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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既然你说他们的爱情在柴米油盐的生活中消亡了,那么他们之间的爱情怎样才能维持下来呢?”
“这是个好问题,究竟是什么维持着爱情?”鹤西朗停了下来,故意买了个关子。
果然学生们被他调动起了积极性,伸长脖子等着他的答案。
没想到鹤西朗自己却摇头了:“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台下一片嘘声。
“同学们,感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这个问题要靠你们自己琢磨啊,” 鹤西朗一副失望的表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恋爱模式,我怎么知道你的感情要怎么办?”
“那老师有相关的书推荐吗?”有学生追问。
鹤西朗推荐了《爱的艺术》。
“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这本书来看看,弗洛姆在书里说,‘爱一个人不仅是一种强烈的感情,而且也是一项决定,一种判断,一个诺言。’我的理解是,一种感情容易产生,但也许很快就会消失,如果把这种感情变成责任,或许就能保持更长的时间。”
有同学举手:“老师,但最后如果实在不喜欢,也没必要强迫在一起了吧?”
鹤西朗点头:“那当然,你看涓生和子君,在一百年前就自由恋爱了。但什么时候要坚持,什么时候要分开,你自己心里要有一个度。”
讲到这里,课程内容差不多就讲完了,鹤西朗看了看时间,距离下课还剩下十分钟。
“同学们有什么问题吗?大家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提出来讨论,如果没有就自习。”
一个女生举手,怯生生的问了一句:“老师,我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人,也没人喜欢过我,我觉得自己会单身一辈子怎么办?”
问题一出,有不少同学点头附和。
鹤西朗被逗笑了:“其实单身只是一种选择,大部分人说单身,不过是没找到一个互相喜欢的人而已。”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数据,有媒体报道,2020年,中国适婚男性将比女性多出3000万,按照中国的男女比例,一个女性,只要你愿意结婚,基本都能嫁出去。为什么现在你们会觉得自己会单身一辈子呢?”
“这还不简单,”下面有同学小声说,“谁也看不上,谁也看不上。”
“这位同学说得不错,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但还有更复杂的原因,可能你们还没意识到,单身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忽视的社会现象。”
“传统婚姻是为了降低生存成本,女性通过生育能力和家务能力换取男性的财产和庇护,这种婚姻带有一定的依附性,存在着一定的不平等。”
“但随着社会的进步,女性地位的提高,以及社会分工进一步细化,女性能够独自担负起自己的经济生活,社会的稳定也为女性独居提供了一定的客观环境,而且男性宗族观念逐渐淡薄。这让现代婚姻不再是经济利益的交换,而变成了两个自由人的结合。”
“爱情在现代婚姻中占比逐渐升高,可爱情很罕见,也很难维持,所以很多人会觉得自己会孤单一辈子,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老师,”刚刚女生又举了手,“可是我见过很多人,他们的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从不间断,看起来完全没有恋爱的烦恼。”
“那并不是爱情,甚至连喜欢都不是,”鹤西朗说得斩钉截铁,“不断更换恋爱对象的人缺乏独处的能力,他们需要人的陪伴,但是又没有爱人的能力,被人爱时也做不出正确的回应,所以每一段感情都不能长久。”
“不断更换恋爱对象看似风光,但实际上是暴露了当事人脆弱的心理,渴望爱又不会爱。”
金浔峰这次难得坐在前排,难得听得这么认真,结果发现老师讲完这段话后,教室里一大半同学都抬起头看着他。
金浔峰被看得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不听课了啊?”
同学们被他一吼,又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却三三两两凑到一起交头接耳,颇有一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你们都不懂,”金浔峰摇头,开始搬出王尔德,“忠贞不二的人只知道爱的小零小碎,见异思迁的人才懂得爱的大悲大痛。”
许千灯:“你承认你见异思迁了?”
金浔峰:“……”
众人纷纷附和许千灯,这次再也没人相信金浔峰了。
金浔峰四面受敌,很是受伤。
鹤西朗笑:“婚姻的变化是社会学中一个很大的课题,感兴趣的可以下去查查资料,有很多专业书籍,知网上也有不少论文。”
这次举手的还是那个女生,她又问:“如果女生选择独身,这个社会能承认吗?”
“三连击,看来这位同学相当焦虑啊!”鹤西朗忍不住调侃,教室里一阵欢乐的笑声,女生有些窘迫,自己却也笑了。
“社会承不承认很重要?难道不是你自己怎么想的才是最重要的吗?”鹤西朗摇头,“其实我之前就说过,愿意结婚生小孩也好,愿意独生一辈子也好,这些选择都没问题,关键是遵从你自己的内心。”
有另一个女生又举起了手:“老师你怎么看待同性恋?”
这个问题一出,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
这个年纪的学生,接触到了成人世界的的新奇,但又还没有扯下那块遮羞布。心痒痒,却又遮遮掩掩,谁也不敢主动提出来,更别提这种当众讨论了。
“我怎么看待同性恋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们自己怎么看待。”鹤西朗推了推眼镜,“我或许也能对你们做出一定的引导,但你们已经不小了,很多事情你们要有自己的判断。”
他在黑板上写下了八个词——爱国、进步、民主、科学,勤奋、严谨、求实、创新。
鹤西朗说:“学校不仅仅只是教书,更是育人。我知道你们都不爱背校训这种东西,可能你们都不知道自己学校没有校训。但我希望你们能记住这几个词,学校要让你们学会的是爱国、进步、民主、科学,勤奋、严谨、求实、创新。而不是让你们变得落后、狭隘、沾沾自喜、随波逐流。”
教室里一片安静。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透过鹤西朗的这句话,他们隐约开始体会到了大学教育的意义。
大学前面是升学压力巨大的高中,后面是竞争激烈的社会,可以说,大学是一个人人生中最浪漫的四年。
在这四年里,学校不单单是传授学识的地方,也不只是教你找工作的培训机构,而是让你学会如何成为一个人——一个正直勇敢,不断进取,成为你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忠贞不二的人只知道爱的小零小碎,见异思迁的人才懂得爱的大悲大痛。”《王尔德文集》奥斯卡·王尔德
第12章 第十二章
鹤西朗回答了之前那个问题,他说:“就我个人来说,我主张在一定的道德范围内承认社会的多元性,性取向不是我生活和研究中的重点,我也不会过度关注谁是同性恋异性恋。”
又有学生问:“那如果是你亲友或者是后代是同性恋呢?”
鹤西朗摇头:“我不回答假设性问题,但李银河说过,她说社会规则是为大部分人设立的,异性恋的霸权为人们设置了太过强硬的恋爱规则,谁要是不去爱异性,不去结婚生孩子,人们就会职责他有病,就会逼他去看病。”
学生们发出了一阵嘘声。
鹤西朗说:“她的观点我不做评论,你们自己判断。”
底下有个男同学翻白眼:“同性恋本来就是有病。”
这句话引起了一些同学的不满,好事者想开口呛声,但一看发现这哥们儿混社会,据说只比金浔峰收敛一点点,怕惹祸上身,又乖乖闭了嘴。
那人不服,顶了回来:“看我干什么?你愿意当搅屎棍啊?”
这句话被下课铃声掩盖了,听到的人不多。但听到的人,纷纷向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许千灯收拾着教材,视线黏在了鹤西朗身上,看着老师离开的背影,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突然笼罩了她。
她室友凑了过来:“以我数十年的腐女经验,我的gay达告诉我,鹤老师绝对是个gay。”
“就因为他刚才说了同性恋的事?” 许千灯皱眉,隐隐有些不高兴,“他才不是这种人。”
“你看你看,又搞歧视了吧?”室友不乐意, “所以说啊,为什么近百年来科技迅速,但思想文化却一直在原地踏步?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思想守旧的人存在。”
一时间被扣上这么大个帽子,许千灯还没反应过来。
“我只是……”许千灯一愣,话没说完,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男人而已……毫无预兆的,那个隐秘而可耻的欲望在此刻被揭露开来,那种崇高的师生情变成了充满□□的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她刚才骂那个女生笨蛋,说不定她自己才是最笨的那个人。
“千灯你怎么了?”室友慌了,“妈呀?难道是我说话太重了?”
“没,是我自己的问题……”许千灯擦干眼泪,同时在心底告诫自己,鹤西朗只是老师而已,她绝不会让这种感情变质。
因为崇拜是无功利性的、是崇高的,而喜欢却带着渴望得到回报的自私。
而另一边,走出教室的金浔峰和鹤西朗在电梯口被人堵住了。
堵在他们面前的女生烫了樱花粉卷发,脸上水灵灵的,眼睛又大又闪,是个相当漂亮的人。
她开口,声音软软的。
“阿峰,我能和你谈谈吗?”
如果许千灯在这里就会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传言中的美院系花陈香雪——金浔峰前女友之一。
金浔峰摇头,语气淡漠:“不能。”
陈香雪:“……”
她就在边上眼巴巴的望着金浔峰,大有你不答应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态势。
鹤西朗被夹在中间好不尴尬,忍不住开口:“别演了琼瑶戏了,好好说清楚吧。”
陈香雪看过来,有些感激也有些诧异。
金浔峰知道逃不过,叹气:“我等会儿还有课,中午说吧。”
陈香雪同意了,等小姑娘走远,鹤西朗这才提醒金浔峰:“不管喜欢不喜欢,都早点给姑娘说清楚,别耽误人家了。”
金浔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他确实是没什么特殊感觉,在他眼中,陈香雪和前任,和前前任都差不多。
“老师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嗯?”
“你现在也没女朋友吧?没想过找一个吗?”
鹤西朗当然不可能在学生面前出柜,闻言只是摇头:“也没有排斥,就是没遇到让我觉得有意思的。”
其实不管男朋友女朋友,对鹤西朗来说,这世间上大部分的事情和人都没意思,还有一小部分是有点儿意思,但总的来说还是没多大意思。
金浔峰和鹤西朗完全相反,凭借他妈赐给他的那张脸,他从青春期开始就女朋友不断,现在都记不清换过多少个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女朋友似乎也没多大意思,像是一个个符号,每一个都差不多。
那些人就像是具象化了“女朋友”这个身份,而不是某个他喜欢的个体。
他现在突然有些不理解,他既然觉得恋爱没意思,那之前为什么一直都有女朋友呢?难道真的想上课是老师说的那样?因为他渴望陪伴?
中午金浔峰和陈香雪约在了西门的美食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