了他一眼,突然反问说:“先前你是怎么说的,如今怎么又变了?那时候替他叫屈的人,说我不该同他一起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杜鑫不料他会说到自己的头上,便有些心虚,说:“我那时候不是怕他有朝一日想不开,闹出些不可开交的事情吗?”傅玉声听他这样说,不由得笑出了声,淡淡的说道:“他会闹出什么不可开交的事情呢?再多娶几个小妾吗?”杜鑫愣了一下,觉着他话里的意味有点不大妙,正不知要怎么开口呢,便听傅玉声又说,“你学拳是学拳。我同他的事情,你不要多管。”他这样一说,口气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杜鑫就不敢再多嘴了,只好把无数的话都憋在了心里,老老实实的去做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筹备开武馆的事,孟青这一阵子又忙了起来,有时在,有时不在。若是不在的时候,杜鑫去露个脸,问问他几时回来,若是要等得久了,也就不等了。
有一次孟青不在,他正要走,却被奶妈喊住了,要他帮忙去李家裁缝店取几件做好的衣裳,说是要看着囡囡所以走不开。奶妈又说太太要囡囡做几件新衣裳,让他也一并都问问。
这趟差若是别人来问,要他去别的地方,杜鑫心里未必情愿。可一听是这个地方,心里竟是十万个欢喜,他倒巴不得奶妈再多问几句话,他好多在裁缝铺子里待些时候,于是连忙的就答应了。
这个时候裁缝铺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李秀华在柜边上坐着,一只手托着腮,正拿着一本书看着。杜鑫来的时候盼她在这里,等到真见了她,却又不知说甚么才好了。
还是李秀华问他一句,他才答一句,平时的机灵全都烟消云散,不见丝毫。
李秀华见他羞窘的厉害,猜他不常和女子说话的,便低头笑了一下,将叠好的衣裳取出来递给他。他急慌慌的道了谢,走出门去,却又回转回来,把奶妈问的话磕磕巴巴的又问了一遍。李秀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又要笑,又极力的忍住了,杜鑫不免心虚起来,心慌意乱的想着,她怕是知道了,我有意同她搭讪呢!李秀华却说,我说了这些布料,你怕是记不住吧,你等等,我给你撕张纸。说完走了进去,拿了个本子小心的撕了一张纸下来,又拿了支笔写给他。
杜鑫心如擂鼓,想,幸好我如今也认识一些字,不至于丢人。接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遍,也只认得一小半罢了,却不好意思露出来,便匆忙的点了点头,谢谢了她,这才飞也似的跑了回去。
结果回来的时候偏偏撞到骆红花。她正同奶妈说着话,见他急冲冲的跑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纸片,便问了起来,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不由得笑了起来,对奶妈说:“不是我说,你若是走不开,晚一日去取也没什么,何必指使别人呢。”奶妈便慌忙的辩道:“哎呀,太太,实在不是我偷懒呀,是孟老板吩咐了今天要取回来呢。”骆红花露出一种了然的神情,便说:“这倒也没什么,若是成全了一桩美事,将来也有你一份好处呢。”又看着杜鑫,笑着问道,“你同她说上话了,那女孩子怎么样呢?”杜鑫这时心里已经镇定了一些,回想方才的情形,不免懊恼,这原本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只是自己不争气。一通话也说得磕磕巴巴,教人笑话。
因为她问起来,杜鑫也就老实的说道,“我去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本书在看呢,怕是上过学的,我更配不上她了。”声音里便有些丧气。
骆红花反倒笑了,说:“傻小子,你这才说错了呢。”杜鑫惊愕的抬起眼来,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句话,骆红花微微一笑,说,“这世上的人,最是以貌取人的。你生得也齐整好看,打扮得又好,穿着这一身,别人只会以为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绝不会把你当做穷小子的。你若真要娶她,并不是什么难事。”杜鑫不由得低头看了一下身上,心里突然难受起来,他想,我不是穷小子,可我比穷小子还不如呢。
第148章
骆红花的话却未说完,她正色起来,道:“你呢,因为生得也齐整,打扮的也体面,这两件,其实已经比别人占了先机。要我说呀,你早就该先去同她认识认识,两个人要好起来才是正经事呢。”她的气势迫人,杜鑫的声音就小了下去,细声细气的说道:“就算我当真和她熟悉了,也不见得就能娶到她呀。”骆红花叹了一声,说:“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话,你又不敢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