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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定恺拿起桌上的纸袋,他慢慢摸着上面的封条:“他还会继续写下去的。”
江寒叹了口气:“我知道。但这是他的自由,对吧。至于打不打开,也是我的自由。”
“小寒,他很爱你。一般人,做不到他这一步。”
霍定恺突然这么说,江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天晚上,俩人都睡不着,霍定恺抱着江寒,把脸贴在他的脖颈,他忽然瓮声瓮气地说:“小寒,能和我说说么?”
“什么?”
“你和他在那一年的事。”他轻声说,“我想知道,单纯就是想知道而已,没别的意思……”
夜已经很深了,四下如此寂静,连前段时间还在窗下叫着的纺织娘也没了声息,不知是因为受不了寒冷搬走了,还是彻底结束了生命。
然后,江寒慢慢说起了那一年的事情。
他说得很细,但并没有过多的渲染,他从离开玫瑰园说起,说刚开始精神崩溃的那段时间,没有办法进食,司徒是怎么哄着喂着,让他能吃进去一点东西,他没日没夜的想寻死,半夜爬起来悄悄打开阳台的门,想翻下去,被惊醒的司徒从背后险险抓住了衣服,他出门散步,突然脑子里的那根弦就断了,就开始不辨方向,胡乱在街上走,害得司徒整整找了他三个小时,结果发现江寒就在隔壁的小区里,一圈圈围着水泥乒乓球台打转……
“后来,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也是一直靠他撑着。”江寒轻声说,“那段时间我是真的离不了他,他要是再丢下我不管,我肯定活不下去了。”
他没听见背后的霍定恺发出声音,只是能感觉到他将自己抱得很紧。
江寒望着窗外的夜色,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所以后来会和他上床,其实是避免不了的,因为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来报答他,或者说,能牵绊住他、叫他别离开我……可我自己也明白这不对,我在骗他。是我错了。”
“不是的,错的是我。”霍定恺忽然低声说,“小寒,我是个恶魔。”
他这样形容自己,江寒听着,内心像岩浆一样翻滚不停!
他翻过身来,夜很黑,他看不清霍定恺的脸,但却能看见他的眼睛,瑟瑟的,含着泪。
江寒想微笑,却又觉得凄凉,于是只把嘴唇对着他的嘴唇,轻声说:“没关系。恶魔已经离开了。”
天开始变冷的那段时间,霍定恺的食欲始终没有好起来,他每餐都吃得很少,有时候还会胃疼。
江寒很担心,他好几次看见霍定恺开会的时候,脸色突然惨白,手按着胸口,像是很疼的样子。
但是问他,他却只是笑说,刚才只是岔气了。
然而接下来有一次在例行的董事会上,霍定恺刚刚起身,想去讲解一个PPT,还没走到投影仪跟前,身子忽然晃了两晃,险些晕倒!
在场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好些人在叫:“四爷!”
江寒冲过去一把抱住霍定恺,他能感觉霍定恺的身体异常的沉重,仿佛一点儿劲都没有。
郝林赶紧说:“快,扶到隔壁去躺一下!”
两三个人扶着霍定恺到了隔壁休息室,江寒又给他倒了杯温水。他看得出来,霍定恺在急促的喘息,他额头苍白,深秋的天气,竟然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好半天,霍定恺才缓过劲来,他哑着嗓子,小声说:“没事,已经没事了……”
江寒担忧地抚摸着他的背,他等霍定恺把水喝进去,才说:“去医院瞧瞧,好么?”
霍定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何至于,只是昨晚没睡好。”
“可是你这两天精神一直不大好,而且胃总是疼。”江寒劝道,“我给容医生打电话,你真得去查查,哪怕没事,查一查也安心,是不是?”
他的态度那么执拗,霍定恺也只能依了他。
接下来的两天,江寒说什么也不许霍定恺去上班,他说,就在家里歇着,等身体状况恢复了再去也不迟。
那天傍晚,从盛铖回来,车开进玫瑰园别墅时,江寒远远看见容庭的车驶离。
他过来找霍定恺么?江寒暗想,是不是医院那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没来由的,江寒的心里一沉!
他进屋来,客厅里,霍定恺正一个人坐在那儿。
他的样子看上去,呆呆的。
他的面前,摆着一叠报告一样的东西,旁边还放着X光片。
忽然间,江寒紧张起来,他觉得空气都变得刺鼻起来!
“定恺?”
他慢慢走过去,轻声唤他。
听见他的声音,霍定恺这才抬起头:“啊,你回来了。”
他的神色恍惚,看上去,仿佛神魂分离。
“容医生来过了?”江寒试探着,轻声问,“检查结果出来了?怎么样?”
好久好久,他看见,霍定恺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的,茫然无措的神色。
“我的病复发了。”他轻声说,“小寒,我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将贴出大结局:是两个章节。
第185章 第 185 章
屋子里,静得像没有人!
江寒忽然觉得听力出现了障碍,他的耳畔轰轰的,像是有什么在极大的阻挠着耳膜的接收。
他吃力地问:“什么……复发?你说什么?”
霍定恺站起身来,他走到江寒面前,满怀苦涩地拥抱着他。
但江寒却用力推开他!
“这不可能!”他胡乱地拼命摇头,“绝对不可能!这么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弄错了!”
江寒又疯狂扑向桌上的报告,他飞快翻着,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C开头的单词上。
“不可能的。是误诊,肯定是误诊!”他的手簌簌发抖,语无伦次道,“定恺,咱们再去找别的医生,这个检查不能算数!我们去别的地方……”
霍定恺紧紧搂着他,他一声不出,只是紧紧搂着。
所以,这是真的了?江寒失神地想。
下一秒,他突然放声痛哭。
力气好像一下子抽空,江寒几乎站不住,他软软滑倒在地板上,但霍定恺仍旧紧紧抱着他,像是永远都不肯撒手那样抱着。
那晚,江寒一直哭,他像个孩子一样,怎么都止不住眼泪。他哭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霍定恺大声嚎啕。
一直哭到嗓子也哑了,哭得累了,他还是忍不住抽噎,还喃喃着说:“咱们去国外,去国外治……一定有别的办法,定恺,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天亮了咱们就出发……”
霍定恺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贴着江寒湿漉漉的脸,轻轻吻着他。
关于霍定恺的病情,容庭给了两条路,要么,即刻住院,马上进行一切挽救手段,他会立即给出整套的治疗方案;要么,放任不管,直至最终支撑不住,再去住院。
霍定恺选择了后者。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他就回了盛铖,一出电梯,林秘书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虽然照常化妆,但她的眼睛红肿着,声音也是嘶哑的,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霍定恺问:“他们都到了么?”
林秘书点点头:“都来了。”
霍定恺往会议室走,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回头瞧了瞧林秘书。
“这些年,多谢你了。”他微笑着,轻声说。
林秘书一低头,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已知寿命不多,霍定恺不想浪费时间,他即刻将盛铖有关人员召集起来,确定接下来的对策。那天与会者很多人都红着眼睛,有人讲到一半就哽咽着讲不下去了。但霍定恺却笑笑说,眼下重要的不是他的死活,而是盛铖的前途。他们唯一的任务,是确保盛铖本身不会踏上和他一样的命运。
那一整个月,霍定恺都在盛铖忙碌,会议之后,又找单个的人交谈,包括相关人员例如姚致敏他们,闻讯也匆匆赶过来。但霍定恺极少谈自己的病情,他只谈公事,那种态度,就仿佛他即将去休一个漫长的假期,而且很有可能再也不能回来。因此其余人得为他这个“长假”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很多人都受到沉重的打击,他们都是跟从霍定恺数十年的,一朝得知这种消息,几乎无法承受。但是没人自乱阵脚,从霍定恺打头起,人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良好运作,并且为即将出现的剧变做最积极的准备。
江寒也不例外,他仍旧来上班,虽然眼睛肿得像桃子。
很多霍定恺交代的事情,都得他亲自去处理传达,在别人面前,他还能镇定的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但他毕竟比不过郝林那些坚强的中年人,有的时候,依然会克制不住。中午在28楼用餐,吃到一半,他忽然低头哭起来。
整个餐厅的气氛,如同丧礼。
没有人出声,甚至没人敢抬头去看他们。
只有霍定恺轻轻拍着他的肩,小声劝他:“好了,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
就这样忙了一个月,终于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
霍定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他和江寒说,接下来,他想去个地方。
霍定恺想去的是碧浓岛。
仍旧是那架私人飞机,上飞机时,江寒忽然想起很久前他在这架飞机上做的那个梦。在梦中,他获得了霍定恺的遗产,包括这架飞机。
……时隔十年,这噩梦竟然即将变成现实。
整个旅程都很安静,就像很多年前那样,江寒裹着毛毯,蜷缩在霍定恺的身边,他的手握在霍定恺的手里,偶尔,江寒会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说不定他仍旧在那个噩梦里,等会儿睁开眼睛醒过来,就会发现一切都好好的,他不会失去霍定恺。
来到岛上,厨子和仆人阿宝都还在,他们不可能知道霍定恺的情况,因此还是欢天喜地的迎接他们俩。
吃晚饭的时候,阿宝手舞足蹈地向霍定恺描述上次他出海遇险的事,他说起江寒跟着他们一同跳那种古怪的舞蹈,逗得霍定恺大笑。
江寒坐在一边,却茫然地想,要不要再求一求那个五水硫酸铜家的神仙呢?
或许再求一求它,它就能让霍定恺痊愈。
这次来海岛,江寒哪儿都不去,只是寸步不离的陪着霍定恺,他陪着他看那些存放多年的闷片,只不过这一次,江寒已经非常了解这些作品,甚至能和霍定恺进行讨论。
霍定恺叹道:“这可真不好,小寒,你怎么也爱看这种东西了?当年是谁说的,这些都是神经病拍的?”
江寒垂下眼帘:“那时候我很傻嘛。”
霍定恺凑过去吻他,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温柔:“才不是。要是能让你再回去,那该多好,小寒,我想让你回到十年前……”
江寒努力笑了笑:“回到十年前能有什么好?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像个草履虫。”
“可是,却是那么可爱的一只草履虫。”霍定恺拥着他,喃喃的声音像陷入遐想,“多么愚蠢,我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如果能从头再来,小寒,我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也不会放你离开。”
江寒紧紧抱住他,本已干涸的眼泪,再度涌了出来,无声打湿了霍定恺的衬衣,还有过去那些闹哄哄,又是笑又是泪的相爱岁月。
晚上,俩人相拥在床上,他们把窗子开着,静静听着远处的海涛声。
“和我说说他吧。”江寒忽然说。
“谁?”
“容晨,他的事,你还有很多没和我说过,对么?和我说说吧,我想听。”
良久,他听见霍定恺发出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