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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保安指了指江寒。
江寒看见检查竟然这么严密,早就开始发慌,被那人一指,更是心突突的跳!
高建业看了他一眼:“我侄儿。我来看四爷,他帮我一块儿拿着东西。”
他说着,指了指江寒手里的大包小包。
江寒生了张娃娃脸,五官清秀带着稚气,经常被误认为是高中生。保镖见他这样子,又听说是高建业的亲戚,自然放下了戒备。他们知道,高建业是跟随霍定恺一二十年的司机,比普通员工更值得信任。
俩人顺利进了客梯,电梯门关上,江寒小声说:“高叔,谢谢你。”
高建业看看他,忽然说:“江先生,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寒诧异:“您说。”
高建业面色略一犹豫,才又道:“外头这两年,对四爷有很多不利的言论,说他刻薄狠毒、无情无义。那都是不负责任的谣言,你不要信以为真。”
江寒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赶紧道:“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话。”
高建业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读书多,明事理。江先生,四爷他绝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只是有时候……会有些急躁。可你不要和他一样急躁,你得比他多一点耐心。”
江寒听得眼神都黯淡了,高建业这意思,还指望他继续留在霍定恺身边?怎么可能呢。
“我恐怕做不了什么。”江寒哑着嗓子,低声说,“高叔,这些话你不如说给你们盛铖那位二把手听。那位先生跟四爷更近,能做的也比我多。”
岂料,江寒说了这话之后,高建业忽然转过脸去,盯着电梯楼层指示灯。
电梯里的气氛顿时古怪起来。
江寒正揣摩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却忽然听高建业说:“如果对那位爷说这些还有用,我自然会去说。如果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四爷如今,也不至于被这些流言所伤。”
江寒心里咯噔一下!
听这意思,高建业对盛铖那位二把手容晨,十分不满?
他正困惑着,却听叮咚一声响,楼层到了。
俩人从电梯出来,高建业说他就不陪着了,江寒自己去病房见霍定恺,他在走廊顶头的休息室等着。
抱着东西,江寒胆战心惊往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走,走廊铺着厚厚的花纹地毯,江寒的脚步如猫般轻巧,他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原来人生个病、住个院也要分三六九等……
还没走两步,却听见前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江寒一慌,四下看看,他想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幸好有一株很大的盆栽植物放在拐角墙壁,江寒一闪身,躲在了茂盛的大叶子后面。那盆栽枝叶繁茂,正巧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透过叶片缝隙,他能看见四五个人正从霍定恺的病房走出来,为首的穿着青色的衬衣,后面四个跟在身边,似乎是下属的模样。
这谁啊?江寒正琢磨,人群从他身边走过,他抬眼一瞧,正是那个丑陋的家伙,那个容晨!
一时间,江寒的心,酸楚得无法抑制!
也许他今天不该来,霍定恺住院,他渴望亲人的陪伴照顾,然后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就来了,还带着礼品和众多的下属……
那么,他还缺什么呢?
自己这趟来,是画蛇添足。对,自己就是蛇身上不该长的那只脚!
想到此,江寒咬咬牙,想起身往回走,但他又一想,好容易拜托高建业,买了东西找过来,自己就这么走了,高建业也会不高兴吧?
下次,他也就不会再答应自己任何要求了。
江寒窝在角落里,抱着头,左右为难地想了好半天。
忽然,他听见从病房传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江寒一呆,那声音像玻璃碎了,紧接着他听见霍定恺的声音,像是在骂人,又像是在诅咒,他隔得太远听不大真切,但那意思似乎是在骂谁不安好心之类的。
过了一会儿,容晨从病房里出来,透过绿叶的缝隙,江寒能看见,他的衣襟下摆,有一滩茶水污渍。
他的脸色很差,本来就难看的脸,此刻变得更丑,简直像倒栽下钟楼的卡西莫多。他的那些下属,一个个青黄着脸色,紧闭着嘴如同死掉的蛤,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怎么了这是?江寒想,他们吵架了?
但他不敢动,只小心翼翼窝在植物后面,眼望着那群人离去。
直至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里,江寒悄悄冒出头来。他看看四下无人,这才从角落里钻出来。
到底是怎么了?江寒有点糊涂。
算了,不想了,反正来都来了,先去看看霍定恺再说。
第17章 第 17 章
江寒走到霍定恺的病房前。刚才离去的那伙人没有把门关严,他透过敞开的缝隙,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霍定恺。
一个月没见,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身上换了蓝白色的病号服,男人此刻躺在床上,呆呆望着窗外,那种神情里,说不出的落寞如灰。
江寒静静望着他,热乎乎的眼泪又想往上涌。他努力遏制住,心想,没出息!自己在他跟前掉过多少次眼泪了?!想当年他在高中的外号可是玉面小阎罗,只有他江寒叫别人哭的份,从没有人让他落过泪!
擦了擦眼角,又犹豫了好半天,江寒终于咬咬牙,心一横,推门进去,霍定恺听见声响,扭过头来一瞧,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小寒!怎么是你?”
江寒走到床前,先把手里一大堆东西放下,这才低垂着头,小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怎么进来的?”霍定恺高兴地坐起身。
“高叔带我进来的。”江寒说。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住院的呢?”
江寒停了停,半天,才道:“……我听见了电视里的股评。”
霍定恺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
江寒被他笑得又羞又气!
“你还笑!还笑!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霍定恺努力忍住笑,故作无辜摊手道:“不要我笑,难道你叫我哭么?人家死了我得哭,这次是我自己要死了,我总可以不哭了吧?”
江寒被他气得脸发白:“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摊上这么大的事儿还这么没心没肺!”
“谁说我没心没肺?真要没心没肺,肿瘤往哪儿长呢?”他的语气充满戏谑,“难不成,悬浮在中间?”
江寒只觉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自己今天就他妈不该来!
“你生病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身体现在很危险了知道不知道!你如今命悬一线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怎么还这么开心呢!”
他在这儿骂得唾沫横飞,霍定恺一点都不气恼,还笑眯眯望着他,他忽然暧昧地压低声:“其实你一直在想我,对不对?”
“是啊,我想死你了!”江寒没好气道,“我想你快死呀!”
“是么?原来你巴不得我死啊?”霍定恺故意凑近他,“那你今天来干嘛?”
江寒卡壳了!
“是来彩排向遗体告别的?啧啧,小寒你来晚了,大家都已经彩排过好几次了……”
他正说着,却见江寒慢慢蹲下身去,他蹲在地上,手抓着床单,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小寒?”霍定恺弯腰看着他,“你怎么了?”
“求求你,别玩我了,成不成?”
被单下,江寒发出低低的哭泣。
霍定恺呆了呆,良久,他轻轻把手放在了江寒的头上。
“没事的,真的。”他柔声道,“我不会被这种东西击垮。”
江寒慢慢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他:“……真的?”
“真的。”霍定恺用手擦拭着江寒脸上的泪,“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江寒深吸了一口气,他在被单上又胡乱蹭了蹭脸。
“什么时候手术?”他红着眼睛,小声问。
“星期一。”霍定恺说,“然后,就能知道是恶性还是良性了。”
还有三天。
想起自己今天来的正事,江寒擦了擦眼睛,把地上的布袋子提起来,一件件拿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你喜欢吃的香榧,我估摸着医院不会给你准备这东西,你那些下属更是想不起来。这个是高丽参,我妈去朝鲜旅游带回来的,看这样子挺不错,估计是真的,还有这个,鹿茸,对了这是真鹿茸!我爸的徒弟特意送来贺寿的,绝对假不了。”
霍定恺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小寒,你是把你们家值钱的东西都划拉进来了吧?”
听他这么说,江寒有点羞愧,他垂下眼帘:“……时间有点紧,我手头也没太多钱。我知道你不会稀罕这些。”
霍定恺赶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寒,你带这么多东西来看我,我很高兴。”
他的语气诚恳而温柔,江寒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还有这个。”他拎起一个小泥罐:“这只鸡是我妈特意去郊县表姐家拿的,是表姐自己养的走地鸡,放心,纯天然的,没有一点人工添加。”
霍定恺震惊又愉快地接过那罐汤:“是你炖的汤?”
江寒的脸一红:“算是吧……中间我妈帮了忙。”
霍定恺微笑起来,他看着江寒的眼睛,认真道:“小寒,谢谢你。”
“对了,还有这个。”
江寒说着,解开衬衣的纽扣,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递给霍定恺。
是个拇指大的玉佛,上面拴着细红绳,霍定恺见过这东西,江寒一直戴着这小玉佛,时刻不离身。
“没和你说过这东西的来历,其实,它不值钱。”江寒笑了笑,“我妈在峨眉山买的,初二那年,我骑着自行车撞上了卡车,自行车被压成了麻花,我从卡车底爬出来,皮都没破。你看,就这玉佛边上,裂了一点点。我妈说是这玉佛替我挡过去了。想来,大概它真的能替主人挡灾难。”
霍定恺困惑地望着他:“你想把它给我?”
江寒点点头,认真道:“它帮我挡住灾难,也能帮你挡住灾难。”
“可这是你的玉佛。”霍定恺为难道,“你都戴了这么多年了……”
江寒努力笑了笑:“我命硬,没这东西也不要紧。来,我帮你戴上它。”
他拿过玉佛,给霍定恺仔细戴在脖子上。
“我戴了它九年,这个数字不错。”他轻声说,“有人说玉戴得久了会变活,变成主人的一部分。定恺,我把我的这部分给你,往后,就让它陪着你吧。”
霍定恺看着他,他伸手想去碰江寒的脸,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事情办完,江寒拿起空空的袋子,他低着头,轻声说:“那我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江寒停下来,他手扶着房门,回头看着霍定恺。
“定恺。”他轻声说,“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霍定恺凝视着江寒的眼睛,也轻声道,“我也很想你。”
彼此的千言万语,都汇聚在这一眼中。
江寒转身退出病房,他无声无息关上了门。
第18章 第 18 章
如坐针毡的三天三夜。
从来不信任何宗教的江寒,竟然开始思索,哪一种宗教比较靠谱。是围着大围巾的“真主”,还是挂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亦或,他干脆就跟着外婆一块儿吃斋念佛,每天数米粒……
任何宗教都可以,哪怕是最荒唐的民间气功家,最神秘的萨满巫师,只要能保住霍定恺的性命,他都愿意把自己虔诚地贡献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