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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看谁死。”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本公子才没有那么傻,你千万别那么傻,要真练挂了,老子保证送你一个‘天下第一大傻瓜’的墓志铭,哈哈哈……”
徐子陵看向师妃喧,却发现她的眼中有忧伤之色一闪,似乎是不舍,又似是叹息,心中微微一痛,然后却化作哈哈大笑,挥手作别,大步而出,再飞掠于那飞雪飘飘的夜空之中,踏雪而去,长啸一声,整个天地为之共鸣,久久不绝。
等走出大石寺,寻找一个黑暗,再化身成为岳山,直向解家的独尊堡而去。
于黑暗之中,徐子陵爆发了全身的真气,极速而射,偷学自邪王的幻魔身法尽现,他在跟时间竞赛,必须有人不能怀疑的时间,把那个宋玉华偷出来,再赶到码头,与郑淑明的手下乘船离去,如果中间的时间相差太久,必然让师妃喧和侯希白他们起疑。
新年将近,独尊堡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悬。
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因为之前与板桥公子的相聚,已成整个独尊堡的佳话,每晚借名来拜访者,比起平时更多十数倍。解晖很少在家,他总是不轻易于人前,让人觉得他这个独尊堡主更是高高在上。而解家少堡主文龙,则多与最好的朋友们相聚于散花楼,饮宴不归。
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给那个聪明灵活的管家方益民。
巨头级别的人物,文人雅士,自然会知道如何找到解晖,而后生一辈,风流才子,则与解文龙饮宴。只要商贾之流,借机向解家表示恭敬,顺便于年关送给大礼。
这一切,方益民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家中护卫高手如云,而且在巴蜀之地,谁敢到独尊堡无礼?
后园,有三间简朴的竹居。
其中一间,灯光如豆。
灯下有人,那人在灯下独坐,久久不语,那长睫之下,沾染不少碎珠,如外面残飞的碎雪而融的冰水。
桌上有画,为她所描画,墨笔早冷,凝墨于砚。
纸上一枝竹枝延绵,上面数叶轻轻,边有诗一首。
字秀如绢,但未尽,却止,残笔廖廖,更添几分冷寂凄然,更添几分孤单只影。人伴灯,灯伴人,再无其它,屋内有桌,有床,被薄更似外面掩地之雪,上无鸳鸯双双戏水,也无并蒂莲花开刺绣,淡淡,有竹叶数张,刺绣于被面。
屋内灯如昏,人于灯下,面目朦胧,有泪暗垂,却无声。
徐子陵站在窗前,深深感叹。这就是独尊堡少夫人的住所,相比起下人之房,更是不如。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断然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
天刀之女,有夫之妇,竟然住在此处,受尽苦寒侵袭。
徐子陵曾到真正的少夫人之居,却发现那里另有一个少夫人,由数十奴婢伺候,舒舒服服。然而这一个以外真正叫做少夫人的宋玉华,却独居于此,身边,甚至连一个伺候的奴仆都没有。室内除了一个书架,一面桌子,就是一张竹床了。
没有暖鼎,没有燃香,没有热茶,没有羽被,没有貂袍,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另一个少夫人房中的一切。
这里只有苦寒,连那墨砚,也冻得凝冰,把墨笔,还有人心,一并冻住。
看到此情此景,别说有宋玉致的苦苦哀求,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也要把这个宋玉华带走,让她获得真正的自由,过一些她自己喜欢的日子。
徐子陵愤怒了,尽管自己有心爱之人,断然也不能就把这一个结发妻子这样薄待。那个做丈夫的,于此等冰天雪地,抛于自己的原配妻子,竟去散花饮酒取乐,他这样,还能算是一个丈夫吗?
第514章 北雷九指
徐子陵推门进去,一指点倒宋玉华。
宋玉华不会丝毫武功,就算徐子陵不是悄然偷袭,她也会应指而倒。徐子陵用那薄薄的被子包裹起这一个身子几乎冻僵的可怜女子,把她收入光玉简的意识空间之内去。再抽出井中月,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以霸刀之诀重重挥砍。
‘欲问天刀,以女为刀,天刀不败,刀下有人。’
徐子陵挟着狂怒,将整座房子都用刀气破尽,让这间屋子在刀下化为乌有,又把地面撕成一片片凌乱的残碎,让那十六个字触目惊心地尽现。
岳山挟持天刀之女来战天刀,这是最能让人信服的理由,有女为质,那么天刀必于心有一丝破绽,那么正是岳山挑战天刀的最佳时机。岳山重出江湖,先得不嗔圣僧传功,练成了换日大法,又把天君席应尽情戏弄和斩杀于散花楼,心事尽了,正是挑战天刀最佳状态。
若他不以天刀之女为质,挟战天刀,便不是岳山了。
徐子陵以岳山的身份,极速怒射出堡,临出堡门,纵声狂啸,刀气霸烈,威震天地。
再于黑暗处,换回弓辰春的身份,向码头急射而去。只要赶得上及时离开,那么他就有一个不在场的证据,纵是日后,也断然怀疑不到他的身上,除非有能让宋玉华的秘密身份公开示人的一天,否则天下间除了极少之人,别的人哪能想到是他所为。
师妃喧虽然不可能瞒得太久,可是她已经对自己有情丝一缕,断不会去告诉解晖这个岳山是自己所扮。
更重要的是,只要自己不承认,她再怀疑,也奈何不得。
就算明知是自己所为,但是她若是知道了宋玉华的悲苦处境,想必也不太抗拒自己为宋玉致救出姐姐的愿望,再说,人不救都救出来了,难道她还会想办法帮解晖和解文龙强要回去不成?多半,她会替自己掩饰这一件事吧。
码头,天雪飘飘,苦寒似铁。
在掩映的风灯下,江水黑压压一片,只闻江水轻轻拍打船身和岸堤的声音。由郑淑明派来此等候的乌江派帮众正在喝酒驱寒,一看徐子陵这个疤脸的弓大爷挟风雪而致,个个大喜,连忙请进。
灯火透外,隐隐于江,船内船外,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世界。
乌江帮本来不大,但一直与水路交情极好,新近,还秘密地加入了风头正盛的大江联。所以,对于郑淑明的指令,自然是令出即行。他们虽然不知道徐子陵什么时候会来,但一直在此苦等。看到他们在此等冰天雪地下等候,而且一等就是几天,徐子陵不由也颇是感动,拍拍那个为首的林朗的肩膀,以示辛苦。
林朗虽然不知道弓辰春与郑淑明什么关系,但聋子也听说过这个弓辰春曾在散花楼大战过天君席应和尤鸟倦的联手,而且还与多情公子侯希白是好友,自然极是恭敬。
徐子陵自怀中掏了壶烈酒出来,塞到林朗的手中。
林朗喝了一口,觉得整个人差点没有着火,寒气尽去,不由连连向徐子陵道谢,只是喉咙早让烈酒所麻,说半天也说不出来。
除乌江帮的轻帆船外,江水上游处还泊有数十艘大小风帆。
此时四处都是乌灯黑火,偌大的码头,只有这一船还有人。
林朗一看徐子陵上船,又挥手喝令众人搬些货物上船来作为过路的掩饰,于是十几个汉子脱去衣物,露出赤膊,于这大寒天忙碌起来。
又有人自远处,引来一些假装是船客的帮众,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一些免费想到襄阳的船客。徐子陵看了半天,没有发现那个雷九指,也没有发现韩氏夫妇和他们的小孩。料想现在与原来的时间早了接近一年,而且恐怕蝴蝶效应已有,早早看见他们恐怕不可能,还是托郑淑明派人找找他们更快些。
登船处活动频繁,但没有要找之人,徐子陵懒得再看,回身入舱。数十名大汉不住把早早放在棚帐下的货物,送往船上。
负责迎接客人上船的几名劲装大汉倒相当客气有礼,还帮客人把沉重的行李抬上船。
当然,他们之中,大半客人都是乌江帮的帮众自己人装的,徐子陵一眼就可以看出。
也有几个是商旅打扮的,他们听说乌江帮顺途到襄阳,为大江联送货,如果去襄阳的可以免费一程,也不息等两天。虽然时间有些久,但是对新上任成为襄阳城主的郑淑明也有一丝感激,只要是顺路到襄阳的,水道上,只要是大江联内的帮派,商旅一律免费,倒是一个让人觉得欢喜的民政。
这一来,大家觉得郑淑明这个女子为襄阳城主,反倒比别的男子要强。
徐子陵自然想尽办法为郑淑明造势,这个方法也是襄阳新政之一,首先打响郑淑明的名气,否则她作为一个女子,想立威成为一个城主,不得人支持那肯定不行。
有此新政,再加上另外的惠民之政,就可以封住天下儒士的纷纭之口。
而且有商旅到襄阳,流通生意,那肯定也是一种收入。
风帆顺流东行,只一夜时间,驶经眉山、键为、泸川三郡。徐子陵美美地睡了一觉,虽然此船并非像东溟大船那么舒畅,但是徐子陵却睡得挺舒畅,主要是把宋玉华救出来,完成了宋玉致的心愿。一早起来,吃过船上乌江派为他准备的早膳,再到船头迎风卓立,欣赏沿江美景。
这段河道水深流急,怒潮澎湃,两边悬崖对峙,险峻峭拔,帆舟随著滔滔水流,宜有一泻千里之势。
徐子陵看得心旷神驰,深感不虚此行。
坐船游江,果然也别有一番风景,只是此时不便放那个百变的赤足精灵出来,不能与她同飞于江上,沿江而下,却有点美中不足。听江水喧哗,又想起石青璇,也许,她正在某处,静静地想着自己,身边,可能搁着那支玉箫。
若不是师妃喧在侧,邪王在暗中,那么与她相会,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只是这个遗憾之美,需要自己日后去补足了。
再见石美人,又会是如何呢?
她还会叫自己呆子吗?
徐子陵正出神,忽然林朗大步而来,拱手道:“正午时份,我们会经过巴郡,由巴郡到巴东那段水路更是险要,如若顺风顺水,明天黄昏可抵郑郡,逗留一晚,那里寺庙众多,名胜不少,弓爷若有兴趣,可到城内走走。”
“不了。”徐子陵微微一笑,又拍拍林朗的肩膀,返舱而去。
因为密宗九大轮印的证悟还没有完全明悟,徐子陵需要更多的时间,虽然只有九种最具代表的手印,但变化起来,足有千千万万,每一种组合俱不相同,又代表着不同意思。徐子陵现在的感觉得,他认识这些手印的意思,甚至明白一个大概,但全部意思却无法领悟过来。
徐子陵一直在舱中呆着,沉浸于那些手印之变化之中去。
巴郡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
徐子陵自舱里没日没夜,他自己丝毫不觉。但林朗却让这一个弓辰春的静凝大感惊讶,几次怕他出事而来偷偷探看,发现徐子陵一直盘膝于舱中打坐,双手在缓缓地结印,才知道原来这弓辰春是一个练功狂人。不过到了巴东郡,林朗忍不住来惊扰徐子陵了。
徐子陵本来带点恼怒林朗来惊扰自己好不容易才沉静下来的练功时间,但一看林朗身后的那个人,顿时一阵欢喜。
来人年纪在三十五、六间,个子高瘦,脸庞尖窄,只下颌留有一撮山羊须,看上去那张脸就像马和羊的混合体。走起路时似力图把本是弓背哈腰的体型弄得挺胸突肚,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更活像个四处秦混的江湖骗子,更像一个暴发户。
因为他身上衣着光鲜,无论用料手工,均是贵价货。
不过徐子陵一看,看哈哈大笑起来。
此人自然非像他表面的那般浮薄,而是大不简单的一个家伙。徐子陵找他不知多久,可是一直没有找着他,想不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林朗开始对于这个暴发户般的家伙并不在意,只是船靠巴东补给,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