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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刀。
黑暗并不能掩盖鲜血的色彩,它们仍然是明艳又鲜活的,在阴暗的卧室里更是猖獗狂妄,连痛楚都被它浓烈的气味比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过去这么多年了,盛因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放声大哭,他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淌到了手机屏幕上,少年的脸瞬间被染上几丝嫣红,像怒放的玫瑰那样美得令人心颤。
他抹开鲜血和眼泪,深吸一口气点开收信箱,那里还有着一条短信,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条短信。
好好活下去。
时间:2018年6月18日。
2017年7月12日,坐在办公室里的凌落皱了皱眉,按下暂停键,取出耳机,眸子渐渐冷了下去。
这是江楼的手机号。
凌落的心紧了紧,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随手按了一个号码,接通后快速将号码报过去。
两分钟后,叮的一声,定位消息发到了他的手机里。
凌落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他有些紧张地点开短信,看到内容的那一瞬,瞳孔迅速收缩,大脑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啪嗒——
精致的黑色手机摔倒了地上,坚硬的外壳在冷硬的地板上弹跳了好几次才停下来,激烈碰撞的声音一点一点撩拨着他的心,凌落双手撑住桌面,闭上眼睛细细想了想近来所有的事,随着思绪的深入,他的额头上慢慢溢出密密的一层汗,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
再睁开眼睛时,凌落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只剩下了狠意,完完整整的,只有狠意。
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他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何林!
第19章 19
“何医生。”
极度虚弱的声音从左耳传来,颤巍巍地向心脏的方向游去,沿途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藤蔓在绞着血管,抽痛的感觉持续不断地涌入心脏。
何林举着针头的手一抖,过了半晌才缓缓将头转向床上躺着的人。
已是瘦的脱了形了,脸上的肌肤白中透出几丝嫣红,连细小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精致的锁骨越发显眼,眼睛是染了墨一样的黑,正静静地看着何林。
何林看到他脖颈上青红的印记,心狠狠地痛了一下,病成这个样子也要折腾他,真真是不晓得可怜人啊!
他别开目光,声音有些哽咽:
“很快就好了。”
很快,你就解脱了。
“嗯。”
江楼应了一声,轻轻地闭上眼,喉头滚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伸出手,看着何林将针头扎进自己的血管里,还应该叫血管么,好像……已经没有血了呢。
冰凉的液体顺着塑胶导管一滴一滴地流进江楼体内,慢慢吞噬他的血肉,腐蚀他的思想,撕咬他的灵魂。他感觉自己像一根漂浮在空中的羽毛,那样轻,那样白,那样自由。
江楼感受着自己体内迅速衰竭的各项本能,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自己身体的变化,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可是走不了,还不如就这样死掉吧,房间里自那天回来就装了24小时的监控,这些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
只是要快了。
江楼看着自己越发削瘦的指尖,低声道:“何医生,你有没有想过,咳咳…… 想过离开这里?”
何林正在开药箱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等医好了你,我就走。”
“若是医不好呢?”
“那就等医好的那一天。”
江楼就不再说话了,他知道何林原先也算半个军人,而军人的理念便是说一不二。他会为了自己决定的事情一直战斗,直到倒下为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何林想要帮自己的呢?大概是每次对上他那双温和的眼睛时,总能窥见那些藏在镜片后面的,深刻的坚定和信仰,莫名的就让自己觉得心安,好像就这样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两个人也能互相理解似的。
江楼想,自己也是半猜半赌,猜何林到底是要让自己生着走,还是赌他用了药真的要让自己死掉。这般压上自己性命作为赌注的做法,何尝不是一种信仰呢,只是更加疯狂罢了。
他早已被磨的失去了自我,不想如今用生命作为赌注的疯狂举动,竟能让他自混沌中生出一丝糊涂的快感来。
要么走,要么死。要是走不了,就让我死掉吧,只要你的药量再多一点点,就多一点点,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不能问,也无法想的太多。他看着何林扎进自己身体里的针管,不自觉地就想到了第二种可能上去。
用不了多久,自己大概就会彻底忘记一切,丢失所有,永远地躺在封闭的小盒子里了。
不甘么,害怕么,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好困,好累,眼睛睁不开。好想就这样睡下去,想一直睡下去……
就一直睡下去吧。
不经意间有冰凉的液体滴到了江楼的手臂上,何林一愣,直起身子想仔细看看是不是塑料导管哪里漏了,可是这眼睛怎么看也看不清,用手抹了抹,模模糊糊地一片水汽。
何林摇了摇头,这人老了啊,毛病多,常常看不清东西,真是老了啊,老了……
他突然蹲到了地上,将自己尽可能地缩成一个鸵鸟的姿势,这样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了,沉睡的江楼看不到,监控外头的人看不到,连他自己也看不到。
何林这么蹲了一会儿,又艰难地直起了身子,他常年累月坐在实验室里,腰背缠上了甩不掉的毛病。虽然是个出色的医生,但他从未打算好好医治自己,从前是觉得实在麻烦,现在……
何林伸手摸了摸江楼柔软舒顺的头发,镜片后面的被水汽笼罩的眼睛温柔而坚定。
若是这件事成了,我也得好好调理调理自己了。
人老了,哪哪都是毛病,眼睛,腰,还有这胸口,都难受的紧。我这老头子也算想开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何林收回了手,是啊,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第20章 20
何林最后看了眼江楼精致的眉眼,伸手将滴完的药袋子取下,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提起药箱离开了卧室。
刚关上门,一转头就碰上了焦急等待的小女仆,那女孩子见着何林立马扑了上来,她中文不大利索,又因为紧张,支支吾吾了半天何林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何林望着她抓耳挠腮面红耳赤的模样,倒像是对江楼十分在意。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装作眼睛进了灰尘,低着头掏出手绢擦了擦。
这般做法自是伤筋动骨有损精元的,可是若不使这法子,哪里能解脱的了呢?仅仅一年就糟蹋成了这副样子…… 如此耗下去,只怕更是煎熬。
何林擦完眼睛才想起来这干净整洁纤尘不染的别墅根本不会有灰尘,抬了眼去看小女仆,却见她好似一颗心全挂在卧室里的人身上,对他的表现也就不大在意了。
“他……他好一点了吗?还烫不烫?”
小女仆将胳膊伸到何林跟前使劲拍了拍,一边朝何林比划一边结结巴巴道:
“他好烫,哪里都烫……”
何林扯起嘴角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难看,原本就老态的脸更显的沟壑纵横了,他比了比药箱,轻声道:“刚睡着,不烫了,别担心,去休息吧。”
小女仆似乎是听懂了,她飞快地对何林露出了一个笑脸,圆扑扑的小脸蛋因为开心显得有些红,她收回了手正准备走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轻轻拽了一下何林的衣角,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道:“阮臣找你,在他房间。”
何林的心揪了一下,这个时候找他,出什么事了吗?
何林将药箱递给小女仆,表示自己一会儿回来取,小女仆接过药箱,又朝他笑了笑,单纯澄澈的笑容,好像还掺杂了几丝感激,何林不由得拍了拍她的头,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希望这件事不要给你带来太大的影响。
何林走到阮臣房间门口,抬手刚想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阮臣伸出银色的脑袋朝他身后望了望,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何林被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好在阮臣没有放开他的手,又将他拽了回来。
何林比阮臣低了半个头,发尖快碰上他的鼻子,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阮臣身上有一种莫名的香味,这是何林第二次闻见了。
“何医生,你眼镜快掉了。”
阮臣朝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
何林啊了一声,忙伸手扶了扶眼镜,方才差点栽倒,脑子里一片空白,眼镜悬到鼻子下面了都发现不了。他也朝后退了退,有些尴尬地理了理衣裳。
“你要快了。”
阮臣看着何林,伸手将银色的头发捋到脑后:“主人从国外找了个药剂师,据说在国际上拿过许多奖。”
何林一时语塞,原来找他来是因为这个。细细想了想,凌少爷这么做也在意料之中。
“阮少爷不必多想,再有三天,便可成事。”
何林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抵是个自信的模样。
江楼的身子一天天垮下去,凌少爷总有一天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如今隔三差五地给他注射慢性药物也快一个月了,再有几天便能暂时封断他的经脉,造成死亡的假象。
现在找来药剂师,药检报告最快也要一周才能出来,何况还是这种极为特殊的药物,所以大抵是不用担心的。
若是肯放人,自己当然要想尽了法子去将他救回来;若是连尸体都不愿意放过,这般偏执…… 永远睡下去也是解脱了。
何林想对阮臣笑笑,告诉他不用过多紧张,却在抬头的一瞬脸色煞白,笑容凝固在嘴边,堪堪弯成了一个僵硬的姿势。
阮臣对他举起了枪,洁白柔软的手指缠绕在黑色的枪管上,犹如白色玫瑰盛开在黑幕里,蜷起了含香未绽的花瓣,自是一番高贵又端庄的景象。
枪管里空洞洞的,正对着他的眉心:
“主人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杀了你。”
第21章 21
何林脸色唰白,嗫嚅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睁着水汽氤氲的眼睛看着阮臣扣动了扳枪,哒的一声回荡在耳边,惊悚又茫然。他不明白凌落为何这么快对他下手,慢性药物这件事目前除了他只有阮臣知道……
何林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阮臣,他觉得冷,一股一股凉意从脚尖蔓延上来,顺着脊背溜了一圈,直窜上小脑,周身仿佛置于冰窖,连细末发梢都泛着寒光。
“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做。”
阮臣看着何林瞪直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笑了一下,薄唇轻轻上扬,眼睛里泛着狡黠的光:“别紧张。”
说着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仍是笑的妩媚端正:“这件事教主人知道了,首当其冲的不是我么?”
何林方才被吓得狠,心思还没缓过来却听得他这么说,顿时心底一沉,刚想说些什么,阮臣的手指就摁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空气都要被震碎了般,一波一波地在何林脑中打着旋儿,他吓得直往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抬头去看那人,却好像没事似的,还朝着他笑,笑的心花怒放姹紫嫣红,笑的婉转明媚娇纵得意。
何林不由得一阵火气蹭上来,直起腿就想站起来,却因为身体发软,在地上爬了好几个来回也没能称意,他瞪着眼怒气冲冲地看着阮臣:
“做什么劳什子把戏!早晚要被你吓死!”
阮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