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顺过气后,他抬起头不甘示弱地看了姜毅一眼,“你除了会威胁人,你还会什么。”
姜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会让你爽!”长臂一捞,重新把赵多宝抓进怀里,狠狠亲了下去。
赵多宝崩溃地挣扎起来,农村里不喜欢关门闭户,此时大门敞开,随时都可能有人路过看见这一幕,姜毅却像失了理智,牢牢锁住赵多宝的身体,手掌死死压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吸吮他的嘴唇。
“你们……”一个中年男声从外面传进来,“在,在干什么!”赵多宝顿时后背一凉,鸡皮疙瘩爬满了胳膊。他奋力推了姜毅一把,终于挣脱禁锢,转过头,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就连姜毅也愣怔地望着大门口。
赵爸爸浑身怒气站在门口,眼里的光恨不得烧死屋里的两个人。
赵多宝颤抖着开口,“爸。”见他爸扶着门框快要站不稳,想上前去扶却被厉声呵斥住,“畜生。”他指着赵多宝身后的姜毅,“你从我家滚出去。”
“我…”
赵爸爸呼吸越来越急促,吸进的冷风呛到肺,开始猛咳起来,见姜毅没动,又怒吼了一声,“你给我滚。”话刚落音,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爸!”
赵多宝扑了上去,赵爸爸半睁着眼,嘴唇上下颤抖,身体僵直不停抽搐,胸口还因为发怒在极剧起伏。赵多宝放平赵爸爸的身体,不敢随意挪动,颤抖着拿出手机打了120,说明地址和情况。
他们县条件落后,只有一家医院在临镇,急救车赶过来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赵多宝按照电话里急救中心教的办法给他爸爸松开衣领保持,检查呼吸道是否堵塞。给赵爸爸做完简单的处理措施,屋里传来了赵妈妈的声音,“小宝,怎么了?”
赵妈妈眼睛看不清,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叫了几声都没人应答,自己摸着墙走了出来。赵多宝迎上去接住他妈妈马上就要摸空的手,从屋里拿了衣服给她穿好,扶她在家门口坐下,将她和赵爸爸一同放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赵妈妈已经察觉出了什么,紧张地抓着赵多宝的手,不停地问他,“小宝,是不是你爸爸,是不是又发病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小宝,你爸爸呢?他怎么了?”
“妈,你别哭,爸…”赵多宝回头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赵爸爸,“我已经打了120了,马上就来。你坐着别动,我给你拿热水袋。”
赵多宝替他妈妈擦掉眼泪,去卧室拿热水袋,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原地不言不语的姜毅。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姜毅呆呆地看着地面,尾音也因为害怕微微发颤。
“你走吧,算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我们家。”
赵多宝的声音轻如蚊吟,传进姜毅的耳朵却像挤尽了胸腔内最后一点空气那般声嘶力竭,他伸出手想抓住赵多宝,让他看着自己,听自己解释,最终也只是朝着赵多宝的背影凭空抓了两下,落回身侧。
救护车到的很快,救护人员用担架把赵爸爸抬上车,赵多宝扶着赵妈妈一同上了车。
一进医院,赵爸爸就被送进了急救室。一路上急救车里的救护人员争分夺秒地进行抢救,但情况不容乐观,也提前通知了赵多宝最好能做好心理准备,赵多宝抿紧双唇,强忍住泪意点点头,他妈妈早在身边泣不成声,他不能垮。
急救室的门再度打开,医生面色凝重地对赵多宝说:“现在暂时控制了颅内压,但是你父亲原本有脑出血病史,这次发病比之前更急更严重,我院条件有限,如果要进一步治疗需要转院。”
“转去哪里?”
“市里的三甲医院。”
赵多宝看了看已经哭肿了眼睛的赵妈妈,拉着医生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可是脑出血病人不是不适宜长途移动吗?我父亲这样怎么转院?”
“我们只能尽力替病人控制脑水肿和降低颅内压,给病人转院提供条件,其他的,对不起。”
“那如果没有控制住呢?会怎么样?”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县城里家庭条件差的大有人在,纵然见惯了人生百态,依然还是心下不忍,“病人情况危急,家属提前做好准备吧。”
赵多宝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无助。急救室内是昏迷不醒生死难测的父亲,急救室外是泪流不止目不能视的母亲,他像是一个罪人,无能为力地等待命运的审判,如果不是母亲还需要他的照顾,他可能根本撑不下去。
救治还在继续,医生护士进进出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赵多宝的心跟着越揪越紧。
门内传来仪器尖锐的蜂鸣,赵多宝再也没能抑制住情绪,砰地一声跪了下去,泪流满面,他缓缓地弯下腰,直至额头顶地,双手握拳不停地捶打在地面的瓷砖上,一下又一下,捶在地上,也捶在自己心上。
有护士赶过来扶起他,跟他说节哀顺变,赵妈妈在一旁听见跟着爆发出绝望的哭声,急救室外乱成一团。
赵多宝已经无法感知周围发生了什么,眼里只有盖着白布被人从急救室里推出来的父亲,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父子俩便从此阴阳两隔,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赵妈妈的哭声尖锐刺耳,是这个世界对他最后的刺激。对,他还需要照顾母亲,还要处理父亲后事,这一切都只能依赖他自己,他需要振作起来。
第十九章
李芹接到赵多宝的电话后,二话没说就让韩寅开车赶到医院,接走了已经哭晕过去的赵妈妈。
赵多宝又通知了他的几个叔伯,在长辈的帮助下,联系好他爸爸的身后事,并把遗体带回了家。
再踏进这间屋子,赵多宝内心一片怆凉,就在早上,这里还是阖家团圆的年节气氛,而现在却已经是天人永隔。
上救护车前,赵多宝把姜毅赶出了自己家,现在四周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村民们闻讯都匆匆赶来悼念,父亲的后事由几个婶婶伯母打理的有条不紊,就连李芹和韩寅也赶来帮忙。
赵多宝没想大操大办,打算按习俗停棺三天就送父亲入土为安,他跪在棺木旁,不停地说“对不起”,声音断断续续,眼泪打湿了身前的地面。
李芹见他这样,于心不忍,走上前拉他,“小宝,你起来吧,你这样赵大伯不会安心的。”
“李哥,都是因为我,是我对不起我爸。”
“大伯得了这个病,天冷复发几率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别这么自责。”李芹用力拉了一把,提起他半个身子,“你先起来吧,地上凉。”
赵多宝扶着棺木边缘,借着李芹的力缓缓站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爸爸已经完全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掌心触感冰凉僵硬,简直无法相信就在今天早上这还是个能说能动的大活人,中午还在一张饭桌上吃了饭。赵多宝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腿上发软全靠李芹搀着才能勉强站稳,韩寅在后面见李芹动作吃力,走过去接住了赵多宝,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李芹也被赵多宝的情绪感染,鼻头一酸掉下泪来,韩寅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下葬的事一切从简。
棺材停满三天,第四天天刚亮,家里的几个亲戚就合力抬上山埋了,赵多宝压紧坟上的最后一抔土,放了挂鞭炮,走下山。
下山的路迎着朝阳,阳光刺破云层直射眼底,赵多宝抬头迎着光,脸上挂满了泪痕。老一辈的说,送葬不能回头,怕故人放心不下,不能安心地走,他就一直没敢回头,直到走出去很远,远到只能看见山顶的时候,他才偷偷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赵多宝作为独子,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做。
比如户口注销。
拿齐材料赶到派出所时,赵多宝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黎沥。
黎沥坐在派出所门口的阶梯上,靠着门柱,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赵多宝走过去拍了他一下,“黎沥?”他才缓缓恢复神智,待看清楚赵多宝的脸后,立马就哭了,“小宝哥…我爷爷…我爷爷走了…”
黎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赵多宝挨着他坐下,手放在他背后给他顺气。
到底不过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紧紧地抓着赵多宝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边抽泣一边说:“我,我才知道…我爸爸和叔叔他们根本不想给爷爷治病…之前一直拖着就是想要分拆迁款,拿到钱就不让爷爷治病了…小宝哥,我对不起爷爷!”黎沥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哭声,他痛苦的捂着脸,不停地摇头。
“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大人的世界远比你想的复杂…”赵多宝哽咽了,他自己还背负着对父亲离世的自责,又怎么能安慰好黎沥。
“小宝哥,我以前对爷爷很不好,总是嫌他烦…他走的时候肯定很难过…”黎沥憋着嘴,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块儿,他看见赵多宝手里的材料,突然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小宝哥,你……”
赵多宝平静地点点头,“我爸爸也走了,我来给他注销户口。”
黎沥收敛起情绪,“对不起,我还拉着你哭。”
“没关系,发泄出来会好很多。”
“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我刚刚帮爷爷办完,手续很快的。”
“好。”
办完手续,黎沥在门外等他,一同回去的路上,赵多宝才知道黎沥家其实和他是同村,后来父母做生意赚了钱才搬到县城,所以今天两人才能在派出所外面遇见。
从派出所到公交站有很远的路,两人一路上聊了很多。
黎沥说自己越来越讨厌父母,讨厌这个家,还和赵多宝约好将来要去B市读大学,投奔他。赵多宝笑了笑,点点头。
他们在公交车站分别,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再见也不知会是何时。
自从赵父仓促离世后,赵妈妈日日以泪洗面,眼睛几乎已经全瞎,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除了哭还是哭,几天下来粒米未沾,最后晕倒在屋里,不得不抬到了卫生所打葡萄糖。
赵多宝心力交瘁,他的假期已经结束,但是赵妈妈现在的状态让他根本不敢回去工作,跟江朔忘请了几天假,每天守在他妈妈身边寸步不离,还得强忍着自己心里的难受给他妈妈开解。
拖了好几天,赵多宝见他妈妈状态好了点,至少晚上能睡觉了,就把他妈妈送到了外婆家。他外婆孩子生得早,赵妈妈又是长女,因此母女两年龄差的不大,多少还能照应一下。
赵多宝的外婆一见到大女儿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抓着赵多宝的手,脸上的泪还没干,“小宝,你别担心,安心工作,我虽然是个老太婆了,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就不会亏了她……”老人哽咽了,“她是我身上的肉啊。”
“外婆,辛苦你了。”赵多宝眼眶红了,深吸了两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一万块钱,你拿着,平时买点好的吃,别省,缺钱了就跟我说。”
老人不肯收,一直往外推,“不用不用,你一个人在外面得要钱傍身的,你妈妈又不是别人,小时候也是我这么带大的……”
来回推搡了几下,为了让赵多宝安心,老人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一万块。韩寅和李芹还开着车在外面等他,他也就没再过多停留,抱了抱他妈妈,走了。
赵多宝坐进车里,眼眶红红的,李芹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宝,你还好吧。”
“没事。”他努力扯了扯嘴角,朝李芹笑了下,又看了眼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