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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夏在清晨的时候回来，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坐在床边看他的时候像个幽灵。
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卫夏是永远都不可能要他了。
卫夏迈不过那道坎，哪怕没有爱只有欲｀望，卫夏也不会要他。哪怕他愿意做一个不受宠的情人，哪怕他变成人尽可夫的男人，卫夏都不会要他。他一开始就错了，还抱着虚无的幻想。他早该知道，卫夏不可能为了那一点点欲｀望轻薄自己的儿子，受一辈子的良心煎熬。
心已经痛得麻木，认清了现实反而让他豁然开朗。既然注定求而不得，那何必还这么在乎？既然只是想留在他身边，那只是做父子也没什么不可以。
“爸爸！”他一夜没睡，嗓子有些干哑，“你以后不用躲我。我想明白了，不会再让你为难了。不管怎样，你还是我爸爸。”
卫夏有些惊讶，但稍许就恢复了自然，“我当然是你爸爸。”
他轻轻扯出一个笑，“那你以后记得常来看我，我一个人会孤单。”
卫夏有些魂不守舍，半天才答他，“好。”他起身，“你就是来看看你，没事就好。我去画展了，晚上来找你。”
“恩。”他点头。
卫夏出门的身影有些落寞，到底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时光总会带来沧桑。即使是这个美貌和才华都不可一世的男人，都无从幸免。
卫夏关上房门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他终于能感受到卫商当初被抛弃的心情。明明是他亲手把他送走，为什么看着他渐渐远离竟会这样心痛？他上楼的时候还在想，如果卫商还要他，那就在一起吧。既然卫商也爱他，那就赌一把吧，赌输了也没有什么。至于卫商，他也大了，理应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了。
他坐在卫商床上，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但卫商比他果断。在他们这场关系里，卫商永远都比他果断。卫商说爱他，卫商说要他，卫商说，你是我爸爸……
他什么也不能做，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无权选择。即使是把卫商推开的时候，他也私心里期望卫商能一直爱他，他总想等卫商大一点了大一点了，他就可以放下顾虑去问他要不要跟他在一起。Micky没有说错，他自私懦弱不过是怕自己不能给卫商幸福，害怕的来源在于他不相信卫商会把年少的依赖延续一辈子。
他没有任何赌资，两手空空的赌徒是下不了注的。
但是这一晚的煎熬让他动摇了，即使卫商以后会后悔了，总好过现在这么痛苦……他会给卫商所有的爱，那他的商商是不是就不会想要离开？即使他年老，即使卫商面临的诱惑越来越多，只要他爱他始终，卫商是不是也会一直爱他下去……
他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然后终于做了决定来找卫商。但是卫商说他想通了，卫商说不管怎样他还是他爸爸……那他就再也没有理由自私了，不能自私地把他捆在怀里了。在这场关系里面，他永远是这么被动，以前他不能接受，现在他不敢争取。
他安慰自己，卫商想通了是好事，快快乐乐多好，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么？
第30章 30
卫商捏着画展的票站在门口，略微迟疑走进了画廊。他并不是迫不及待想见卫夏，他只是想来看看，来看看别人眼中的卫夏，天赋异禀的画家卫夏。
他并没有继承多少卫夏的艺术天分，大多数的作品他并不懂得欣赏，但他每一幅都看得仔细，企图从一幅幅抽象的画里更加深刻地了解这个男人。最后他停在了一副简陋的画前，跟其他画作比起来，这更像一副还未完成的作品。
夕阳透过白色的窗纱，温柔地洒在男孩年轻的胴体上。他侧身坐在地板上，一条长腿随意舒展，另一条舒服弯曲刚好搭着手臂，绷紧的身体让腹部的线条清晰地显现出来，自然地向下延伸，消失在少年蓄意遮挡的部位。少年的羞涩耐人寻味，脚背不自然弓起，指节僵硬地弯曲，他低垂着头，细密的睫毛像羽扇一样覆下，在金色的阳光中微微颤抖，修长的脖颈弯成优美的弧度，诱人忍不住前去亲吻。
画名为《梦中的伊甸》，纯洁与诱惑相碰，稚嫩和性｀感争锋，竟是奇异的和谐。
他站在画前忘记了时间，少年难以自持的悸动好像闯进了他的胸腔，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灼热。卫夏印在他身上的吻好像都恢复了温度，烫得他全身发抖，诱惑的声音拉着他坠入深渊，卫夏在他耳边轻声开口：“商商，我好想欺负你怎么办……”
他眼中滚烫，闭上眼睛就有液体滑落，身体像被施了咒，一步也迈不出去。
“先生？”工作人员礼貌问他，“先生你还好么？”
“多少钱？”他没有回头，声音微微颤抖，“这幅画多少钱？”
“不好意思先生，这幅画只展出并不出售，您要是喜欢可以看看其他画作。”
“卫先生在么？”握紧的拳头松了松，“我想见他。”
“恐怕不行，先生，他刚刚出去了。”
“我等他……”他沉沉开口，“你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他。”
他握紧拳头，嘴唇咬出了血。根本不可能忘记，什么父子，都是自欺欺人……
卫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却没有走近，“商商……”
“多少钱？这幅画多少钱？”他的嗓子哑了，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就莫名其妙地哑了。
卫夏嗓子有些干，“这幅画不卖。”
“你展出我的裸｀体经过我同意了吗？”卫商突然转头，眼眶全红了，里面藏着他说不明的情绪。
他忽然就心疼了，想要抱他又怕越了界，畏手畏脚站在原地什么也不敢做，“我答应你不会再展出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卫夏，你是喜欢我的吧！”眼里闪烁着压抑过的泪光，死死盯着卫夏，“你告诉我，是不是？”
他张了张口，想说是却没有声音，他没有底气。半天他扯出一抹苦笑，“早上不是才说想通了么。”
卫商走近他，步步紧逼，“我就问你是不是，你回答我！卫夏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回答我！”
他闭上眼睛不敢看卫商，声音从齿缝中颤抖着漏出来，“是！”
待他挣开眼睛，卫商已经泪流满面，像只受伤的幼虎，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发出压抑的嘶吼，“卫夏，我恨你！”说完转身飞奔而去，没有给他说一句话的机会。
他并不想解释，只是想抱抱他，他的商商那么难过，他想抱抱他……
但卫商走了，这一次，大概是真的不会原谅他了……他伸出手，抚上画中少年的唇，圆润，饱满，最适合含在嘴里，吸允逗弄，像当初那样……
那个时候的卫商绝对不会拒绝他，那时的卫商一往无前扑向他，那时的卫商一心只想拥有他……但他推开了那个一腔赤忱的卫商，把一切归究于青春年少，他不相信他……
打着爱的旗号，把一颗纯真美好的心伤得千疮百孔。
他摩挲着画中人紧抿的红唇，商商，你能不能再给爸爸一次机会……
第31章 31
烈性的威士忌滑过喉咙刺激着胃壁，卫商捏着厚厚的杯壁，心中的怨愤憋屈无处释放。
原来并不是不喜欢，只不过是不信任！不相信他的爱是真心，不相信他的爱能长久，可就算是不信任，他也应该有证明自己的机会不是么？但为什么还在他什么毫不知情的时候就判了他死刑！他可以抛弃尊严躺在卫夏身下求着被上，也可以放弃原则做他的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但为什么要欺骗他？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就决绝地把他赶走？
他一杯一杯灌着酒，胃被烧得疼。有人过来拍他的肩膀，嬉笑着叫他“小朋友”，他挥手甩掉烦人的手，不耐烦道：“这里不是gay吧，你来错地方了！”
男人坐到他对面，假装无辜地摊手，“我还以为你记得我！”
他抬头，面前的男人高大英俊，噙着坏笑毫不遮掩地盯着他看，“怎么，想起来了没？”
他还没有醉到连一个两天前才在他面前光着出现过的男人都不认得，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没有兴趣，更没有好感，“麻烦你离开，我不想跟你喝酒。”
男人好整以暇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道：“我白天刚刚见过你。”
他皱眉，无意识地抬头。
男人凑近他，轻声吐出几个字，“梦中的伊甸。”
他握着酒杯的手松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男人伸手拿过他的酒杯，在手中缓缓转动，“我一直以为Allen只喜欢女人，没想到，只不过是没他看得上眼的男人。”
他忍不住问出口：“你认识他？”
男人笑了，“伦敦就这么大，我认识他不是很正常？”
他收了手坐直身体，“你跟说这些做什么？”
男人伸出一只手，“我叫Ben。”
他没有伸手，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不过是对你有点兴趣。”他似乎是觉得好笑，“你说，Allen要是知道我抢了他的小情人会怎么样？”
他的耐心耗尽，毫不客气开口，“滚！”
“你不用这么急着赶我走，”Ben悠闲地喝着卫商的酒，道：“Allen马上就到了，你不想见见他么？我猜你们是吵架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他双手在桌下不自觉握成了拳，“你们是什么关系？”
“简单点说，我是他的主办方，认识很久的主办方。”
他也笑了，“那看来你和Micky也认识很久了。怎么，朋友变情人？还是长期炮友？”
Ben嘴角翘起来，“你就真的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Allen情人那么多，你就甘心等着被临幸？”
他忽然就火大，卫夏那么多情人，他连被临幸的资格都没有，只说：“我对你没兴趣！”
“雄性动物天生护食，如果有人抢他的东西，他是一定要夺回来的。”
他抬头看Ben，“你什么意思？”
Ben挑眉，“小朋友就是太嫩，我这是在邀请你做我男朋友。这都没听出来？”
“不行。”他想也没想就回答，“我不想跟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
Ben有点气急败坏，“我在这里跟你聊了这么久，你还说我是不相干的人？”
他淡淡开口，“不相干的，就是不相干。”
Ben放了手中的酒杯，笑得意味深长，“我现在是真心邀请你做我男朋友，不考虑一下？”
他站起身，“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
他刚转身就看见卫夏迎面走过来，Ben笑吟吟地站起来搂着他的肩，“Allen，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男朋友。”
卫夏脸色阴沉得可怕，但是他既没有挣脱也没有辩解，那一瞬间他真的是特别想知道卫夏会怎么做。但他没有等来卫夏的回答，Ben就已经先把他推了出去，“开玩笑，碰巧遇见了你的伊甸，就一起喝了两杯。”说完轻轻扫他一眼，似乎将他所有心事尽收眼底，却又偏偏不如他的愿。
卫夏一口喝干了杯中所有的酒，声音粗重沙哑，“Ben，不好意思，改天我再陪你。”说着一把拉住他的手大步往外走，过大的力气勒得他手腕疼，他想挣开但卫夏完全无动于衷。
终于出了酒吧，卫夏放开他的手，刚刚的气焰也不见了，微微低头有些手足无措。他揉着掐红的手腕转身，“要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