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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白园建成之后,白凉第一次在冬天的时候过来,他想象中的满目萧瑟并不存在。虽然树叶大多都掉了,草地也有些枯黄了,但树干下面刷了白石灰,草地上还插了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小草过冬了,不要打扰它”几个字,从字迹上看,应该是哪个经常来这里游玩的小孩子写的。这一切就意味着等寒冬过去之后,这里将会恢复生机。
白凉已经有一年多没来白园了,这次选了这个时间来,除了季节的决定的变化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树还是那些树,花草还是那些花草,只不过其中多多少少有了些细节的不同罢了。
变化最大的应该是正中间的花圃,因为冬天太冷,又有可能随时下雪,能摆放在室外的花很少,所以园丁选择了可以在冰天雪地里生长的三色堇。
紫色白色黄色的花团团簇簇,开得热热闹闹的,给冬日里的公园添上了热闹的生气,白凉觉得很满足,至少这样就不会太冷清。
他捧着百合花走到巨大的墓碑前,将花束放到底下,然后抬起头仰视面前这块高大的纯白墓碑。
这个时候天色渐渐暗下了,白园里的路灯纷纷亮起,沿湖边的小道上两侧的路灯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好像连冰冷的湖水都柔和了起来。
白凉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晚上也没有他梦境中的那么阴森可怕,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境产生了变化,因为已经帮父亲讨回了公道,所以良心不会再受到谴责,从而坦荡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过去了,他的生活今后也将趋于平静,余下的生命时间里,他应该像花店老板说的那样好好过,为了自己,也为了沈珩。
白凉抬起手抚摸着白色的墓碑,坚毅地说道:“爸爸,您的冤屈我已经替您抚平,或许我应该跟过去告个别,从今往后好好地活着,跟我的爱人一起,我会很幸福的,您放心吧。”
天完全暗下之后,白凉也该回家吃饭了,家里那个笨蛋哥哥说不定在家里等着他回家,还要守着他看他乖乖吃晚饭,想到自己现在的家,白凉也不觉得天气很冷了。
白凉往白园外面走,而吃过饭从家里出来散步的人们正往白园里面走,白凉跟他们不期而遇,借着道路两边的灯光,彼此都能看个大概。
来这里散步的人,有的是已经退休的老头老太,有的是一家三口甚至三代同堂,也有的是年轻的情侣。小孩子不畏寒冷,大冬天的也能精力充沛地蹦蹦跳跳,你追我赶。大人们慢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一边散步一边闲聊,时不时发出一些笑声,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白园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而来散步的人自然也发现了白凉,但并没有追究太多,也不好奇他墨镜口罩下的容貌,只以为他是个性格特别的青年人,因为不喜欢吵闹,所以提前来散步,然后早早地离开。
白凉怕被他们认出来,低着头走得很急,把他们甩在身后很远,但他们的欢笑声伴随着风向他扑过来,让他忍不住回头望去。
人们很快就分散在白园各个角落,刚才好冷冷清清的白园,这会突然热闹起来,到处都是人声人影。白凉再次看向他父亲的墓碑,纯白色的墓碑被周围昏黄的路灯染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颜色,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显得很温柔。
白凉不打算公开这里的秘密,他不想让游客们有所顾忌,不敢再踏足这里,从而变得冷冷清清。也不想因为他的身份给父亲带来困扰,他只想给父亲一片祥和的净土,让父亲长眠于此。
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即使没有他,父亲也不会觉得太过安静寂寞,有这么多好心肠的人时常来陪着父亲,父亲也一定觉得开心的。
白凉悄悄地驾车离开了白园,没有人知道最近在网上搅起腥风血雨的主角刚才来过这儿,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162章
白凉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平常这个时间; 家里早就吃过饭,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了,但因为白凉今天回来得晚了; 没赶上饭点。
他打开家门,就看到沈睿哲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手里拿着遥控器乱按; 电视的声音随着他的切台而显得前言不搭后语,时而是欢快的广告声,时而是电视剧激动的对话; 时而是严肃的新闻播报; 热闹得很。
这就很有家的感觉,每天回家都能在家里看到有人等着自己,家里不是冷冷清清黑黑漆漆的; 而是充满各种各样的声响和灯光; 可以驱逐掉一天在外受的烦恼和委屈。
白凉进屋后关上门,把钥匙放到玄关的鞋柜上,然后一屁股坐在玄关的阶梯上换鞋。
阿拉早在白凉开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小主人回来了; 原本它趴在沙发下小憩,享受着沈睿哲的抚摸。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它就立马竖起了耳朵,抬起脑袋看向玄关处,确认是小主人的气息之后; 就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甩开沈睿哲放在它身上的手,屁颠屁颠地晃着它那身发达的皮毛往玄关处走。
沈睿哲只觉得手里一空,然后看到傻大个阿拉去了玄关,欢腾地摇着尾巴,嘴里还发出兴奋的嗷呜呜声。
能让阿拉这么激动的,只有小黏黏了,沈睿哲放下手里的遥控器,也从沙发上起来,穿上棉拖往玄关走去,一边走一边试探性地问道:“小黏黏,是你回来了吗?”
白凉听到沈睿哲跟他说话的声音,一边换鞋一边往后扭头,应道:“是啊,哥哥。”
沈睿哲突然欢呼一声,往餐厅那边走,喊着素姨说:“素姨,小黏黏回来了,您可以把菜端出来啦。”
素姨闻言,关上自己卧室里的那台小电视,匆匆忙忙地从卧室出来,问沈睿哲:“白少回来了?在哪呢?”
沈睿哲指着玄关:“喏,还在换鞋呢。”
素姨顺着他的手的方向瞅了一眼,见到白凉的背影,这才往厨房走:“白少回来了就好,我马上把饭菜端出来。”
白凉换好鞋,正准备转身站起,结果头刚转过去,就跟阿拉的大狗脸撞上,在白凉还没反应过来面前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之前,阿拉就张开了大嘴,用舌头狠狠地在他脸上舔了一口。
突然被糊了一脸口水,白凉也是吓了一跳,看到阿拉兴奋的神情,他连忙伸出双手捧住阿拉的大脸,把它推开,佯怒着叱喝道:“阿拉,快走开,脏死了。”
阿拉也不生气,干脆坐到地上,端端正正地低着头跟白凉对视。
光线全被阿拉给挡住了,只给白凉留了个阴影,阿拉就像一座小山那样,坐下也比坐着的白凉高出一大截来。
白凉生出一股安全感来,看到阿拉威风凛凛的毛发,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它的身体,搓揉阿拉身上的皮毛。
阿拉很享受和小主人玩耍的时光,舒舒服服地让小主人撸着它的毛,还抬起一只前脚放到白凉的后背上拍了拍,力道也掌握得很好,轻轻的像是在抚慰人。
沈睿哲等白凉回来吃饭,一等就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早就饥肠辘辘了。中途素姨还不忍心地劝他先吃,给白少留菜就好,但沈睿哲执意要等小黏黏回来一起吃饭,还说那样才有家的感觉。
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沈睿哲终于可以吃饭了,为了能早点吃上饭,他还去厨房帮着素姨把饭菜端上桌,结果半天不见小黏黏过来准备吃饭,他就疑惑地往客厅看了一眼,看到白凉还坐在玄关那里,跟阿拉抱成一团撒欢。
沈睿哲一脸黑线,心里还有点忿忿不平,明明是他自己苦苦等小黏黏回来吃饭,结果等到人回来了,小黏黏却只叫了他一声哥哥,也没关心他有没有吃饭,反而跟一条傻不拉几的阿拉斯加亲亲热热,这让他感到很桑心。
他把菜往桌上一放,学着他爸的样子,重重地咳了一声,吸引来小黏黏的注意力,然后板着脸跟不明觉厉的小黏黏说:“黏黏,你快洗手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白凉跟阿拉玩得正high,一时半会没觉得饿,听到沈睿哲的话也没有行动起来,而是继续搂着阿拉的脖子,扭过头看着沈睿哲说:“哥哥你先把菜放桌子上嘛,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再吃。”
他以为沈睿哲是奉沈珩的命令监督他好好吃饭,然后又补上一句:“嗨呀,哥哥你放心吧,我一会会自己乖乖吃饭的。”
沈睿哲幽怨地看着他说:“哥哥我也没吃饭呢,就为了等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回来一起吃,结果你个小坏蛋还不快点来吃饭,还想继续饿着哥哥不成?”
白凉闻言松开抱着阿拉的手,惊讶地问道:“哥哥你原来还没吃饭啊,我以为都这么晚了,你应该已经吃过了才对。”
沈睿哲说道:“你都没回来,吃什么晚饭,一家人不是要等齐了才开饭吗?好了你别跟阿拉玩了,快去洗手过来吃饭,哥哥都要饿死了。”
白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手去了洗手间洗干净,这才走进餐厅,在自己的位置坐好。
素姨做的饭菜如往常那样丰盛,一汤两荤三素,营养又健康,色香味俱全,因为一直放在保温板上,这会菜还冒着热气,吃起来也不会觉得凉了而失去了口感。
兄弟俩面对面坐着,沈珩不在的时候他们俩也不会安安分分地吃饭,小动作很多,话也多得聊不完。
换做一般时候,沈睿哲能把白凉逗得两人在桌子底下打起来——你碰我一下,我踢你一脚,或者你看上的菜我偏要去夹,然后用筷子打起来,时不时拌两句嘴,相互吐槽,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
但今天沈睿哲是真的被饿到了,坐在餐桌上埋头苦吃,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想着去逗弄白凉了。
白凉看他为了等自己回来一起吃饭而把自己饿成这样,心里有点愧疚,于是很大方地让出了平日里自己承包的鸭腿,亲自把唯一的鸭腿夹到沈睿哲碗里。
沈睿哲吃着吃着,突然碗里天降鸭腿,把他吓了一跳,缓过来后他抬头不解地看着白凉,好像第一天认识他那样。
这真是太奇怪了,小黏黏居然会把最喜欢的鸭腿让给自己,是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还是为了讨好自己,要他做什么冒大风险的事情,比如说给他买零食买饮料买蛋糕?
要知道,平日里沈睿哲为了逗白凉而夹走默认给白凉的鸡腿鸭腿,白凉都会跟沈睿哲在餐桌上大打出手。就算沈睿哲并没有真的要吃他的鸡腿鸭腿,过后也会还给他,但白凉还是会跟他闹一小会的脾气,更别想着白凉会心甘情愿地让出来了。
因为沈珩不喜欢浪费饭菜,也不赞成吃剩菜剩饭,所以素姨做饭做菜都要按着分量来,菜式虽然多,但每一样的量都是刚刚合适。他们一家一顿饭也吃不完一整只鸡鸭,所以都只做半只,这样一来,餐桌上就永远只出现一只鸡腿或者鸭腿。
以前白凉还没来的时候,沈睿哲还小,住在沈珩的宅子里,素姨也曾经照顾过他。沈睿哲孩子心性,就爱夹鸡腿鸭腿,就算吃不完也要霸占。自从白凉来了之后,沈睿哲发现白凉也爱吃鸡腿鸭腿,但家里厨师不知道,还是按着原来的分量做菜,导致腿子不够分。
那时候沈睿哲对于家里新来的成员还充满了新鲜感,他爸走之前让管家跟他说,以后要把白凉当成亲弟弟来照顾,凡事要让着白凉。沈睿哲在某种意义上当了十几年的独生子,突然多了个弟弟,这就让他稀罕得不得了。
为此他还死出搜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