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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爷正在书房自己跟自己下棋,楚峥进来,他也没抬头,捻着棋子说:“你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楚峥腆然笑笑:“地踩脏了,再拖就是了。”
这习惯一般的对话,竟和从前一模一样。
董爷放下棋子,拿过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指了指旁边位置,示意他坐。
楚峥过去坐下,何姨敲门进来,给他送了一杯水,因为清楚他不爱附庸风雅地喝茶,何姨只在水里加了个柠檬片。
“你看看,”董爷说,“何姨多了解你,这里就像你的半个家一样。”
楚峥笑了笑。
“前两天少卿去找过你。”董爷说。
“是。”楚峥如实道来。
“哼,这小子简直反了,”董爷将手中茶盏往旁处一搁,“给他钱花,将他养大,他却丁点不知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楚峥,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怎么办?暴力制裁,收了他的羽翼,叫他无处作威。
楚峥脑子里莫名忽闪而过这样一句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差脱口而出了,还好及时止住。
他怔了怔,忽然想起来了,这是他上辈子给董爷的回答,当初董爷也是这么问他,他揣着一身戾气,一心想在董爷面前证明点什么,于是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现在想来,这父子两此后关系日趋恶劣,竟也有他从中挑拨的份?
“小子,怎么不说话?”董爷见他沉默不语,抬头看了他一眼。
“父子连心……”楚峥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笑了笑说,“毕竟董爷百年以后,家财家业也都是要留给少董的,倒不如对他宽容一点,他喜欢做的,就放手叫他去做,随他去吧。”
“哦?”董爷意外地看他,“怎么说?”
“陈大哥都和我说了,董爷最近也难,前边的事儿还没省心,少董又背着您收了央城那块房产,亏得是连底裤都不剩,他也是后悔,就急于转手,又不好意思跟您说,于是动脑筋找到了沈氏,”楚峥倾身过去,拎起一旁的茶壶,把董爷手边的茶盏沏满,“但沈德江不是做慈善的,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之前董爷也想和他做生意,为什么他没有同意,偏偏同意了要买他的地?”
董爷沉吟不语。
“对沈德江来说,他不可能会做赔本买卖,他若要同意收地,总有他自己的考量。这块地确实一直叫少董亏得头疼,可换了个价钱,假以他人之手,烂地说不定就变成了宝地。”
董爷展开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
“是啊,”楚峥笑道,“董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出面问少董把地买下,现在虽说有些困难,但往后再多加琢磨,花心思把那地方整顿整顿,只要足够耐性,不怕没有回赚的一天。”
董爷被他说动了,动了动眉毛,故意问他:“那我岂不是白便宜了那个小没良心?”
“所以说能吃亏是福,他的您的,不管是谁的,总归都是一样的。这么做不如就当给少董送了份礼,也好安了他的心。”
董爷思索着,抿了下手指,楚峥瞧了一眼,心头一动,伸手往兜里掏了掏,摸出一根烟来,往他的手指间一塞。
董爷一怔,低头看向那根烟,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是……”
楚峥也笑了,这是王猴一贯的拍马屁套路,独他专属,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性动作,每次董爷一思考,他就要往老头子的手里塞烟,狗腿得让人想要发笑,但是虚情假意的事接受得多了,很容易就会让人混淆。
王猴那么会看董爷的脸色,你敢说他没有将老头儿放在心上?日日观察他,研究他有什么需要,如此这般用心,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出发点都是一样的。
董爷微有些感概:“楚峥,你怎么就走了呢?”
我走了,对你未必不是件好事。
楚峥心想。
妖魔鬼怪留多了在身边,总归是个祸患,表面上越无害的东西,内里说不定越是带着刺,等以后待得久了,矛盾总会显现,上辈子就是这样的,与其等之后反目成仇闹得不甚愉快,还不如早早地分开。
“你媳妇儿怎么样了?”董爷见他不说话,也不强迫,只忽然转了话题。
这爷俩都一样,认定了沈泽是楚峥的媳妇儿,张口闭口就是叫这名儿,后来再也没改过口,当时楚峥只觉得讽刺,说不出来是嘲笑谁,现在听来,竟似乎有些莫名的亲切感——谁都知道那是楚峥心里的一根刺,那便往实里叫,等哪一天假的叫成了真的,那也算是好事一件。
“还好……”楚峥说,“他总有他自己的日子要过,那种生活……不适合他。”
董爷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沈德江的事却要沈泽出面来谈,鬼都能猜出他是怀了什么心思,但沈泽终究不是那块料,他只适合在家里养养花,看看书,过过悠闲的小日子,最好别的一概也别管。
“你的意思是怪我了?”董爷说。
楚峥马上说:“不敢。”
董爷站起来,走到窗边站定:“之前我让启均去找你,那也是迫不得已,沈德江这人太狡猾,想和他打交道,得费去不少事儿,但我也要顾着你的面子不是?”
楚峥:“董爷说的是。”
“回去好好过日子吧,以后不会去麻烦你媳妇儿了,”董爷回头看他,“也是年纪大了,越来越不想图什么大富大贵了,唯图个安稳而已,你的想法,我懂。”
楚峥一下站了起来,瞬间眼眶有些发红,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谢谢……谢谢董爷。”
董爷“哈哈”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一向说话算数,既让你走了,就不会再把你叫回来。”
楚峥感概万千,万分感激地谢了他,都有些语无伦次,董爷也没再留他,只要他自己回去,楚峥也不介意,独自走出董宅院外,正站定,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有人拿麻袋套住了他的头。
☆、第四十章
楚峥听见耳边传来乱七八糟的声音;他反手一挥;虽然眼盲;却还是准确无误地击中一个人的下巴;趁对方愣神;他立刻迅疾地抬手一拽;还没来得及把头上的麻袋拽下来;就又有人过来踢了他一下。
楚峥跪倒在地,刚要张嘴大喊,有人隔着麻袋狠狠压住了他的口鼻。
敌不过人多势众,他根本动不得几下;接着整个人便被制住,然后有许多人七手八脚地过来绑住了他的手。
那帮人似乎不敢在董爷家门口造次;为了不被察觉;他们都尽量没有发声。
“绑上带走!”有人在旁边压低了声音,那语调听来耳熟得很。
王猴?!
楚峥猛地一惊,紧接着后脖子一阵钝痛,被人敲晕了。
这世上有的人,真的是一生都摆脱不了“狗急跳墙”这个词,前面按捺了这么久,这王猴终于是忍不住了。
从前楚峥针尖对麦芒,两人背后里相互插刀的事儿还真是没少干,不过都是在暗地里进行,一来是他们都忌惮董爷,二来两人一起共事,有些闲话传到外面去不好听。
今天王猴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还真打算动真格了?
脸上被泼了一盆凉水,楚峥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下,接着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的地板上,那摆设十分熟悉,仿佛是王猴在他场子里的休息室。
“王猴!”他正准备四下顾看,一回头,就猛然看见了王猴近在咫尺的脸。
“醒了?”王猴过来拍了拍他的脸,“叫我干什么?”
楚峥侧了下头。
王猴笑了一下:“我说,你倒是有点本事啊!这次出现在董宅,是又打算回来巴结董爷?”
楚峥说:“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心里清楚。”
楚峥嗤笑一声:“我根本就没想过再回去,你要是觉得我会威胁到你,你大可以放宽你的心。”
“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不信也罢,”楚峥说,“不过,你没看见董家宅外装了四五个监控摄像头,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我掳走,也不怕被董爷发现?”
“我怕什么,”王猴不屑地说,“你一个早就离开的人,还指望董爷来帮你?”
楚峥笑了一声。
“你得意个屁!”他这模样看得王猴就一阵来气,那脚踹了他一下,“别他妈一副那鼻孔看人的样子,过了今天,你他妈就什么都不是!”
他说完邪恶地笑了笑,拉过一把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来,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今天就送你下地狱。”
楚峥猛地扭脸看他。
眼前的画面如回拨般倒转,回到上辈子,在他临死前的那一天,似乎也有个人如呓语般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送你下地狱。”
“王秦雨!”楚峥死死地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
王猴的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
“果然是你,”楚峥狠狠地说,“你跟钱明朗是什么关系?!”
“你居然连这都知道?看来还真把我盯得死紧,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他居然承认了。
楚峥不作声,看着他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恨意。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要不是这中间隔了一个重生的差距,王猴恐怕不会那么快就承认。
原来前世的一切,包括楚峥他自己的死,都是他做的!
王猴两年被抓去坐牢,被判了至少八年的刑,那之后楚峥再也没见过他,有人说他被放出来后又犯了事儿,重新被抓进去,有人说他出来后跟着别人混,也有人说他从良了,反正各种说法都有,但没有人真正地见过他。
董爷在楚峥和他决裂后的那几年里开始走下坡路,他越来越不如当初,很多事情都做不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帮他,手头的一些旧帐被人翻出来,还有从前为了利益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一概都没有被放过,全都大白于天下,他欠债累累,被一帮人追着跑,还有人扬言要送他进监狱,最后他不得已逃到了国外,等楚峥得知了消息,哪怕再想帮着拉他一把,都已经没有办法。
所以说在外头混的人,通常下场都不好,包括楚峥在内也是一样,除非能及早脱身,或者懂得变通,但这些都是要看运气。
楚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猴这个人,他居然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招。
难怪从前他出狱以后,都没什么人知道他的消息,原来他是换了个名字,甚至连脸皮都换了一张,跟在钱明朗身后,继续他的路子。
王秦雨,跟在钱明朗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样貌普通,和现在的王猴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要换做以往,楚峥根本不会讲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但这次之所以会认出他,是因为一开始的那句话。
送你下地狱。
那句话他在前世的那个场景下,他其实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一提,他甚至都没机会去留心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在今天,不同的场景,同样一句话在他的耳边重复,忽然就好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样,在他脑中嗡嗡地回响。
或许是因为,任谁都会对自己临死前发生的一切事都记忆犹新。
王猴!
真的是他!!
他之前一直未曾留心当日他死时的状况,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那天聚在他场子里的人特别多,包括钱明朗身边的那个谭宇,他们似乎只是偶尔经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