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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受伤的部位。
伊恩立刻注意到他的举动,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么快复原,感觉有些不自在。”
“那就别再受伤了。”
“你生气了吗?”诺尔问。
伊恩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在双方的沉默中叹了口气。
“自从拉曼去世之后,我就做好了这支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离开的准备。”是的,他做了很多准
备,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这痛苦不但来自责任,也来自信任,他知道每一个人都愿意献出生命,但每
一个人也都会为死亡降临而悲伤。
伊恩不是没有看到罗比的那滴眼泪,他相信那并不是因为死里逃生而流下的喜悦之泪,反而是一种失望
。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和绝望之后,死亡本身显得多么微不足道。罗比在那一刻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
准备,但死亡却在他面前轻轻拂过,像黎明时的一阵晨雾。
“死对我们个人来说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一种解脱。”伊恩说,“那为什么我们还要活下去?”
“不,不要这么说。”诺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很难过。他希望他们都活着,但伊恩说死是一种
解脱。
“因为要让失去的生命有价值。”伊恩说,“他们没有白死,拉曼、柯顿、林斯和沃克,还有无数因为
这场灾难死去的、无辜的人。”
他忽然伸手搂住诺尔的脖子,把他拉近了一些。
他的手指很有力,诺尔和他的距离那么近了,近得能够听到呼吸的声音。
“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牺牲自己去救别人而生气,但是为被救的人想一想,如果你死了,罗比会因为这件
事自责,生命的重量比你想象的沉重得多,有时候可以击垮一个人。”
“我会小心的。”诺尔低声说,“不再那么莽撞。”他忽然想到,在那样英勇的救人行为之下,是否真
有几分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逞强和自我满足。
伊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确定他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诺尔也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烟灰色、纯净、发亮的眼睛里反射出自己困惑的样子。
“走吧。”
伊恩放开了他,把他往前方的黑暗中轻轻推了一下。
“你走前面。”他说。
诺尔的手臂不再发疼了,全身都放松下来。
接下去的路,他走得格外小心。
黑丝带跟在他身旁,抵达下一个站台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伊恩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站台上的路线图,他们要穿过站台,到另一条横穿城市的轨道上去。现在应该是
白天,能够从通向地面的出口看到一些亮光。
士兵们关上手电筒,在微弱的亮光附近休息。雷吉撕下窝囊废嘴上的胶带,喂他吃了点东西。窝囊废毫
不反抗,已经失去了对环境的判断,他和那些无意识地四处游荡的感染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只是不会咬人
。
“我们走了多远?”诺尔忍不住问。
“不算太远。”
“几英里?”
雷吉不忍心告诉他,他们才刚接近城市边缘,接下去还有五十英里的路程要走。如果是在紧急情况下行
军,士兵们可以一天之内走完这段路,但是隧道中充满不可预知的情况,为了节省电量,不能所有人都
打开手电筒照明,因此速度慢了很多。
伊恩把水壶给他,诺尔喝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
“很好。”诺尔说,“如果接下去不再遇到感染者,速度还可以再快一些。”
“不可能没有感染者,这样的速度足够了,计划是在三天内穿过城市,不必太着急。”
“我想早一点到研究中心,你呢?最近感觉还好吗?”
抑制剂的副作用一直存在,伊恩有时会感到不适,为了不让诺尔看出来,他总是强忍着。这种症状其他
人一定也有过,有一次他看到布莱安整理行囊时差点摔倒,随后独自在树边坐了很久。士兵们和他一样
,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默默藏起了自己的病痛。
“我很好。”伊恩打起精神向他微笑。
诺尔一直喜欢他的微笑,但笑容的意义不是为了隐藏痛苦。伊恩的微笑甚至是在安慰他,诺尔的心脏有
一种钝痛的感觉。
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越了解,也越心痛。可伊恩又有着钢铁般的意志,这种坚强的意志时常会让诺尔
忍不住去想,也许以同样的微笑回应才是对他最好的体恤。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罗比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像是挣扎了很久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中尉。”他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冷硬。
“嗯?”伊恩望着他。
罗比沉默了一会儿,像个初次上台的演员忘了台词一样,又开始自暴自弃地烦躁起来。
“没什么,我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
伊恩笑了:“你有话对诺尔说?要我离开吗?”
说着他已经站起来,往士兵们围坐在一起的方向走去。
“不,你在也没关系。”
“我就在前面,你随时可以叫我回来。”伊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要打架,他不是你的对手,伤也
没有全好。”
“我不是……”罗比说了一半,伊恩已经走开了。
诺尔抬起头望着罗比,罗比低头瞪着他,气氛紧张得简直就像有一场生死搏斗。
“站起来。”罗比说。
诺尔放下水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他还没有站稳,罗比已经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身
后的墙上。
一道银色的光擦过脸颊。诺尔侧头往旁边看去,一把外形优美细长的钢制小刀插在墙面的缝隙里。
第52章 文明的另一面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罗比凶狠地瞪着他,语气不像是道谢,反而像威胁。
诺尔说:“我想不出你能给我什么,而且我什么也不想要。”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你救了我,你要什么,快说。”
“我一直不说,你就永远在这种不喜欢的情绪里,对我来说不是一件更开心的事吗?”诺尔又往墙缝里
的小刀看了一眼,“这就是你当初审问时刺进我肩膀的东西?”
罗比把刀拔出来,小刀的刀锋像一道凝固的闪电,不是笔直的。诺尔看到刀柄上有个线条柔美的女神浮
雕,她左手环绕胸前,右手举过头顶,手背上停着一只乌鸦。与其说这是件武器,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
。
“真漂亮。”他情不自禁地说。
“她叫莫瑞安,是一位战争女神。”
“给我看看。”
罗比把刀递到他面前,严厉地说:“你要对她心存敬畏。”
“可你也只是把它当做捅进我伤口的凶器。”诺尔在他把手缩回去之前抢过小刀。
难怪罗比对它爱不释手、终日把玩,这确实是一件惹人喜爱的武器,有着金属特有的沉重,光滑闪亮、
锋利无比,轻而易举就能刺穿硬物。
“这是哪来的?”诺尔毫不掩饰对这把小刀的喜爱。
罗比说:“通过特种部队考核时,一个朋友给我的礼物。”
“我想不出你这样的人会有朋友。”
罗比的眉毛竖起来,争辩道:“维克特就是我的朋友,沃克也是。”
他在脱口而出说到沃克的名字时愣了一下。
沃克死了,他想起来,为什么他们总是以为死去的人还活着。
给他这把小刀的朋友呢?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联系了,但是不联系又何妨?这样他就能一直活在想象的幸
运中,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安全地、永远地生活。
罗比望着被诺尔握在手里的刀,那是战争女神,她需要怪物和敌人的血来滋润。
“我想好了。”诺尔说,“既然你说我要什么都可以,我就要这把刀。”
罗比的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舍,但他早就想好要把这把刀送给诺尔。这是他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的生命。
“你要好好保管她!听到没有?”罗比说,“要是你把她弄丢了……”
诺尔觉得他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肩膀传来一阵轻微疼痛。
“要是我把她弄丢了,你就要杀了我对吗?”
罗比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但最后只是抬起手,在诺尔的脸颊上打了一巴掌。
一声清脆的声音,并没有那么疼。
诺尔在他转身离开时笑了。
雷吉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问伊恩:“他们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伊恩说,微笑挂在他的嘴角,“可能是在交朋友吧。”
罗比走回来,雷吉叫了他一声,但是这个家伙气呼呼地来到维克特身旁坐下,不管谁和他说话都不吱声
。
很快,队伍又开始继续往隧道前进。
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快一些,士兵们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隧道中一成不变的环境。
诺尔走在伊恩身旁,伊恩始终一言不发。
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罗比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对你说了什么?”
诺尔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听出他声音中的笑意,恐怕他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伊恩是这支队伍的领
袖,他对每个人的了解都远远超过诺尔这个半途加入者。
“他打了我一记耳光。”
“要是他知道你在我面前告状,他还会冲过来打你。”伊恩说,“他也打过维克特和沃克。他们是很好
的朋友。”
“他把小刀送给我了。”
伊恩终于有了点意外:“是战争女神吗?”
“莫瑞安,罗比是这么说的。”
“那是他的宝贝,他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
不,那是他的朋友。诺尔心想,也许他对谁也没说过。他是个很可爱的人,粗鲁而可爱、率直,有很多
缺点。不只是伊恩需要他,所有人都需要他。
罗比的手电光照着前方,把人影投射在隧道旁的墙壁上。他深吸了一口气,让注意力回到行走,以免再
次发生被藏在暗处的感染者拖入险境的意外。他奇怪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格外平静自然,沉重的背包
和步伐也渐渐轻松起来。这是他在这支队伍中失去四个同伴之后,第一次有了完整的感觉。
“你看来心情很好。”雷吉注意到了他轻快自如的状态。
“没有。”罗比立刻否认,“我正在生气,别和我说话。”
雷吉笑了笑,他觉得很有趣,身后的维克特已经笑出声来,罗比无动于衷。
行走还在继续,每一次抵达站台时,四处游荡的感染者数量都在不断增加。这意味着他们正在接近城市
的枢纽地带,这里是中心区,每天有无数人匆匆而过,为各自的生活奔忙。
伊恩要求每个人都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我们得快些走。”他说,从站台上的路线图来看,他们已经走完了一半路程。时间过了多久?大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