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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些年不敢靠近、不甘远离,放在心里都怕自己玷污了他的人。现在却被其他人肆意地伤害着。江戈杀了高个的心都有了。
高个子这么两年仗着附中得篮球联赛官方偏爱,而他又是备受关注的小前锋,所以肆意妄为惯了,从来没虚过谁。
这时被江戈那漆黑的眼眸一瞥,他却不由自主地冒了冷汗。
直到江戈背着谢星阑走过去,高个子才慢慢地呼了口气。
队友们全围了过来。
王征都快哭了:“老谢,你脚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我明知道附中人手脏,我还让你上场。”
队长也满脸关切:“学弟,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是啊,去医院看看吧,别骨折了。”
谢星阑痛地额头冒汗,勉强扯了下嘴角:“应该没骨折,就是扭了一下,我会去医务室看看的。”
顾朗和李小彬此时也跑了过来。
顾朗担忧地看了眼谢星阑的脚,然后对江戈说:“我背他去医务室吧。”
谢星阑感觉江戈的手紧了紧,还在后怕似的颤抖着。
但很明显,江戈没打算放开他,无视了顾朗,自顾自要往外走。
“哎我说你这人谁啊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顾朗还没说完,李小彬拉住了他。
“算了算了,他俩从穿开裆裤起就是朋友了,你担心个啥。”
顾朗一脸不相信:“老谢有个这么牛逼的发小,为什么读书还稀巴烂?”
李小彬:“这不是废话吗,你有个发小成绩那么好,你还会自己写作业吗?”
顾朗:“…………”
江戈背着谢星阑走出球场,场外的人让了条路出来,不少人想关心一下谢星阑的伤势,都没有开口。
因为江戈表情有点阴沉,像笼罩着层戾气一样,看到的人都不太敢说话。
谢星阑的角度自然是看不到的,他也不知道江戈怎么会出现在这,脚踝上的疼痛让他也无暇想那么多。
李小彬带路去了医务室。
江戈动作小心地把谢星阑放到诊疗床上,谢星阑看着江戈蹲在旁边,轻轻地扶着他小腿的样子,心里有点别扭,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小声说:“……谢谢。”
江戈顿了顿,微微摇头,自始至终没抬头跟他对视。
即使偶尔瞥到一眼,也飞快地转开。
医务室老师来看了眼:“情况不严重,拿冰袋敷一下,消肿了就可以了。这几天不要跑动,能休息最好。”
江戈听得比谢星阑还认真,跟老师道了声谢后,抬头对离得最近的顾朗说:“你去拿冰袋。”
顾朗指着自己,一脸不敢置信:“??”
李小彬赶紧拉着他,跟在医务室老师后面去拿冰袋。
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星阑略微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小腿,江戈握紧了一点:“别动。”
谢星阑干笑了一下:“医生都说了没那么严重了。”
江戈没说话。
谢星阑看到他满头的大汗,背后的t恤也被汗浸湿了。
再怎么样习惯假肢,也不可能长时间背着他一个大男生走路还没有感觉,谢星阑问他:“你脚没事吧?”
江戈蓦地听到谢星阑像以前一样关心自己的残肢,略微有点无措,身体紧绷起来,他闭紧了嘴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谢星阑看着他乌黑的发旋,心里软了一下。
他想问问江戈这些年为什么不跟自己联系:“你为什么……”
门开了,顾朗拿着冰袋走进来,打断了谢星阑。
“我来,我以前帮人敷过。”
江戈语气淡淡地说:“不用,我会。”
说完他就从顾朗手里抢过了冰袋,完全不给顾朗接手的机会。
“你别碰他,他不能乱动。”
顾朗简直莫名其妙,江戈这什么毛病,他怎么感觉江戈有点针对他?
碰一下都不能碰了?谢星阑有这么娇贵吗,碰一下还能给他折了不成?
顾朗问:“老谢,什么情况?你真实身份是豌豆公主?”
谢星阑完全状况外。莫名其妙的,他看到江戈把他的腿架在自己膝盖上敷冰袋,没什么异样感,就是他们太久没好好说过话了,有那么点尴尬。
但让同学来干这事就怪怪的,他说:“顾朗,我刚打完球脚臭,小心熏死你。”
顾朗摊了下手,懒得掰扯了。
谢星阑这情况估计也没法上下午的课了,李小彬帮他跟孙浩波请了假。
孙浩波赶来医务室看了看他情况,说:“看起来挺严重的,明天周末,你今天下午就回家休息吧,我去跟袁老师打声招呼。”
谢星阑说:“算了老师,就是扭了一下,不用告诉我妈。”
袁毓文现在教毕业班,本来就时间紧任务重,谢星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她多操心。
“那你这样子我也不放心,下节课我空着,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家。”
谢星阑正想说他可以打车回去,江戈开口说:“我送你回去。”
谢星阑一怔,对上江戈的眼睛,无声默许了。
孙浩波看了看江戈身上的长明校服,再看看江戈把谢星阑脚抱在怀里小心敷冰袋的样子,还以为两人是兄弟,江戈特地赶来接谢星阑的。就没有再坚持。
冰袋换了两轮,谢星阑脚踝上的红肿慢慢消了。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基本上走路没问题,情况的确不严重。
不过难得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回家,谢星阑是不会放弃的。
下了车后,江戈又想去背谢星阑。
谢星阑哎了两声:“我可以走路,不要背。”
看着他坚持的样子,江戈点了点头,扶着他进了家门。
今天是重阳节,谢家人少,谢星阑和谢旻平时又都在学校,所以每逢节日袁毓文都会给佣人放假。
家里静无人声。
“小心。”江戈低声提醒,等谢星阑在沙发上坐下来后,他又小心地扶起谢星阑的小腿端详。
谢星阑都有种自己是什么脆弱易碎的花瓶的错觉了,哭笑不得说:“就是扭了一下,你不至于吧。”
江戈轻轻碰了一下那微肿的关节处。
没有说话。
微垂的眼睫把所有压抑深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谢星阑永远都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就算他只是磕破了点皮,对江戈来说,却如同伤筋动骨。
即使是小时候,他也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谢星阑保护过他,所以这辈子他也要好好地护着谢星阑,不能让谢星阑受伤。所以宁愿自己被假肢断开的痛苦折磨到意识不清,他也义无反顾地去接摔倒的谢星阑。
现在他怀揣着那不可见光的感情,更是见不得谢星阑受到丁点伤害和委屈。
谢星阑脚踝被踩,痛到表情都扭曲了的时候,江戈心跳都快停了。
“今天我一个人,你要不跟我一起吃晚饭吧。”谢星阑说,“点外卖?”
他想跟江戈好好聊一下。
江戈顿了一下,说:“我会做饭。”
谢星阑有点神奇,无法把江戈跟厨房联系在一起。
“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江戈站了起来,说:“你别乱动,要什么叫我。”
谢星阑哦了一声。
江戈走去了厨房,谢星阑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脚踝看,蓦地听到厨房方向传来异常的动静。
随后就听到江戈低沉又焦急的声音:“阿招,阿姨她晕倒了!”
第26章 启明星 07
谢星阑听到声音; 愣了一下;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家里江戈认识还叫阿姨的——只有他妈。
他腾地站了起来; 眼前一黑,也不顾自己脚踝还肿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厨房里; 江戈已经把袁毓文背了起来:“叫救护车。”
谢星阑看到意识不清的袁毓文时,心肺好像要炸开了,声音都变了调:“老妈!”
他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整个人都被混乱惊恐的情绪笼罩着。
他妈怎么会晕倒?
不是在他大学的时候才生病的吗; 这几年他每隔两月都要缠着他妈去做全身检查,怎么就会毫无征兆地晕厥呢?
江戈看他脸色白得不正常,腾出一只手; 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腕。
手腕钝痛,谢星阑过了两秒才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下来,马上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蓦地,他想起来:“这个时间江对岸过来的桥上全堵着; 起码要堵一个多小时。”
他们这边是新兴开发区,医疗资源远不及市中心区。
江戈当机立断,沉声说:“让救护车到桥下。”
他们这边过桥就没那么堵了,可以下了桥再转到救护车上急救。谢星阑点了下头,语速飞快地说:“我去车库开车; 你到正门口等我。”
他摇摇晃晃地跑去地下车库,开了辆车到大门口,江戈把袁毓文扶到车后座。
谢星阑心乱如麻,狠狠闭了下眼睛,车呼啸着驶上大道。
上天好像是刻意在捉弄他们,前往江对岸的高架桥上突发连环追尾,才刚上桥开了几十米就被堵住了。
车里的电台女声实时转播着:“根据最新路况信息,从xx前往市中心的高架桥上发生连环追尾事故,建议车主绕路行驶……”
谢星阑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疯了一样死命按着喇叭。
他眼眶灼热酸疼,上辈子他连袁毓文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从国外接到消息匆匆回来面对的就是亲自送他妈进火化场。那种刻入骨髓的无力与绝望感又像噩梦一样侵袭上来。
这时,开门的咔哒声传来,谢星阑猛地回神,扭头看去,江戈正扶着袁毓文出了车厢。
谢星阑马上下车:“江戈……”
还没等他说完,江戈已经蹲下来,把袁毓文背了起来。
“你不要跑,我会把你妈妈送到救护车上的。你妈妈不会出事的。”江戈声音低沉,看着谢星阑的一瞬目光极幽深,像是自言自语:“你相信我。”
话音刚落,江戈最后看他一眼,就转过头,背着袁毓文朝拥堵的车流奔去。
“江戈!喂!”谢星阑急得要冒火,又担心他妈的情况,又气江戈胡闹,他装着假肢,背着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走上几十米估计都会痛,怎么坚持得了这近三公里的路?!
他咬着牙,忍着脚踝的肿痛,跟了上去:“让我来背,我能跑!你别瞎逞能,你自己的脚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江戈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他侧脸紧绷,目光冷凝,像是听不到谢星阑的喊声,自顾自地往前跑着。
江戈跑得太快,谢星阑根本追不上,他只能看着江戈越来越远。
他的喉咙里像有把火在烧,焦急又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里甚至冒出了水汽,把江戈的背影都模糊了。
等谢星阑心慌意乱地赶到医院急诊的时候,在一片兵荒马乱人影匆匆中,看到了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的江戈。
他连忙走近:“江戈!”
江戈如梦初醒,缓缓抬头看向他。
江戈脸上毫无血色,额上都是蜿蜒汗渍,黑发浸湿紧贴着皮肤,显得十分狼狈。那幽黑得像深渊的眼眸,在看到谢星阑的时候,才慢慢有了一点光彩。
谢星阑鼻子一酸,眼睛红红的,还未及出声,江戈抢先说:“你先别怕,阿姨在icu,我刚刚问过了,是突发的供血不足,我们来的很及时。会没事的。”说完,他牙关紧咬,忍着小腿的剧痛,倔强地站了起来,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把谢星阑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