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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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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深夜的时候,除非生理需要,否则人是很难抗拒周身的懒意的。你不想将他抱回房间去,只好纵容他躺着。快要再次入睡时,你发觉他没有盖被子,只好替他盖上。
  17日早晨你醒得比伊凡要早,生物钟让你能够在六点半准时睁开眼睛。借着昏暗的晨光,你看见他睡得一塌糊涂,头发凌乱,睡衣领子皱巴巴,整个身子蜷得如同一只小虫,脸上还犹带着泪痕。
  你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惊讶于自己没有排斥他的共寝。
  不过你本来也不是挑剔的人,很快将这揭过。晨起洗漱后,你换上黑色的衣服,简单地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吃过自己那份之后,你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伊凡赤着脚,跌跌撞撞从楼梯跑下来,还险些摔倒。你叫了他一声“站着”,他这才停住脚步,白裸裸的脚踏在瓷砖上,脸上的表情无助极了。
  你让他坐到台阶上,重新拿了拖鞋给他穿,早晨总是凉的,赤足站着不好。他拽着你的衣服站起来,你看了看时间,七点,社工准时开了大门走进来。
  伊凡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言语破碎,尽是“让我看”“今天”之类的词。你耐心地等待,伊凡眉头越皱越紧,好像又要哭了,你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一个单词。
  埃琳娜。这是你母亲的名字。
  你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很快地,你捉住他的手,上楼洗漱,他笨拙地跟着你。看他那模样,他多半也说不出什么,于是你没有多费唇舌问他问题。
  伊凡洗干净脸,你亲自把衣柜中唯一一件黑色衣服挑出来,要他穿上,之后又让他快些用早餐。社工不太明白你的用意,你只是说:“我要带他出门。”
  社工有驾照,你家中停着一辆没人开的车,正巧由他开车。伊凡被你拉出院子时又在发抖,看起来茫然极了,但你坐在他身边,他又似乎有些许安心,牵着你的手指。
  “你打算去哪?”社工犹豫地问。
  你回答:“塞伦斯墓园。”
  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花店的老板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花,你又多要了一束。伊凡抱着那鲜嫩的花朵,不断低头打量。
  社工并没有与你一块儿进去,只有你领着伊凡。你母亲长眠的地方在一棵大树下,是一个最富有生机的位置,周围还长着小花。
  你很快找到她的墓碑,将花束放下时,你凝视着她的照片。
  你的母亲名叫埃琳娜,她曾是一个孤儿,在二十岁那年与你的父亲相遇,结婚后才拥有了第一个家人。她温柔随和,乐观善良,几乎所有用于形容母亲的美好词汇都能够在她的身上使用。纵使她去世时你年纪很小,你也仍然爱着她,每年都会来与她见一次面。
  但她的面容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人,尤其是孩子,是难以清楚记得太久没有见面的人的。
  你望着她的照片,那是她少女时期的留照,她蓄着黑色长发,一双蓝色眼睛清澈美丽。你怔然地再看了一眼伊凡,伊凡发愣地盯着照片,抱着花,长发有一丝落在了花瓣上。
  你意识到,伊凡与你的母亲有些许相像。??


第9章 
  墓园中尚有其他的人,路过你们身边时,伊凡像受惊兔子那样一下跳起来,躲到了你的身后。随后他又一次颤抖起来,连花束都快抱不住。你在他将花束丢落地上之前接过了,放在母亲墓碑前。
  随后伊凡从背后抱住了你。
  他口中不断地念了起来:“埃琳娜……埃琳娜……”初次之外的单词一个也说不出口。可能是天气太热,纵使你们所站的地方有树荫遮蔽也无济于事。你感觉到伊凡的衣服湿透了,全是汗,几乎要浸到你的衣服上来。但是他的身体又那样冷,仿佛裸身站在雪地之中一般。
  “埃琳娜……埃琳娜……”他啜泣了起来。
  你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将他的手从你腰间拿开。伊凡不愿意松手,你不得不用了力气。当你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时,他的脸上惶然带泪,好像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一样。
  “埃琳娜……”他喃喃地念道,“救救我。”
  很遗憾今年你陪伴母亲的时间不长。伊凡哭得站都站不住,你只好抱着他回来,他将手臂吊在你的脖子上,将头埋在你的颈肩之间,用湿热的液体不断染湿你的皮肤。泪水会顺着你的肩膀流到锁骨,慢腾腾爬延而下,被衣物布料吸收,或是与你的汗水融合。
  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你出汗了。
  社工看见你们时想说些什么,但你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你要求他载你们回去,回到家里,随后你坐在后座,伊凡坐在你的腿上。
  伊凡的哭声中夹杂着那两个单词,“埃琳娜”和“救救我”。你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绕过他的背环抱着他,这个人瘦得过分,体格还不如只有十五岁的你。在这炎炎夏日之中,你拥着他,隐约有种错觉,他脆弱到随时可能融化在你怀中。
  伊凡可能是你的舅舅。
  你在回去之后问他一句:“你想起来什么了吗?”但伊凡没有回答。他失魂落魄,视线茫茫无焦。他只知道抱着你索求安慰,仿佛一刻触碰不到你,他就会像在风暴中失去船锚的小船一般,被大浪吞噬殆尽。
  无来由地,你感觉到一丝异样。这说不好是愤怒还是不悦,又或者是责怪。伊凡被你父亲强行监禁的事实已然板上钉钉,但他为何如此依赖你的父亲?
  道理是说得通的。你父亲对他喂食药物使他心智磨损,像雏鸟一般自然而然依赖眼前唯一的人,也有可能你的父亲对他打一棒子给一颗糖,掌控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有什么难的呢?斯德哥尔摩,你听老师说过的。
  但你头一次对他将你当作你的父亲这件事感到不喜,哪怕你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一件方便的事。
  伊凡哭累了便睡了,缩在被子里时还一抽一抽。其实他全身都湿了,像只从水里捞出来的猫,黑发都黏在了额上颈上。他哭得出了太多汗,你应该为他洗澡或擦身后再让他睡,否则容易感冒。但你没有。
  就像是精密的仪器出了错误一样,你突然不愿意触碰他隐藏在衣物下的皮肤,遑论为他洗身。
  他睡了好几个小时,一直睡到了下午。你已经做了许多事。你向社工简单解释了你的发现,你查了资料准备做一次亲缘鉴定,纵使这并非百分百成功。
  伊凡醒来时就跑出来找你了,他又忘了穿鞋,甚至衣领也想不起来应该拉整齐。他像只刚学会的小鸟一样扑进了你的怀里,哀声对你说:“抱抱我。”
  在那一刻你突然有种冲动,想要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是你的父亲,你不是在过去几年里和他日夜相处与他**的人,你不是囚禁他折磨他的人,你不是让他依赖的人。你并不了解他。你只是恰好遗传到太多属于父亲的基因,你可能是他的外甥。
  一系列的澄清在你心头浮现,然而你没有吐出口。
  你只是低头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从那里头看到一滴摇摇曳曳的水珠。整个世界唯一的水珠,一旦滴落,这个世界便彻底干涸荒芜。
  你的手臂抱住了他,一个字也未曾说出。
  过了两**带他去了医院,预约的时间到了。他害怕外人,在检查过程中必须坐在你的怀里才不会逃跑。护士对你们这相处方式感到惊奇,但伊凡一看就是精神病人,她只是报以了怜悯的眼神。
  伊凡的身体情况比两个月前好了许多,体重也有所增长。抽血的样本你保留了一份,送去做亲缘鉴定。
  出一次门见一次外人,回去后伊凡便精神恹恹。你给他买了新的甜品,他也没有食欲,只是对着发呆。
  他没再提起“埃琳娜”,仿佛过了那一天,就将一切都忘却了。但他对你肢体接触渴求仍然不减。
  他很喜欢让你抱他,用你的双臂搂着他的肩,将他的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背部嵌进你的胸膛中。因为他太瘦,大部分躯体的骨头都能直接硌到你,存在感如此鲜明。
  曾经的你是不纵容他的,社工照顾他两个月都没见过几次你们的拥抱,因为你总在拒绝。而你现在竟然连续几天都住在这儿,伊凡清醒时总黏在你身边。
  这并不对劲,你想。
  血缘关系对你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吗?对你这个亲手杀了父亲的人来说?你还能记得那天挥棍时使用的力道,砸击父亲脑袋时通过棍身传来的震鸣,你去探他的躯体检查他是否还有脉搏,你的手沾着他的血,没能从这与你相似的血液中感受到半点东西。没有忏悔,没有畏惧,什么都没有。
  但你爱你的母亲。这可能也能作为你在乎血缘关系的证明。
  你在等待鉴定结果,等待的过程中你想了很多东西,都是曾经你没有在意过的。伊凡是如何被你父亲变成这个模样的,伊凡想要让谁救他,伊凡将你看作什么?
  总而言之你等待着结果,你又想,伊凡是否也在等待什么。??


第10章 
  你的生物学得一般,鉴定书上的许多数据都没有看懂。负责人平静而详细地对你说了许多,最终结果是,伊凡是你的舅舅。
  伊凡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自顾自地缠着你,你将鉴定书放到他面前,他也看不懂。
  你问他:“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歪了歪头,长发滑下来,念道:“伊凡……”
  “这是你的名字吗?”
  他点头,又摇头,很困惑的模样。
  你发现你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在你面前的他是一个被父亲精心改造好的人偶,所有你能看到的都是你父亲让他表现出来的。
  他喜欢和你一块儿看电视,播放的节目全都是动画片,各种各样的动画片。他常常满怀期待地打开,随后眼神几乎全部粘在你身上,似乎比起节目本身,他更加关心你是否喜欢。只要你敷衍地露出笑容,他就会开心地笑起来。相反的,如果你表露出不喜,他会连忙换台,切到其他的动画片去。
  伊凡同样喜欢吃甜品,蛋糕布丁糖果,你带给他的他全部接受。最初的几次他总想和你分享,眼巴巴地喂到你嘴边,看你总是兴趣不高,他只好自己享用。这人吃相不佳,和小孩子无异,常常沾到手指上或脸上,没人给他擦,他就会帮自己舔干净。半个月前他闹过一次牙疼,从那之后你不许社工再给他甜食,只有你带给他时,他才被允许食用这些。
  这些是真正的他吗?还是被你父亲改变后的他?
  你开始不喊他“伊凡”,但你同样不喊他“舅舅”。在与你同床睡过一次之后他似乎贪恋起了这样的感觉,每到夜晚就抱着枕头守在你身边。看电视时他会枕在你的大腿上,你抱他回房间睡着,他用手臂抱着你的脖子不放,将自己的嘴唇凑到你的耳边,轻磨着说“好不好好不好”。你用冷漠的声音回答他:“不可能。”再命令他放开,他才会委屈吧啦地将手收回。
  在半夜时他企图来开你的门,但你已经重新锁好了,他就蹲在你的门口。已经盛夏了,哪怕在地上睡,气温也不会让他难受。于是几个月前的情况再次上演。
  你在最后一次起夜将他抱回房的时候向他摊牌,说:“明天开始我回公寓住,晚上还是社工照顾你,别再这样了。”
  伊凡困得迷迷糊糊,可能根本没有听清。
  你直接回了公寓,白天时社工向你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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