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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会儿,厨房里听不见声音,连切菜的声音都停下来了。
“小寒……”霍定恺很小声说。
“什么?”
“我觉得自己真够傻的。为什么白白浪费这好几年?那天,要不是你像头公牛一样冲进来,也许我还得继续装模作样下去呢。”
江寒低头看着切了一半的白菜,忍不住笑起来。
结果他们吃了晚饭,锁门离开时,天都黑了。下楼到单元门口,正遇上那位张阿姨晚间散步回来。她吃惊地望着霍定恺:“看房子看了这么久?!”
江寒尴尬起来:“啊,其实他是……”
“这您就不懂了,买房子,不光要看,还要住一住,甚至睡一睡。”霍定恺一本正经道,“不睡,怎么知道好不好?”
江寒差点笑抽!他听懂了里面的深意,又恨得想踹霍定恺两脚!
张阿姨一脸鄙视:“呸,纯粹是占人家便宜!江寒,千万别卖给他!这种人,就算是白给他,他都要挑三拣四的!你伺候不起!”
俩人下楼来,江寒故意严肃地看着霍定恺:“你说人家张阿姨怎么就那么了解你呢?”
然而,就在这种比蜜糖还要浓稠的幸福里,江寒的心中,依然存着一丝不安,因为他始终记得,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过去种种。
而且七月份,马上就要到了。
越临近那个日子,江寒就越不安,他不知道今年霍定恺又将怎么做,第一年他跑去了英国,回来大病了一场,第二年他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不吃不喝好几天,第三年正巧赶上容霁和容老爷子的葬礼……
今年是第四年,但江寒并不认为霍定恺对容晨的思念,会因为时间而有所减轻。因为他自己,内心那沉重的愧疚也未曾减轻丝毫。
独自在心里思忖了良久,到容晨忌日的前一天,江寒终于还是开口问了霍定恺,明天,要不要自己请假陪着他。
霍定恺仿佛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看看江寒,点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
那天天气好得令人吃惊,阳光柔和而透明,甚至一扫前几天的闷热,空气里充满芬芳清新的气息。
他们开着车去了公墓,江寒跟着霍定恺,在一片片坟茔中,寻找到了容晨的墓碑。
不知是谁来得更早,墓前,已经有了一捧滴着清露的百合。
霍定恺将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放在容晨的墓前,然后,他慢慢蹲下来,单膝跪在墓前,探出手指,轻轻触摸着石碑上的那两个字。
他的动作无比温柔,就如同抚摸沉睡中的爱侣,生怕惊醒了对方。
“有段时间,我一直在潜心修佛。”霍定恺忽然说,“我希望小晨能在中阴身等着我,我甚至觉得,他一定会在那儿等着我。因为我不甘心,我还想见他。”
江寒站在他身后,他的胸口泛着酸楚。
“那现在呢?”他悄声问。
良久,霍定恺站起身来:“现在我明白了,他不会等我的,他会第一时间去找许姗。那才是他真正的渴望。”
然后他转过身,牵过江寒的手,轻声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离去的那一瞬,江寒回头,不经意间,他看见了远处站在树下的女人。那女人还牵着一个蹒跚的小孩子。
她们远远望着他们。
那女人穿着一身黑衣,她的脸,江寒认识。
回到玫瑰园,江寒换了衣服,又静静坐着出了一会儿神,却发现外面有响动,起身出来一看,霍定恺正在厨房忙进忙出,看那样子,是要做西餐。
霍定恺会做西餐,但很少出手,江寒和他在一块儿这么久,统共也只见他做过两三次。
今天这种日子,他是怎么忽然兴致大发,自己下厨呢?
见他下楼来,霍定恺淡淡看了他一眼:“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江寒有点不安,但他也不敢多问。
晚餐,霍定恺用枫糖煎的三文鱼,还有新鲜的小牛肉,他又烤了玫瑰浆果蜂蜜千层酥做甜点。
“好吃?”他问江寒。
江寒拼命点头,千层酥做得极美味,他从没料到霍定恺的甜点做得这么出色。
霍定恺笑了笑:“好多年没做了,食谱都快忘了,幸好味道还不差。”
“以前做过?”
“嗯。”霍定恺说,“小晨喜欢吃这个,做多少吃多少。”
原本甜蜜的浆果,化在嘴里,顿时变成了苦涩。
那晚他们很早就躺下来。夜里,江寒躺在霍定恺身边,他静静听着空调低低的嗡嗡声,却丝毫睡意也无。霍定恺没有入睡,他甚至还睁着眼睛。江寒能感觉到他心里有很多话,但霍定恺不肯说……或许,只是说不出来。
于是江寒能做的,只是躺在他身边,陪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霍定恺翻过身来,搂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小寒,我还是很想他,怎么办?”他用很轻的声音说,“我还是接受不了他的死。”
江寒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是慢慢抚摸着霍定恺的背。
“我看着他出生,我又看着他死去……他来了我这儿四十年,然后就这么走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出现呢?老天爷给我们生命,让我们互相遇见,再分别死去。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可言?”
如此深刻的疑问,江寒连一个字都无法回答。
“小寒,我有这么多问题,可是我却找不到一个人能回答。”霍定恺喃喃道,“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江寒痛苦地思索了许久,终于,挣扎着说:“不用急,定恺,时间还多得很,这些问题,可以慢慢思考……”
这句话,仿佛给了霍定恺一个可接受的回答。
“嗯。”他抱紧了江寒,“那,你陪着我一起?”
“当然。”江寒吻着他,“我当然陪着你一起。”
第184章 第 184 章
入秋时分,江寒得知了一个消息,司徒垣去世了。
是突发脑溢血,远在海外的司徒明徵也赶回国来,给父亲办葬礼。事情是江寒从林秘书那儿听来的,林秘书说得很简洁,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大概是想到江寒和司徒明徵的关系。
霍定恺没有出席葬礼,以示礼貌,他让容庭代为吊唁。后来容庭回来说,司徒明徵不打算回国,葬礼过后就会飞回去。
“在研究什么犯罪心理吧。”他说,“往后可能想离开现场,退到幕后做学问。”
江寒只沉默地听着,他没说什么。
但是司徒明徵回国这件事,还是给他的内心投下了波澜,因为江寒知道,对方一直在找人打探自己的消息。
……如果让司徒明徵得知,自己如今又回到霍定恺的身边,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当然是知道的,江寒暗想,这种事怎么瞒得住?
司徒明徵恐怕会非常难过。
江寒内心很矛盾,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司徒,他是被司徒给挽救的,而他却没法回报司徒。
江寒那段时间的情绪低落,立即就被霍定恺给发觉,他忍耐了两天,终于忍不住在饭桌上发了火。
“你要不要去看他?”
江寒愕然抬起头:“看谁?”
“司徒明徵。”霍定恺冷冷道,“他今天的飞机,或许你该去送送他。”
他的语气很不善,口气也很难听。
江寒也忍耐了一下,才道:“你别胡思乱想好么?我有什么必要去看他?”
“咦?可是人家一直惦记着你,对不对?他这趟回国,找容庭打听了你那么多事,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感动?”
江寒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如果你想发火就直说!为什么要酸唧唧的说这种话?!难道他找谁打听我的事,是我管得了的么!”
霍定恺一时火大,他把筷子当啷一扔,起身上楼去了。
江寒气得胃疼,但他只闷头吃饭。
换做别的事情,他会体谅霍定恺这种无理取闹,他会不当回事,然后像哄小孩一样哄哄那家伙就行了。
但是司徒这件事不行,这是他心里很难跨越的一件事。
那天晚上,俩人谁也没理谁,冷战一样各自睡各自的。躺下来时,江寒看见被子中间一条明显的缝隙,忽然觉得难过。
司徒明徵就是他们被子之间的这条缝隙,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缝隙,又何止这一条?
就这样僵持了两天,俩人的情绪都很糟,但江寒不愿意先开口,虽然他看得见霍定恺食欲下降,乱发脾气,有时候会气哼哼的坐在角落,不搭理人。
不搭理就不搭理,江寒想,每次都是他先低头,可这次错明明不在他身上。
到了第三天晚上,霍定恺先忍不住了,他冲进房间,对江寒说:“你到底有完没完?”
江寒擦着头发,他也不看霍定恺,只冷冷道:“我听不懂你说的。”
“哗啦”,一叠信件扔在江寒面前。
他吃了一惊,拿起来一看,都是从海外寄来的,而且看字迹,全都是司徒明徵写的!
“这是哪里来的?!”他一下子跳起来。
“他寄到盛铖来了。”霍定恺淡淡地说,“我叫林秘书全都截下来了。”
“你截留我的信?!”江寒气坏了,“你凭什么这么做?!”
霍定恺的脸色发白,他看着江寒,点点头:“是,我不该这么做。从今往后,你和他爱怎么联系就怎么联系,我不会再管了。”
然后他转身出去,用力关上房门。
江寒定了定神,他把那些信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拆封,全都完好无损。
一共十七封,几乎一两个月就一封。
江寒看着这一叠信,他轻轻叹了口气。
司徒明徵不该这么做,他明知道自己回了盛铖,回到霍定恺身边,却还在一封封的给他写信,难道他想不到这些信件若是被霍定恺发现,会导致什么事情?
但江寒又不能去责怪他,因为他心里明白那种滋味,那种控制不住要越过边界的冲动,换做是他,可能会做出一模一样的事情来。
对着那叠信,发了一会儿呆,江寒弯腰从屉子里拿出一个空牛皮纸袋,又找了一张封条。
然后他拿着这些东西,去了书房。
霍定恺还坐在桌前,脸色很差,他见江寒进来,只看了他一眼,就把脸转到一边去了。
江寒也不管他,他在霍定恺面前坐下来,然后把那些信放进牛皮纸袋,再绕上绳子,最后用胶水将纸袋封存了起来。
霍定恺默默看着他这么做,他突然说:“你用不着这样。”
江寒把纸袋扔到他桌上,他咬着牙说:“你刚才问我有完没完,现在我把这句话原样奉还!”
霍定恺哼了一声。
江寒悻悻道:“人家说,再好的婚姻里,一生中也会有200次离婚的念头,50次掐死对方的冲动——看来真是没说错,我刚才就想这么做来着。”
霍定恺翻了翻眼睛:“那你是想离婚还是想掐死我?”
“都想!”
霍定恺忍不住笑起来:“但是这两件事没法同时办到。”
江寒也笑,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知道你很生气。”
霍定恺恨恨看了他一眼,又气呼呼的把脸转向窗外。
“我也觉得他这样有点不大好。”江寒低头,瞧了瞧桌上的纸袋,“但我能理解他。定恺,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对你的。”
霍定恺拿起桌上的纸袋,他慢慢摸着上面的封条:“他还会继续写下去的。”
江寒叹了口气:“我知道。但这是他的自由,对吧。至于打不打开,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