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在刚刚走到车旁的一瞬,斜下里,忽然冲出一个人!
“……小心!”
江寒还没回过神,却被霍定恺一个趔趄推到车旁,站立不稳间,他眼睁睁看着那把刀,狠狠刺进了霍定恺的胸口!
似乎一刀不解恨,那人拔出刀刃,又捅了霍定恺一刀!
江寒大叫,他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霍定恺,他能感觉热血喷涌出来,他的前襟都湿了,汩汩流淌的鲜血从霍定恺身上涌出来,他慌忙用手去堵,可是血依然从指缝流出来……
“定恺!”江寒惨叫,他用力想扶住他,可是霍定恺沉重的身体一个劲儿往下滑,噗通一声,江寒抱着霍定恺跪在了地上。
他的眼前,只剩一片血红。
第57章 第 57 章
江寒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浑身发抖。
他身上抖得那么厉害,甚至能清晰听见牙齿发出咯咯响声。
他们没有叫救护车,高建业直接开车到了医院,路上,他依稀听见高建业在打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通知医院,通知容晨,或者还有其他人……
而他,在后座弯腰抱着昏迷的霍定恺,试图用衣服堵住伤口涌出的血,他的外套很快湿透,他的手上,身上,脸上,全都是霍定恺的血。
但这一片模糊中,他却偏偏记得行凶者的那张脸,那张愤怒到扭曲的脸。
那个人是林颐。
后来江寒想,其实那第一刀是冲着自己来的,很明显,那个角度就是对着自己的。但霍定恺把他推开了,接下来的一刀,只是林颐失控下的行动。要不是高建业从车上跳下来要去抓他,林颐恐怕还会继续行凶……
江寒当时红了眼,他拾起刀要去追林颐,但被高建业一把抱住,他让江寒冷静下来,他们得赶紧送霍定恺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护人员迅速把霍定恺送进急救室,江寒揸着两只手,一身是血站在急救室门口,像个傻子。
霍定恺会死……
这个念头像恶魔一样死死钳住江寒,让他无法呼吸。他浑身酸软,大口呼吸着,慢慢蹲下身,抱着头。
他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江寒抬头一瞧,七八个人冲进来,为首的正是容晨!
他慌忙站起身,还没开口,却见容晨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冲着他的脸狠狠打了一拳!
江寒被他那一拳,打得倒退了好几步,他站立不稳栽倒在地上!饶是如此,容晨似乎还不解恨,他奔过去,一脚踹在江寒身上。
江寒甚至来不及去抵挡,只痛得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的肋骨要断了!
“三少!”高建业冲过来,一把拦住还想动手的容晨,“不是江寒的错!不是他的错!”
江寒蜷缩在墙角,他捂着胸口,只觉半边脸都麻了,他的胸骨剧痛,他的鼻子在淌血,连耳朵也嗡嗡作响!
一片血糊糊的金星乱窜中,他觉得自己的衣领被用力揪了起来,他听见容晨在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要是死了,你就给他陪葬!”
说完这话,容晨就像扔垃圾一样,一把将他推到一边。
医生将容晨带过去,几个下属跟着离开,门口只剩下江寒和高建业。
高建业叹了口气,把江寒从地上拉起来,他轻声说:“先去洗洗吧,把脸上的血洗干净。”
被高建业推着,江寒踉跄着进了卫生间,他打开水龙头,慢慢冲洗着自己手上脸上的血。麻木中,他的耳畔偏偏回想着刚才容晨的那句话:他要是死了,你就给他陪葬!
江寒蹲在水池的瓷砖地上,放声大哭。
手术持续了六七个钟头,期间江寒就守在手术室门外,他哪儿也不肯去,水也不喝,高建业递过来的面包也不吃,只像个木偶一样定在门口的长椅上,一动不动。
高建业看他这样子,也不好劝,只得在他身边坐下来。
“江寒,这事儿不怪你,人家蓄谋行凶,谁都料不到。”
江寒不出声,寒冷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像个黑暗的深窖,头顶有一盏日光灯出了毛病,一闪一闪的,发出滋滋的机械声。
江寒忽然觉得,此刻此景,这世间冷漠得仿佛不在人间。
“……四爷在地产界,得罪很多人,外头有不知其数的人恨他,也怪我当时没防范,没留意到周围动静。”
“高叔,那人不是来杀四爷的。”江寒忽然哑声道,“他是来杀我的。四爷替我挡住了那一刀。”
高建业震惊地看着他:“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
江寒说不下去了,事情太复杂,说到底,还是因为林颐被盛铖给开除,才会怨恨报复。
高建业叹了口气:“江寒,你也别怪刚才三少动手,他那是气急攻心。他跟着四爷一块儿长大,要说不着急那是假话。等到事情问清楚了,责任不在你身上,他会消气的。”
“他不会的。”江寒喃喃说,“他恨我。”
高建业叹了口气,他拍拍江寒的背,没说什么。
手术结束,霍定恺的命保住了,但是他受伤太重,暂时没有醒过来。
江寒松了口气,这时候,他见容晨走出来。
江寒一见他出来,就不自觉往后退,他一直退到墙根,恐惧得把头都低下来了!
但容晨没再说什么,他只是淡淡看了江寒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尽管低着头,江寒依然能感觉到那一眼里的含义:鄙夷,不齿,还有冷冰冰的愤怒。
对方确实应该生气,林颐这档子事儿,就是他惹出来的,林颐要杀的目标也是他,霍定恺却白白做了替罪羊。
江寒甚至还能从那一眼之中,品味出别的东西来。那是一种很复杂,很难以言明的感觉,就像他能从一碗淡淡的粥里,品出鹅肉的鲜美一样,他也能从容晨那短暂的目光里,品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是在说:怎么是你呢?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人世间,竟然会有你这么一个造物存在?
那既不是贬低,也不是愤恨,单纯只是吃惊,就好像江寒这个人出现在这人世间,是一件特别让他震惊的事情。
“为什么是我……”江寒不禁喃喃自问,“为什么呢?”
旁边的高建业看他这样,担心他伤心过头,神智受影响,于是赶紧牵着他的手道:“没事了,江寒,咱们先回去,回去睡一会儿,睡醒了再来。”
等江寒再次来到医院,霍定恺已经苏醒过来了,他快步走到床边,握住霍定恺的手,还没开口,眼泪先哗哗掉了下来。
“别哭了。”霍定恺轻声道,“我这不是还活着么?”
江寒哽咽道:“他是想杀我的,我知道,他那一刀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是你推开了我,我就完了。”
霍定恺费劲地笑了笑:“捅在你身上,我不一样得疼死么?”
他说到这儿,又吃惊地问:“脸怎么了?”
江寒的左眼是乌青的,嘴唇也是破的,半边脸因为容晨那一拳,肿得都变了形。
他垂下眼帘:“……是容总打的。”
霍定恺叹了口气:“他不该打你,回头我去骂他。”
江寒忽然觉得万分委屈,他蹲下来,把脸埋在霍定恺的手心,小声哭起来。
霍定恺只是轻轻用手心磨蹭着他的脸。
那一刻,江寒在心里对何益说,就这样吧。
他看见自己,伸手抹去了最后一丝改变的机会,因为自己的命运已经铸成了,他不会再逃了。
他欠了霍定恺一条命,未来,只可能和这个人一同走下去。
不久后,林颐就被抓住,并非是警方的功劳,而是凌虎的手下逮住了这个小子,然后将他交给了警方。
因为霍定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出事,甚至可以说,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险些丧命,凌虎感到万分的愧疚,所以他下令,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逮住凶手。
霍定恺和江寒笑言,凌虎跑来医院负荆请罪,因为他这次太丢面子了。他还将一罐汤递给江寒说,这是凌虎特意送来的鸡汤。
“拿去喝吧,你不是特别喜欢凌虎的厨艺么?”
江寒却脸红,说这是人家送来给霍定恺滋补身体的,他怎么能喝呢?
“算了吧,你以为你刚才咽口水我没看见?”霍定恺失笑,“趁热快喝了吧,我又不缺这点鸡汤。”
江寒听他这么说,才接过汤罐,他埋头喝了两口,又抬头道:“给你留一半?”
“你呢,就别做那幅样子。至于我嘛,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是什么?”江寒问。
“卖凌虎一个人情。我会让外界知道,行凶的是盛铖员工,是盛铖的内部事务,与黑道无关,并非凌虎的控制不得力。”霍定恺微微一笑,“其实我早想笼络他,不过这人太高傲,你看他宁可在那种地方开苍蝇馆子就知道了。只是这次他欠我太多,这么一来,往后我和他的沟通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江寒听到“盛铖的员工”几个字,他停下手来。
“林颐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哑声道,“他何至于恨我恨到这一步?”
“人都是自私的,责怪他人是比什么都更容易的事。”霍定恺摸了摸他的头,“他认为是你毁掉了他在盛铖的前程,他在心中计划了好久的宏伟蓝图,就这么被撕毁了,他自然无法承受。”
“那他为什么不过来杀我?既然他发觉自己杀错了……”
“也许他也恨我。”霍定恺看着他,轻轻说,“在他心里,我是你的帮凶。”
帮凶这个词,无端让江寒心头一颤。
江寒看着他,悄声道:“现在,还疼?”
霍定恺摇摇头,他握住江寒的手:“你在这儿,我就不疼。”
江寒忽然一时情动,他俯下身去,深深吻着霍定恺。
然后,霍定恺睁开眼睛,一皱眉:“一股鸡汤味儿。”
江寒笑起来。
次日下午,江寒又去医院探望霍定恺,但到了门口,他却站住了。
容晨的几个属下,正站在门口,看见他,那几个人脸色都不大自然。
江寒心中苦笑,他明白,这几个人是容晨的心腹,容晨那么憎恶自己,他的下属自然也不会把自己看成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碍于霍定恺的情面,不会当面表达出来而已。
他走到门口,刚想伸手,一个下属拦住他:“请等一下。”
江寒说:“我知道。我不进去,我只是看看。”
下属犹豫片刻,才松开手。
江寒没有推开门,门本身没关严实,还留着一条缝。
透过那条缝,江寒能看见屋里的两个人,一个半躺着,一个坐着。坐着的那个,把头枕在霍定恺腿上,歪着脸和他说话,霍定恺则含笑望着他,他的手轻轻摸着容晨的头发。
江寒呆了呆,他退了半步,然后转过身,慢慢走到墙跟前。
刚才容晨那种姿态,和自己在霍定恺面前时,一模一样。
刚才霍定恺那种姿态,和他在自己的面前时,一模一样。
江寒愣愣望着医院的白墙,心如雪山崩溃。
一股深深的绝望,渐渐从他内心最深处浮现上来。
原来,他们并没有断。
恰恰这时,身后一响,江寒慌忙回过头,容晨从病房里出来,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似乎刚才他是把眼镜取下来的。然而这一次,他没再看江寒,就好像他此刻,非常不愿让江寒进入视线范围,他只是背过身去,带着下属很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