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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样子,像霍定恺想要伸手去安慰,却被狠狠咬了一口的街头野猫。
……当然,这并不妨碍五年后,她跟在容晨身边,手拉着手,满脸通红,怯生生喊他:“四哥。”
许珊过世很多年后,在某个无聊的酒吧间,霍定恺望着那个容貌和她十分相似的吧台女,他终于恍然大悟。
许珊和容晨是同一种人,他们两个都拼命想从这个巨大的鸟笼一样的世界挣脱出去,他们是一对毛色一致的爱情鸟,就连他们发出的啁啾声都是相同的。
……而自己,从一开始就处在和他们相反的位置上,他和容晨,是连一根汗毛都不曾相似过的。
明白这一点的霍定恺,悲怆得几欲落泪。
第22章 第 22 章
结束留学生涯,霍定恺从国外回来的那天,养父母和两个义兄都去机场接他,但是容晨没去。
“学校今天有篮球赛。”容霁解释说,“他不能缺席,不然就输定了。”
容霁这个人性格有些僵硬,容易把纪律规矩、以及所谓“大局利益”,当做神圣法则顶礼膜拜。
霍定恺只是笑笑,他很失望,但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养父母都亲自来了,他有什么理由失望?
霍定恺没回自己家,他仍旧回到养父母家中,因为嫡母情况已经非常不好了,这两天生父在医院寸步不离的陪着妻子。
暌违四年,霍定恺很高兴回到自己住了多年的房间里,他带回来很多东西,给养父母和义兄们的礼物,还有给容晨的,后者的礼物占了整整一个包。
坐了很久的飞机,霍定恺非常累,但他睡不着,只是坐在床头发呆,虽然这就是他的家,虽然长辈们都很热烈的欢迎他回来,但他仍旧茫然若失。
没有见到容晨,这让他觉得不踏实,就好像其实还没到家。
这时,楼下传来急促沉重的脚步,还没等霍定恺回过神来,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一个个头很高的少年,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冲着他大叫:“四哥!”
容晨长高了很多,也变瘦了,下巴尖尖的,他的肩上还搭着球衣,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连发梢都在滴汗。
有猛烈的夏风从门外吹进来,席卷着他身上的汗味儿,暮色里,容晨的身影修长,漂亮得像刚刚诞生的新星系,他的脸孔洁净如马蹄莲。这让霍定恺不由恍惚,觉得像是在做梦。
一瞬间,他的世界又回来了,它再度变得五颜六色、热闹非凡。
然后他就微笑起来,冲着容晨伸出双臂。
容晨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快活得像个节日里的小孩子,他抓着霍定恺不停的问:“再不走了,是不是?就一直留在国内,不会再出去了,是不是!”
他的话像开了闸,几乎容不下霍定恺插嘴。
“我一天到晚都在想你,我每天在日历上画圈,恨不得数着钟点过日子!我总是忘了计算时差,所以一开始我把你回来的时间算成了昨天,要真的是昨天就好了,四哥你该去看看我们的球赛!嘿!我们赢了!三个三分球!都是我一个人拿的!”
到后来霍定恺索性就不插嘴了,他由着容晨坐在他的腿上,倾倒那些废话,不管容晨说的是什么,他都很高兴地听着。
有了他,自己还需要什么语言呢?霍定恺想。
但是好日子没持续多久,就像西西弗斯的那块必将滚落的石头,名为许珊的“巨石”,很快就咕噜噜滚落到了霍定恺的面前。
霍定恺开始不愿回养父母家,他频繁地留在生父那边,帮他处理公事,进叔父的公司学习,他和养父母说,嫡母过世之后生父情绪很不好,姐姐们又各有家庭,他不敢放老人一个人呆着,所以这段时间就不回养父母那边了。
大家都表示理解,只有容晨很难过,他每天给霍定恺通电话,乞求他回来住几天,“你回国才半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子和没有回来有什么区别!”
霍定恺忍着内心的疼痛,勉强笑着和容晨说,是因为父亲这边事情太多,走不开。
“才不是!那都是托词!你就是不想回来!”容晨在电话里冲着他尖叫,“你就是不想见我!”
说完,他通的一声挂了电话。
电话骚扰还不算,容晨甚至经常旷了课往霍定恺这边跑,霍定恺为了回避他,常常留在公司,但容晨直接找去公司,他就坐在接待处,背着书包、抱着篮球,等着霍定恺下班出来。
霍定恺崩溃了,他找到父亲,说自己想出国。
“又出国?还想继续读?”生父很困惑,“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再也不出去了么?”
“不是想读书。”霍定恺的神色很茫然,“我很累,爸爸,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这解释很牵强,但老人没细问,他看出儿子最近不大对劲,有很严重的心事,人也瘦得可怕。
霍定恺的状况让他父亲担心又难过,他亲眼看见儿子一整天疯狂的工作,却吃不下任何东西。
有无从排解的痛苦积压在这个年轻人的心头,像锯子上的齿刃,无形宰割着他。
他想帮霍定恺,生父委婉地告诉他,无论他喜欢的是异性还是同性,他都不会反对,只要有个人能陪伴他,让他好过起来就可以。
霍定恺什么都没说。
他怎么能和父亲说他爱上的是自己的义弟?他成天躲着容晨,却控制不住没白天没黑夜的想念他,连街头一闪而过的滑板青年,都让霍定恺误以为是容晨出现。
霍定恺再度出国的消息,没有通知容晨,他像个竞选失利的政客,仓惶逃离了兵败如山倒的战场。
这一次出国,霍定恺没有明确目的,他不打算再念书,只想游山玩水,逛个一年半载,等到心情轻松了,人也不那么痛苦了,再回去。
但他的努力,一点用也没有。
越远离容晨,霍定恺就越思念他。那小子几乎每晚都钻进梦里来骚扰他,他暗白的肤色像洁净的牛奶,底下压着绳索般青色的血管,梦里的容晨,总是带着一脸似笑非笑,懒懒叫他:“四哥……”
霍定恺开始结交男友,就是旅途中认识的陌生人,相伴短短一段时间,互相慰藉,在激情过后忍不住吐露内心隐痛,然后各自天涯,永生不再见。到后来每天早上霍定恺睁开眼睛,枕边面对的,都是一张毫无印象的陌生脸孔:黑头发,黄头发,红头发……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把人勾搭上床的。
这种凌乱的生活状态,有悖他一贯的作风。之前在国外的那四年,霍定恺的私生活清白得像张纸,因为那时候他还有寄托,还有等待的人。
然而回到国内,他等待了四年的那个人,却为了一个丫头要死要活,痛不欲生。
霍定恺的爱情是成熟的麦子,但他期待的收割者,却去了另一片麦田。
什么都救不了他,父亲的期待,养父母的关怀,家族的声誉……这些对他而言,一点用也没有了,他所有拯救自己的努力都成了徒劳,容晨漫不经心的在他这儿凿了个洞,霍定恺这艘豪华游轮的底舱,已经灌满了海水。
霍定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的乔。
乔是个华裔,他没有中文名,而且一句中文都不会说。但这并不妨碍他从拥塞叫喊的狂欢人群里找到霍定恺,并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过人潮,来到霍定恺的身边。
“为什么不跳舞!”他冲着霍定恺大吼,因为人潮声浪实在太大,不用吼的,谁也听不见对方说话。
霍定恺只是撑着头,笑笑地瞧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乔轻巧地跳到高台上,挤在霍定恺身边。他身上带着朗姆酒和芒果的芬芳,还有某种沉郁的古龙水味道。
那是一座热闹的南美城市,因为在狂欢节,整个城市被刷成了五彩缤纷的冰棒颜色,乔穿着丝光衬衣,他在南方燠热的阳光下冲着霍定恺笑,然后伸手想把他拉起来去跳舞。霍定恺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很疲惫。
然后乔就蹦下高台,跳弗朗明哥给霍定恺看,他的身体像绸带般柔软,踩着碎步来回滑动,就好像可以像那样不吃不喝跳上三天三夜。
“为什么一个人?”乔问他。
“我有伴儿。”霍定恺微笑道。
“他叫什么名字?”乔又追问。
“乔,或者,别的什么……”
乔放声大笑,然后他一把抓住霍定恺的胳膊,怂恿他:“我们去找个更好的地方!”
那晚霍定恺喝得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乔的旅馆床上,乔站在百叶窗前,他正剥着一个红色的热带水果。鲜红的汁液顺着他白玉般的手指流淌。早晨的光线,透过百叶窗一条条铺在乔白净的身体上,明暗均等,像只字未写的作业本,那修长的肉体漂亮得令人胆寒。霍定恺睁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乔,因为他忽然发觉乔的侧面,看上去和容晨是如此相似!
……原来这就是他昨天在狂欢节盯着乔不停看的原因。
见他醒了,乔笑了笑,他走回到床前,将那枚剥好的果子塞到霍定恺的嘴里。
果汁冰冷甘甜,柔软的果肉像昨晚某人甜蜜的舌尖。
“小晨是谁?”他突然问。
毫无防备的,霍定恺大咳特咳起来!
乔轻轻啧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他离开你了?还是……爱上了别人?”
霍定恺将果核扔进垃圾桶,他从床上跳起来,抓过衣服冷冷道:“我该走了。”
“哎,这有什么关系呢?”乔笑眯眯地望着他,“如果他不爱你,你可以再去找一个他。”
霍定恺一愣:“再去找一个?”
“替代品,相似的人,和他一样,但却可以给你更多的爱。”
霍定恺皱了皱眉:“那不公平。”
“比把你自己独自陷在痛苦里要公平得多。”乔无限怜惜地望着他,“而且爱的本质是不分对象的,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我们所爱的都是父母的复制品——你看,我们注定得不到我们真正所爱的人。”
霍定恺懒得再听:“歪理邪说!”
他仍旧要走,可是乔拉住了他。
“我不会介意的。”他说,“我和他很像,对不对?哪儿像?”
霍定恺的嘴唇发抖,好半天,他终于哑声说:“脸,眼睛,鼻子,都很像……还有身高。”
乔点了点头:“你看,事实证明上帝没有把你的那扇门锁死。伙计,这世上有七十亿人口,你的那个小晨并不是最独特的。”
“可他在我心里是最独特的。”霍定恺抗拒地推开他,往门口走,“你再像他,也不是他。”
“但他不爱你。他把你当成芸芸众生里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在他眼里你一点都不独特,可有可无。”乔眨了眨眼睛,有金色尘埃从他长长的恶魔般的弯睫毛上落下来,“他甚至会拿你的性命去换他所爱的那个人。”
霍定恺光着脚站在地板上,他浑身发冷,他想说并不是!
但他说不出来。
“只有爱才能让人特别起来,”乔慢慢走到他面前,他光洁的脚像踏着云,“在我眼里,你很特别。”
“可这不公平。”霍定恺轻声说,“这对你不公平,这太残酷了……”
“我不介意。”乔微笑起来,他的声音如同拂过霍定恺那cl胸膛的软缎,“我只要爱,我不介意这份爱是从谁那儿给出来的。”
第23章 第 23 章
严格意义上来说,乔才是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