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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毅倒吸了几口凉气，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你没事，没事吧？”
“我没事，我送你去医院，你别说话。”赵多宝看了看钱游，对黎沥说：“你把钱游捆起来，看着他，我先送姜毅去医院。”
赵多宝把姜毅背在背上，弓着腰小跑着往外走。
车就停在楼下，他从姜毅身上取下车钥匙，把人放在后座躺好，坐进驾驶座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姜毅，你坚持一下，别睡，马上就到了。”赵多宝心急如焚，只恨不得车速能再快一点。
“嗯。”姜毅勉强地应了一声。
“你千万别睡。”赵多宝不住地回头看向后座的人，担心不已。
赵多宝一路闯红灯把车开进医院广场，背上姜毅就冲进了急救大厅。
“快点来人，他受伤了，快点！”
几个护士手忙脚乱地推来担架车，让姜毅平躺在上面。
借着大厅里明亮的光线，赵多宝才看清楚，姜毅腹部豁开了一个七八厘米的口子，血糊糊的一个大洞，汩汩地往外冒着暗红色的血液，伤口周围皮肉外翻，狰狞吓人。
赵多宝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握在手里反复挤压揉搓，痛得喘不过来气，他眼眶涨得通红，一眨不眨地盯着姜毅。
姜毅脸上褪得不剩一丝血色，苍白如纸，见赵多宝望着他便硬是扯着嘴角朝他笑了笑。
赵多宝跟着担架车往急救室跑，姜毅伸长了胳膊去够他的手，赵多宝连忙抓了上去，姜毅朝他做了个“别担心”的嘴型，才松了口气。
姜毅进了急救室后，赵多宝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紧盯着大门，焦躁不安。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站在急救室外，第一次他爸爸被推进了这道门，从此天人永隔，这样的经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不想再被这个地方带走任何对他来说重要的人。
值班护士走了过来，“小哥，你先休息一下吧，你自己也受伤了，在背后。”
一经提醒赵多宝才察觉出身后伤口的疼，伸手摸了下背后的衣服，触及之处皆是湿漉漉的，就是分不清是汗还是血。
“你看不到，我带你去护士站处理一下吧，天气热容易感染。”
赵多宝看看急救室大门，又看看那位好心的护士，点了点头，“好，谢谢。”
处理完伤口，赵多宝急匆匆地赶回了急救室门口。
走廊里不时有人经过，看着赵多宝背后的血迹指指点点又小声议论。
赵多宝则满眼只有那扇紧闭的大门。
站得累了，他就走到门边贴着墙壁在墙角坐下，好像这样就能离姜毅更近一点。
他双手十指交握抵在胸前，在心里求遍了所有他能叫得出名字的神仙菩萨，求他们保佑姜毅，又求遍了阎王判官黑白无常，求他们不要就这样把姜毅带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
急救室的大门被打开，姜毅躺在担架车上被推了出来。
赵多宝怀揣着极度忐忑的心情缓缓站起来。
姜毅躺在担架上闭着眼，脸上依旧苍白一片，赵多宝看看姜毅又看看旁边推着担架的护士，他觉得嘴唇干得厉害，粗糙的黏连在一起，难以分开。
护士见他的样子也猜出他想问什么，“人没事了。失血过多睡了过去，别担心。”
赵多宝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倒，手撑着墙才勉强站稳。
他跟着几个护士一块儿推着姜毅往病房走。
一路上他盯着姜毅腰腹上缠着的绷带看了许久，脑海里总浮现出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不忍再想，他闭了闭眼挪开视线，看向姜毅毫无血色的脸，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眼底一片苦涩。
“你们俩是兄弟吗？”打头走着的那个护士看起来年龄不大，见赵多宝的样子对他和姜毅的关系很是好奇，趁着没别人就问了句，“可是你们长得也不太像，表兄弟？”
赵多宝闻声看了她一眼，似在思考什么，然后视线重新落回姜毅苍白的脸上，温柔地勾起嘴角，“他是我爱人。”
小护士有些激动，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便敛了敛表情，“你们感情真好。”
另一个稍年长的护士瞪了她一眼，对赵多宝说：“他伤口缝了针，这段时间都不能沾水，天气热你可以每天打水给他擦擦身体。”
赵多宝点点头，眼睛盯着姜毅不放，“好。”
第四十三章
姜毅睡了一天一夜，赵多宝就在床边守了他一天一夜，实在撑不住了才握着姜毅的手在床边趴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发，抬起头就看见姜毅白着一张脸朝他笑。
赵多宝眼眶瞬间就热了，嘴唇抿得连唇线都快看不见，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倒是姜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嗓子里却干得冒烟，声音斯斯啦啦的跟砂纸刮过一样。
“你别说话，我叫医生来看看。”赵多宝赶紧起身按了护士铃。
赵多宝重新坐回床边，拿起床头的杯子倒了点温水，又用棉签沾湿了在姜毅唇边轻轻涂抹按压，让水流缓缓渗进嘴里，以解他嗓子的干哑。
医生和护士进来的时候，姜毅手搭在床边虚握着赵多宝的手，满眼深情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点向上的弧度。还是赵多宝见医生来了，赶紧站起身，腾开位置让医生给姜毅做检查。
做过基础的检查后，医生冲姜毅笑了笑，“到底是年轻小伙子啊，醒来的挺快的，流了这么多血这几天要好好休息，伤口挺深，少不了养一段时间，半个月内别碰水，三个月内不能做重活。”赵多宝在一旁点着头一一记下。
医生走后，姜毅缓慢地抬起胳膊拽了拽赵多宝的衣角。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毅笑着摇摇头，张着嘴，好半天才从嗓子里发出声音，“几点了。”
赵多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十点半……”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姜毅，“生日快乐。”
姜毅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拉着赵多宝的小手指让他坐下，慢吞吞地说着话，“还好赶上了。”
赵多宝见他这样，心口兀地疼了一下，拉上病床旁边的帘子，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姜毅则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艰难地抬起胳膊碰了下自己的嘴唇。
赵多宝便又笑着低下头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口。
姜毅就像是那得了糖的孩子，一脸餍足之色。
“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掉在家里了，回去再送你。”赵多宝又给姜毅喂了点水，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本来还给你定了个蛋糕，这下也没法去拿了。”
“没关系。”姜毅嗓子干疼，说话只能用气音。
总算这个生日我们还是一起过上了。
“钱游……”赵多宝心里有恨，一想到这个人后槽牙就咬得咯咯作响，“他还在家里，我让黎沥看着他，真想也捅他几刀，报警真是便宜他。”
“不报警。”
赵多宝愣了下，“杀人可犯法。”
姜毅从醒来后脸上一直挂着浅笑，“我已经安排人处理了。”
赵多宝更疑惑了，“你可别又……”
姜毅本想捏捏赵多宝的手心，奈何手上没劲，只得轻轻戳了下，打断他的话，用气音缓缓说：“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我不会再干傻事。”
赵多宝点点头，姜毅说话困难，他也就不再多问，让姜毅好好休息。
姜毅在病床上躺着，没一会儿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急诊病房里的病人大多一两天内不是出院就是转病房，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病人，赵多宝买了点粥，坐在床边问他饿不饿。
姜毅摇摇头，他是真的不饿，腹部的痛已经盖过了其他任何感官，又害怕赵多宝担心而不敢说。赵多宝看起来也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两口就把粥放到一旁。
姜毅这次醒来后感觉要比昨天好得多，至少手上有劲了，他抓着赵多宝的手腕，闷声咳了两下，才稍微找回点自己的声音，“你没事就好。”
赵多宝反手跟他十指交握，身子又往姜毅的方向探了许多，“你别乱动，小心扯了伤口。”
“不会。”姜毅摇摇头，“当时看到你那么紧张我，我真的觉得挨这一刀值了。”
“瞎说什么。”
“没瞎说，我知道挺矫情，但是是真的。”姜毅闷声咳了两下，“我一直没跟你说，我很害怕你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才答应留在我身边……”
听到这里，赵多宝立马坐直了身体，张着嘴想要说话，被姜毅打断了。
“你先别急，我知道你不是这样。但我确实有时候会没有安全感，担心你是因为愧疚，感恩或者别的各种各样的原因……可是现在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有怀疑了。小宝，我们以后好好的过下去，过一辈子。”
赵多宝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怪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然后他顿住了，喉结滚动了几下，“姜毅，我喜欢你。我爱你。”
“傻瓜，这要说什么对不起啊。”姜毅眼眶里蓄起了泪水，“我也爱你。”
若不是伤势不允许，姜毅很想坐起来搂住赵多宝狠狠亲上一口，而赵多宝似乎从他眼里看出了想法，对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一吻毕，两人皆是不舍的分开唇瓣，赵多宝坐回床边的椅子上，“黎沥说下午过来看你。”
“嗯。”
“那天他怎么会来？”
“我叫他去的，其他人我也不放心。让他先拖住钱游，我怕路上堵车。”
“那…客户那边？”
“朱裕留在那儿，不过对方的合作意愿本来也不是很大。”
姜毅见赵多宝低着头神色凝重，就宽慰了他两句，“不是一定非要合作，没关系。当时那种情况我就是跑也要跑回来，没有什么比你重要。”
“你也一样。”
姜毅笑着连声应到，“我知道，我知道。”
病房空调不算太好，中午外面气温高时，病房里就有点热了，许是伤口疼的，这会儿姜毅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细汗，赵多宝拿纸给他擦了，没过多久又会冒出来。
“我去给你弄点温水擦擦，这么糊着也难受。”
赵多宝拿着昨天临时去买的毛巾和盆，站起身往卫生间走，结果一转身，姜毅立马高声叫住了他，“小宝，你后背怎么了！”
赵多宝这才想起来护士给他处理过伤口，但是衣服一直没换，只怕上面还有一大滩血迹，伸手到伤口的位置摸了摸，果然有些硬，是血迹干涸的触感。
他安抚姜毅，道：“护士给我处理过了，没事了的。”
“我看看。”姜毅不信，挣扎着就要起身。
赵多宝吓得把盆往地上一扔，赶紧走过去按住他肩膀，“你别动！伤口会开裂！”
“我看看你背后，你转身。”姜毅躺是躺回去了，但还是坚持要看看赵多宝的伤口，“这么大一滩血，衣服还有个窟窿。”
赵多宝只得背对着姜毅把衣服下摆撩起一点，露出伤口的位置，现在那里贴了一大块纱布。
姜毅抬起手轻轻碰了碰纱布的位置，“还疼吗？”
赵多宝摇摇头，“不太疼了。”
“钱游拿刀弄的？”姜毅抬头看向赵多宝。
“嗯。”
姜毅气得握拳捶了下床沿，“畜生王八蛋，操，把他扔给高利贷那些人都是便宜他了。”
赵多宝慌忙按住他，“你小心伤口开裂。我已经不疼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姜毅反握住赵多宝的手，大拇指在他指节上摩挲，“还让你给我忙前忙后。”
“你当时那样我哪还顾得上这些。后来你在急救室，护士给我处理完伤口，也不疼了，我就没说了。”
姜毅抓着赵多宝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你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