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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什么？”封哲问，“各方的底细我也已经查过，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而且封氏有出色的律师团，签订合同这种事绝不会有什么闪失。”
“说得对。”顾清源没再说什么，带上文件跟上了封哲的脚步。
封哲猜想顾清源在担心什么，是担心这次重建计划会浪费资金？
但封哲是个生意人，做事当然不会只想赚个名声，他会这么做是因为知道在名声上的收益可以转化成实际的利益。
顾清源看着车窗外，他在想的只是，有些不容易注意到的细节有时会导致全盘皆输。
想到这里，他原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却带上了几不可察的笑意——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封哲输了的话，那不是更好吗？
合同落实后的一个星期，公司组织了海外旅游。
顾清源本不想去，打算找个借口推搪的，无奈被那群自来熟的同事热情地拉着去，还被说封哲都去了你这个下属好意思不去吗，实在推搪不过，顾清源只好一同坐上了飞机。
异国风情，小镇繁荣，到处都是西方面孔。
“附近好像有地方可以蹦极，要去吗？”
“才不要，上次看新闻说有人跳的时候绳子太长跳下去直接成肉酱了。”
“别说这么可怕的事……”
顾清源一边无聊地喝着饮料，一边听着同事在聊些有的没的，随意瞟见封哲在不远处走过，现在的封哲穿得十分休闲，但依然掩盖不住那种出身名门的气质。
而且现在封哲的手上还拿着些什么。
“小顾，一会儿我们要去附近的烧烤摊，你要去吗？”
同事的话未说完，顾清源已经起身快步向封哲走了过去。
“哇，好会巴结。”同事看着他的背影感叹道。
“不然呢，你以为他一个无名小卒怎么突然能够当上老板儿子的助理？”另一个同事说。
“你说我也过去巴结一下的话能不能升一下职？”
“你要不要先照照镜子？你觉得你这张脸能看得过去吗？”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以他的这张脸，就算给封少当情人都可以吗？”
“我可没听说封少是gay。”
“人会变，月会圆……”
“直男会变gay？”
“你这接的什么鬼？”
“说实话，如果封少要包养我的话，我是一万个答应的。”
“你不是异性恋吗？”
“我是颜性恋谢谢。”
“臭不要脸。”
顾清源快步来到了封哲的旁边。
“你买了什么？”顾清源佯作不在意地走着封哲旁边问道。
“手信。”封哲说。
“什么手信？”顾清源问。
“给天祺的手信。”封哲说。
“我能看看吗？”顾清源问。
“你很好奇？”封哲停了下来。
顾清源也停了下来，回头看见封哲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源现在看着封哲的笑容，忽然很想拿刀捅他。
见顾清源直直盯着自己没有说话，封哲从一直拎着的购物袋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是一只猫的木雕，但画风很有地方特色，眼睛奇大，大大的耳朵和卷曲的尾巴在嵌口处都留有空隙，能随着动作摆动。
顾清源的视线这下就落在封哲的手上，他拿过那只木雕猫晃了晃，见到猫耳和猫尾都晃了起来，他忽然想起来了——
上次简天祺是不是说他养了猫？
“见到挺可爱的就买下来了。”封哲说。
顾清源把木雕还给了封哲手上，然后转身就走。
“去哪里？”封哲问。
“我也要去买手信。”顾清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忿。
他不但要去买，还要买比封哲的更好的。
可封哲这家伙不知怎地竟然跟了上来。
往东走，他就跟着往东走，往西走，他就跟着往西走。
“你跟着我做什么？”顾清源忍无可忍地回过了身问封哲。
“你能好奇我买什么，我不能好奇你买什么吗？”封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封哲，羞辱我是这么好玩的事吗？”顾清源缄默片刻，而后冷声问道。
“羞辱？”封哲复述了一遍，似乎惊奇于顾清源怎么说出这么个词来。
“为了羞辱我，你甚至不惜玩弄他的感情，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待在他的身边？”顾清源揪住了封哲的衣领将他扯近到眼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目中无人的封哲变得这么心胸狭窄处处针对他？
——就算要针对，又为什么要把简天祺当成手段？
“我说，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封哲不紧不慢地拉开了顾清源的手，“就算你拥有封家的继承权，但是你以为我会因此针对你？”
——“我只是看你可怜。”
最后封哲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也没再跟着顾清源，转身就走了。
“……我可怜？”顾清源被留在原地，在穿梭的人流中喃喃自语了一句。
而后他双手握成了拳，指甲嵌入了掌心，望着封哲远去的方向，双眼沉黯一片。
“封哲，你果然还是这么可恨。”
第三十六章
回到酒店，封哲掩上了门。
有点疲累，但还是不得不站着。
可怜顾清源吗？
不，只是想看他真实的表情。
和顾清源共事的那些年间，封哲始终没能真正了解到真实的顾清源，直到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顾清源对他的恨意——
那一刻，封哲明白，真实的顾清源应当是恨着封哲的。
封哲走过去将购物袋放在床头柜上，又走去另一边倒了一杯水。
虽然想改变这种局面，但是看来他和简天祺、顾清源的事一天不处理好，他们一天都不可能真正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谈话。
然而短暂的休闲时光并未能持续下去，刚想坐下来的封哲就接到了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另一边是极为焦急的声音——
“封先生，那个孤儿院重建项目出事了！”
封哲一边冷静地听，一边打开电视转到了某播报国内新闻的国际台，就看见了报道的视频。
“封氏孤儿院重建计划爆出虐童丑闻，受害女童已送院治疗，现嫌疑人已被警方带走调查，据知嫌疑人是封氏集团的高层，相关报道正等警方的进一步调查……”
“我立即回国。”封哲关掉了电视说，挂掉电话之后，也不管刚刚才和顾清源说过什么，封哲又拨通了顾清源的电话，通知他一起回去。
私事归私事，工作归工作，顾清源虽然现在不想和封哲说什么话，但既然是项目有问题，还是需要去处理。
“帮我调Leo Kan的资料出来。”前往机场的车上，封哲对顾清源说。
顾清源立即连上了公司的电脑调出那人的资料，而封哲口中的人正是被警方带走的封氏高层。
只是这个项目和Leo Kan根本就没有多大关系，他只是作为审核的一环，又有什么必要亲自到孤儿院去？
到飞机上，封哲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看着那下载下来的一页页资料。
现在的新闻标题上虽然只有“虐童”两字，但据报道上的相关细节来看，很可能Leo Kan对受害女童还有性侵的行径。
“没有案底，但是他幼时有过被家教性侵的经历。”顾清源说。
封哲看完了资料，合上了电脑，这样看来Leo Kan确实有犯下罪行的可能，从受害者转变成加害者应该是心理创伤没有得到好好治疗、心理扭曲的结果。
只是没想到压抑了这么多年之后，他会在现在爆发出来。
虽然是意料之外的事件，舆论却不容得封哲坐以待毙。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他们就坐上了公司的车，前往的地点不是封氏的大楼，而是医院。
好不容易绕过了记者，来到了病房前，两人的路被孤儿院的神父挡住了。
“她不想见你们。”神父说。
“我只是想问她几句话。”封哲说。
“她的精神很不稳定，现在的她不适合见任何人，特别是你们公司的人。”封哲和顾清源的身后传来声音。
“唐成宇？”封哲回过身去，看见了那张稍嫌熟悉的脸。
“如无意外，这次案件的精神鉴定将会由我们科来做。”唐成宇礼貌地微笑着说。
很快，连院长也过来了。
并没有得到和受害女童见面的允许，顾清源看了唐成宇一眼，然后提醒封哲：“先离开吧，继续待在这里会让舆论不利。”
说不定现在记者们已经在撰写“封家少爷威胁受害女童”之类的新闻稿了。
封哲听从顾清源的话，从来路的方向离开。
“我一开始想过这会不会是你挖的陷阱，”从唐成宇的身边走过时，封哲轻轻地落下了话，“但是我没有找到你的动机。”
没有得到回应也不需要得到回应，封哲和顾清源一起离开了医院，而后前往封氏的大楼。
紧急会议上，各个高层吵成一片，而Leo Kan的位置则空了出来。
“Leo他有没有搞错？就算心理变态也别拿公司来玩啊？”
“和他认识这么久完全没想到他是这种人，真是想起就觉得恶心。”
“律师团怎么样？有胜算把他弄出来吗？”
“罪证确凿还怎么弄？Leo那个废物做事也不做得干净一点。”
“我早就说过不要搞什么慈善的了，有钱就应该拿去投资，老封你说这个时候要怎么办，你知道现在外面的媒体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公司现在的股价在跳水吗？”
“最错的决定就是让没经验的年轻人来扛大旗，”一个高层说着看了封哲一眼，“你们看看，现在不就出事了？”
……
“安静一点，现在是开会不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封世言说。
会议室这才算是安静了一点。
“那现在要怎么善后？这件事虽然是Leo搞出来的，但是和你的儿子也脱不了关系，这个项目可是他提出来的。”一个资历较老的高层对封世言说。
“项目虽然是他提出来的，但是是董事会过半数通过的，董事会存在的意义你还不清楚？”封世言说。
那个高层沉默了没有回话。
“那你的意思是要问责的话不应该只问责其中一个两个人，而应该问责整个董事会咯？”另一个高层忽然冷笑了一声。
“虽然责任并不只是在一两个人身上，但既然这次项目的负责人是封哲，那就由他来处理这件事。”封世言望向了封哲。
封哲扫了一眼会议室内，接受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以及质疑。
“我知道了。”封哲说。
“不是我说，就你儿子之前自作主张导致被绑架的那件事……”有人开了口。
“散会。”封世言打断了那个人的话，宣布会议结束。
会议结束之后，封哲整理了一下又去了看守所，见到了Leo Kan。
Leo Kan是新加坡人，平时的他一直都是容光焕发盛气凌人的，但现在他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容颜憔悴地低着头坐在桌子对面，甚至没有直视封哲。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唐成宇的人？”封哲试探地问。
“谁？”Leo Kan呆呆地望着桌子好久，才讷讷地回了一声。
看来是没有见过了。
封哲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在外等候的一辆熟悉的车，他走过去，看见简天祺在车里等到睡着了。
——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天色有些晚，车窗没有关，封哲就唤了他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