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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美院,分数其实不比一本线低。”
他还是没切入正题,慕夏听得头皮发麻,收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攥了把裤缝:“嗯。”
“该学还是要学——”招财猫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总算话锋一转,“最近是不是分了心,看你上课都不在状态,谈恋爱了?”
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松缓了的神经猛地绷紧了,慕夏后背都情不自禁地挺直,一双眼不知道看哪儿,飘忽了一圈,最后盯住自己鞋尖。不像其他亲戚或者不熟的同学,他对老师还有最起码的尊重,平素那份鼻孔看人的矜傲也收敛了。
何况陈潜这句话直接扎心,让慕夏立刻开始慌张。
谈恋爱了?
心里有鬼才不着急。
但中二期的叛逆少年应对老师经验丰富,他只不知所措了一瞬,掐着手心让自己平静下来,别自乱阵脚——万一招财猫只是套话呢?
“什么啊。”慕夏说,声音听上去三分疑惑七分无奈,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而招财猫并没有那么好哄,他嘴角的微笑有些冷了:“没有那当然最好,老师的意思呢,也不是管你们谈恋爱。这个年纪情窦初开知慕少艾,很正常,林战和戚善善不也谈恋爱吗,但他俩有分寸,懂老师的意思吧?”
慕夏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他脑内随着这番话变得一团乱麻。
他应该知道了,但他知道是和游弋吗?
可能知道吧,毕竟从没和别的女生有过接触。他们同进同出,又在一个宿舍,再加上之前许文科闹着要换宿舍,他有没有多嘴?
会不会告诉家长,棒打鸳鸯?
他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的,就在半分钟前,陈潜沉沉地望进他的眼,言语间竟有一点羡慕,说他们是“情窦初开,知慕少艾”。
心脏猛然一跳,被戳中了初恋心思。
他不合时宜地被这两个词轰炸得从头到脚一片空白,仿佛踩在了虚空里,又好像随着海水沉沉浮浮,被咸湿的浪潮覆盖了口鼻喘不上气。
招财猫半晌没等来回应,只有尴尬地一摇头,于是叹了口气,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慕夏,你是好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但人活在这世上还是要有分寸,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哪些该做哪些最好离得远一些,自己要清楚。”
这些话他父母都没说过,慕夏喉头一哽:“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们不说以后赚钱,这些离现在的你太远了。”招财猫那抹笑容重又温暖起来,“有的人天生可能会比别人走艰难一些的路,这条路你选定了,要坚持了,但也别伤害自己。有这份决心,是好事。”
慕夏艰难地开口:“您知道我早恋是吗?”
招财猫垂头丧气,好似很受打击:“慕夏同学!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早恋’这说法呢?得了吧,小朋友的初恋就在这个年纪,早了太幼稚,晚了太谨慎,十六七岁不早不晚。但是,你有个最大的毛病。”
慕夏:“……嗯。”
招财猫眼角一抬:“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联系前后文,慕夏隐约有了想法,之前的忐忑也不见了。面前胖滚滚的班主任突然间填补了他生命里长辈的缺失似的,慕夏看着他,连害怕都没有。
“您是想说,要真正地学会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不是我行我素,得先把自己做好。”慕夏试探着开口,看见他面容松和,继续说,“比如放在现在,就不是成天去……和喜欢的人黏着,要抓学习,练画画,考个好学校,不落人话柄。”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被抽空一般有点失落,却又很快被什么奇怪的感觉充盈。不好形容,好像身上一根刺被拔掉了,没有鲜血淋漓,只是空荡荡的。
你和男孩子谈恋爱不是错,十六岁谈恋爱也不是错。
可你要珍惜对方,保护自己,不要一时得意忘形,最后两人都后悔。
想不被别人说闲话,不被提起时充满鄙夷,先做好分内的事。至于其他,尽人事而待天命,起码不会被其他人的言语左右感情了。
就刹那间,像武侠小说里写“灵台澄澈”,慕夏若有所思,只觉得反骨没那么突兀。摸上去还有一点痛,也许很快能成为他青春期里一个圆满的过渡。
好老师的确能改变一个人,虽然他都没意识到。
招财猫捻须一笑,尽管他没有胡子,姿态却做得很足,抬手在慕夏肩上拍了一下——少年已经比他高很多,他笑着说:“聪明人,孺子可教。回去上课吧。”
慕夏朝他鞠躬,这次十成十的恳切:“谢谢陈老师。”
“回吧,年纪小是好事。”招财猫意味深长地说,又捧起了他的保温杯。
初夏正黄昏,他回到教室时游弋已经把书包收拾好了。见他满脸恍惚地回来,游弋拿水杯在慕夏肩上一打:“被骂了?”
“没。”他说,从抽屉里摸出一本英语练习册。
游弋好奇地问:“那他跟你说什么了呀?”
慕夏挺直了腰板,表情玩味地瞥了他一眼:“传道,受业,解惑。”
“就会装逼啊!”游弋踢了他一脚,示意慕夏赶紧收拾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 玩得很开心了虽然一条腿现在还在酸唧唧23333
第33章 慕夏
春天的最后一场大雨在清晨停下,行道树一夜之间被洗得愈发葱郁,朝阳一照,温柔的金光中,叶梢的露水闪闪发亮。空气中少了馥郁的花香,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植物气息——
夏天就这样在一场雨后声势浩大地来临。
阳光从没拉拢的窗缝中漏进房间,堪堪越过了少年的眉眼。慕夏睡梦中被晃了晃,皱着眉不耐烦地睁开眼,翻了个身。
一条被子下他的脚碰到游弋的小腿,他索性醒了,捉过手机看时间,早上七点。
转学过来到现在,慕夏才遇上了第一个夏天。手机屏幕写得很清楚,五月五日立夏,他打开APP,跳出了庆祝生日的页面,与此同时很傻逼地开始放,“祝你生日快乐……”
慕夏一愣,手忙脚乱地四处找哪里关掉,最终一狠心摁了关机键。
手机屏幕黑下去,他长出一口气,只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像个智障似的。刚把手机放到一边,慕夏翻了个身,对上游弋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的,一双清醒的黑眼睛。
“……你醒啦?”憋了半晌,慕夏就蹦出这么一句话。
刚说完他脑子里自动浮现了那个师徒四人的表情包,顿时脸色一变,有点想笑。还没控制住表情,慕夏感觉有人在自己腰侧揪了一把,接着游弋往前一凑,埋在他颈侧,肩膀轻轻地抖,显然想到了同样的事,憋不住趴在他颈窝笑起来。
他拍了把游弋的后背:“八戒,起来吧,别笑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哈哈哈!”游弋跟着唱了两句,捧住慕夏的脸,在他开启吐槽按钮前堵住了他的嘴。
慕夏故作嫌弃:“不刷牙亲我!”
游弋掀开被子坐起:“我又没伸舌头。”
阳光挺好,慕夏仰头望向他,侧脸轮廓好似比去年秋天更明朗了,眼窝深邃,有了几分长大的样子——不经意间的,好像他也和那些香樟垂柳一样,一夜就更葱郁了。
心头微微一动,他揽下游弋的脖颈深吻。
刚才的抱怨被自己抛诸脑后,慕夏没什么特别的洁癖,和游弋在一起后撬开了他坚固的外壳,发现内里甜得像团棉花糖。这么一搂,游弋的腰往下弯,他的手顺势伸进了睡衣,两个人在小床上滚作一团,轻车熟路地互相爱抚。
间或夹杂了一两句写作骂人读作嗔怪的言语,都散在了从窗缝滑入的风中。
慕夏压在游弋身上,暂且偃旗息鼓,两个人都衣衫不整。虽说不是没看过,没做到最后赤|裸相对时总有点害羞,他扯过一件T恤穿上,长腿勾了勾游弋的脚踝。
“起床吗?”他问,又意犹未尽地亲游弋的耳根。
“再过会儿。”游弋的声音还有点喘,“我躺一下……你这把憋得有点狠了。”
慕夏大言不惭地说:“可不是吗,你生病这段日子我都没碰。好不容易等医生宣布痊愈,又半期考试,耳洞都没来得及打——今天说什么都要去了。”
游弋“嗯”了声,仍然躺着没动,目送慕夏起床拎起床头的牛仔裤。他目光一闪,喊他:“喂,帮我买个早饭。”
“事多!”慕夏笑骂了一句,一边系裤腰一边出了门。
父母那边没再管过他,特殊的日子暂时也没收到任何消息。半个多学期了,慕夏习惯一放假就往某人家里跑,剩下一天去画室,偶尔和他妈通个电话,说自己一切都好。老慕被公司和小三的事烦得焦头烂额,老妈却变得更豁达,经常出门拍照。
乐得他美滋滋,搞学习顺便也搞男友。
在游弋家蹭吃蹭喝的时候多了慕夏也能自己下楼买小笼包和豆浆回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十七岁生日加成,他回来时哼着歌,手里提着个重重叠叠的打包盒。
游弋正刷牙,听见开门的动静出去,看慕夏冲他扬了扬下巴,眼睛发光,含着一嘴白泡沫眉飞色舞地说:“豆腐脑!”
“还有饺子。”慕夏走到厨房拿了碗把打包回来的早饭倒出来,“你最喜欢的那家。”
不管这座城市有多少美食,面条和豆腐脑,99%的人都更喜欢自家楼下的店铺。游弋嗷地一声,飞快冲进卫生间洗漱完毕,发梢还滴着水,跑到了餐桌边。
与任何一个周末的早晨都别无二致。
他们聊天,说着最近的球赛和班上有趣的事,林战跟谢泽原吵了一架差点动手,罪魁祸首却好像不是林檎,孟居然失恋之后心灰意冷一心学习,半期考试竟得了五百多分,许文科还是阴阳怪气的,戚善善好像对林战没那么上心了……
慕夏咬了口糯米饺,另一只手划开手机屏幕,微信里一堆生日祝福跳出来,大都是简单地说生日快乐,是他不多联系的亲戚。
祝福语里只有叶川发得多些,问他什么时候回B市,末尾八卦:“能不能带男朋友?”
他看得直笑,抿着嘴,腮帮子里塞着东西鼓囊囊的像只乐不可支的仓鼠,游弋坐在旁边,赤脚踩在慕夏的脚背上,低头喝豆浆。
夏日,清晨,喜欢的少年,美食,还有舒适的二人空间。
满地阳光里,游弋喝完了那碗豆浆,唇边还留着一抹白沫,仰起头对他说:“我的夏,生日快乐啊。”
“就完了?”慕夏不满意地蹙眉,“好歹多说几句吧。”
游弋闻言立刻开始冥思苦想,半晌挤出一句:“嗯……祝你……天天开心,然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滚吧。”他笑着说,差点拿油条打人。
风带来了早开的栀子花香,游弋家阳台上的茉莉亦吐出花苞。慕夏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仍旧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来临时有些戳心。不是感动,也并非慨叹,只突然地酸楚与愉快一起搅了个天翻地覆,冲得鼻尖发酸。
还是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情绪失控。
慕夏掩饰过自己的表情,游弋的脚踩着他,有节奏地一拍一拍,跟上了他哼着的歌。
刚好周末,下午要去画室,打耳洞的时间选在了饭后。
他们随便收拾了一下,地方是林檎推荐的。少女瞒着自家太平洋警察似的双胞胎哥哥打了耳洞,等林战发现为时已晚,只好吹胡子瞪眼地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