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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管他是怎样的存在,郑知都不想看他难过。
所以,当郑知听见宁路在门口喊他跟周通,说游择一被人欺负了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丢下手里的笔,冲出了教室。
郑知很少会为了别人做什么冲动的事,可他想了一整天,只想好好教训一下那两个让游择一受了委屈的人。
在班级里,他看都不敢看一眼游择一受伤的嘴角,那只会让他的怒意更盛,从事情发生到放学,郑知没说过话,也没静下心来学习,他想着要去找那两个狗东西,最好让他们从此以后都离游择一远一点。
郑知原本想的是陪着游择一回宿舍,然后自己再去找那两个家伙,只不过他担心到时候那两人已经走了。
好在,周通一打铃就凑了过来,郑知见他在,就放心地直奔9班教室了。
然而,还是没抓到那两个人,自己晚了一步,人家已经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郑知想,早晚会遇见的。
深夜躺在床上睡不着,郑知盯着天花板看,其实根本就不用再去多想什么,他对游择一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这是肯定的了,只是,这心思究竟任其自由发展还是赶紧扼杀,郑知犹豫不决。
如果喜欢上的是一个女生,他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虑这些问题,然而不是,他喜欢的,是一个身体结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同性,看起来又笨又呆,时常小心翼翼地对待身边的一切人事物,像一只受过惊吓之后对世界心存畏惧的小兔子。
这份感情来得不合时宜,人也不是最好的人选,可它就这么发生了,让优等生也陷入了难解的谜题中。
游择一做了个噩梦,梦里所有人都在朝他身上吐口水,骂他是该死的同性恋。
他在梦里想要逃跑,可是脚下仿佛被什么黏住了,抬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那些人对他进行各种攻击。
他想要反驳,想告诉那些人同性恋并没有错,但是张大嘴巴,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那种无力感就像是当年得知妈妈罹患癌症,无计可施,只能一点点沉入海底,一点点被噩梦吞噬。
他惊醒的时候才五点出头,抬手一擦额头,全都是汗。
从床上坐起来,被当做睡衣的T恤也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他环顾四周,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室友们,心情更糟。
昨晚他早早上床,为的就是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正面交锋,躺下没多久,那几个人开始聊天。
或许是以为他睡了,也或许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无非还是那些带着嘲笑和嫌弃意味的八卦,从宁路到他,从同性恋恶心到担心自己被恶心的同性恋占了便宜。
其中一个男生说:“该不会咱们平时换衣服的时候他都在偷看吧?”
另一个附和:“操,保不准儿还看着咱们打飞机呢。”
游择一被这些话刺激得浑身发抖,他额头抵着墙面,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
他没办法下去跟那些人理论,因为这个宿舍他还得住下去,更何况,如果真的闹了起来,难保不会惊动了宿管和老师,到时候万一再给大姨他们添麻烦,自己就更罪恶了。
游择一觉得生活太难了,他原本就什么都不求,可妖魔鬼怪从来都没放过过他。
他从床上下来,努力不吵醒别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就出门了。
清晨的学校操场,空气好得让人以为这是个新天新地,是个崭新的世界,然而他明白,一个小时之后,这干净的世界会重新变得污浊,人满为患,成为地狱。
他走在通往教室的路上时突然想起萨特的一句话:他人即地狱。
游择一笑了笑,路过教室的窗户,他站住脚步往里面看,看着那空荡荡的屋子,看着自己跟郑知的座位,看着郑知桌上摊开没有合上的书。
然后,看见了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的影子。
他发现自己对眼前的一切都无计可施,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下去。
人都是健忘的,他们迟早会忘了他身上的传闻,迟早会忘了他,只要他一直忍下去,就不会给任何人添任何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一刷,看到好几个给投雷的姑娘,真的谢谢大家。
不过不用太破费的,这篇文在我写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一定很冷了,所以对收益不抱任何期待的,只是想把这个故事讲完,如果有人有耐心看完了它,大概也会明白我写它的目的。
这么慢腾腾又不甜蜜可爱的文,你们能一路看过来已经很感谢了,手动给大家鞠躬了。
☆、第 29 章
游择一终于开始意识到; 关于这个世界,真的像某首歌里唱的那样,并不是你拥抱的就会拥抱你。
他从小到大,努力过好每一天,可从未如愿。
一开始,他想要一个安静踏实的家; 想要一个不总是醉醺醺和妈妈吵架的父亲,失败了。
后来; 他想要唯一可以依靠的妈妈健康,可她永远地离开了。
再后来,他只想稳妥地过完这得来不易的高三; 加倍努力赶上其他人; 考一所能对得起家人的大学。
只是这么寻常的愿望; 可总是有人来打破他安稳的生活。
当游择一第三次在自己的书桌堂里发现打开的安全套时; 他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自从论坛事件爆发; 他就一直让自己尽可能变得更小一点,他缩了起来,退回了自己的世界里,甚至跟郑知都开始刻意保持距离。
原本两人关系就有些微妙,这么一来,彻底成了“坐在身边的陌生人”,有几次郑知跟他说话,他其实内心早就欢欣雀跃,可想到搞不好自己的亲近会给对方惹来麻烦; 立刻收敛笑容,只用点头和摇头回应。
他不是没看见郑知眼里的不解和无奈,但在他看来,这是目前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
游择一是真的害怕,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只要熬过这一年,只要把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妈妈面前,他往后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都已经无所谓了。
但郑知不一样,郑知的路还长着呢。
他盯着那透明的、被人塞了棉花鼓鼓囊囊的安全套,心里一阵恶心,就好像上千只爬虫一起向他涌来,也仿佛被一只油腻的手从头摸到了脚。
游择一猛地将那东西丢进书桌堂里,然后狠狠踹了一脚桌子,课桌被他这一脚踢得偏向一边,刚坐下还没注意到发生什么的郑知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向了他。
游择一死死地咬着牙,眼睛通红,“腾”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他不知道是谁做的,也并不想知道。
知道了能怎么样呢?打架吗?他没有那个胆子,而他所有的懦弱都是为了不给家人再添麻烦。
所以,只能忍。
他往外跑的时候突然好奇起来,他好奇自己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忍到什么地步。
早上七点十五分,距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十五分钟,所有学生都在往教学楼里走,唯独游择一,冲了出来。
他跑到教学楼门口,喘着粗气四下望了望。
他是逃兵,逃离了最可怕的战场,然而逃出来之后他却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处。
一瞬间,他觉得所有涌向教学楼的人都看穿了他,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心里唾骂他这个恶心的同性恋,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冷笑,觉得他无比下流无比罪恶。
他很想大声告诉这些人,自己并没有那么不堪,也想告诉这些人,同性恋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最恶心的、最该接受惩罚的不是同性恋者,而是那些满怀恶意对待性少数群体的人。
可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通拎着包子从食堂的方向过来,看见傻站在那里的游择一,有些惊讶:“干嘛呢?”
游择一听见他的声音,扭头看过去,然后下一秒就撒腿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什么情况?”周通一脸莫名。
再起步往楼里走,周通差点儿跟一个人撞上,他赶紧护住自己差点儿就掉了的包子,惊魂未定,一看,竟然是郑知。
“你们这一大早闹什么呢?”周通问,“干嘛?逃课啊?”
“看见游择一了吗?”
周通下意识地看向游择一跑开的方向,没等他说话,郑知已经追了出去。
“……又怎么了?”周通满脑子浆糊地回到教室,等他看见掉在游择一凳子底下的安全套时,终于明白了刚才那两人为什么那样。
“操了,”周通把包子往桌上一摔,“谁他妈又招惹游择一了?”
班里的同学已经到得差不多,教室里原本闹哄哄的,周通这么一喊,立刻安静了下来。
在13班,周通不仅仅是学习好,人缘也好,但也是班里最喜欢惹事儿的一个,每次跟其他班级打架都少不了他,这小子下手狠,什么都不怕,整个年级也没几个敢真的惹他的。
“我他妈问话呢!”周通是真的急了,这些日子以来游择一过得跟个游魂似的,他为了挺兄弟,尽可能时刻和游择一在一起,但对方总是小心翼翼的。
关于同性恋的事,游择一没解释什么,周通也不问,因为觉得没必要。
他不可能因为好朋友的性取向就疏远对方,相反的,他认为就算游择一真的喜欢同性,那也没什么,他得护着自己的兄弟。
在班里,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俩关系好,结果还三番五次地发生这种事,无异于是在打他周通的脸。
“没人认是吧?”周通弯腰捡起那个塞了棉花的安全套在眼前端详了一番,“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否则咱们没完。”
郑知找到游择一的时候,那家伙正坐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坛边发呆。
这边原本有个门,但后来被锁上了,常年没人走,很少有人来这里。
郑知看见他,终于松了口气,定了定神,走了过去。
游择一坐在花坛边,低着头,脑子快要炸开了,他心里满是怨恨,但又不知道应该怨恨谁。
怨恨自己吗?毕竟是他脱离了大多数人的群体,喜欢上了一个同性。
怨恨别人吗?归根结底喜欢同性不是错,那些歧视他欺负他的人才有错。
他被各种念头撕扯着,然后就看见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他抬起头来,看见了那张自己喜欢得不行却连想都不敢多想的脸。
“跑那么快,差点儿没跟上来。”郑知低头看着他,两人相对无言好一阵,然后郑知抬手,掌心搭在了游择一的头顶,“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凡是杀不死我们的,必将使我们强大。”
游择一感受着郑知掌心的温度,从他的头顶一路蔓延到了全身。郑知的话让他心里一阵泛酸,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打倒。
郑知收回手,游择一诧异又不舍地看向他。
“觉得委屈吧?”郑知坐在了游择一身边,“我要是你,可能早就忍不了了。”
游择一一言不发,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他怕自己一眨眼,眼泪就掉了出来,那样太丢人了。
男人嘛,怎么能随便哭呢?
“你一点儿错都没有,你必须坚信这一点。”郑知低头,盯着游择一搭在身体旁边的手看,皮肤很白,手指很细,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不用摸都知道一定冰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游择一犹豫着,看向了郑知。
“你真的喜欢……男生吗?”
游择一没想到郑知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