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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柯没说话,半晌,他说:“我不怪你,我想和你从头开始。”
“哪儿这么容易。”岑里笑了笑,“你这么优秀,干嘛要被我坑蒙拐骗的。”
“那你愿意骗骗我吗?”宋行柯说,“岑里,我想重新追你,可以吗?”
“不可以。”岑里的心脏跳的快要爆炸,却只能嘲讽笑了笑说,“宋行柯,你妈能接受你和我在一起吗?”
“她知道的。”岑里恍惚觉得宋行柯的声音有些急切,“这些年除了你,我没跟任何人在一起过。”
“而且,她接不接受已经不重要了。”他说,“她当年用一笔钱把我从你那里买回来,可是我又不是货物,我把心都留在你那里了,岑里,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你要不要?”
岑里几乎要被他的话蛊惑得昏了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皱着眉头问:“不对……你说什么?什么钱?我没有收她给的钱。”
宋行柯也愣了:“不是她给的钱?那你转学和给你奶奶治病的钱……”
“我卖了家里的房子。”岑里的心脏一瞬间冷了下来,他感觉自己浑身冰凉,血管里都好像结了冰渣子。
外面天已经黑了,灯光惨淡地映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他几乎要发起抖来,“你妈妈,就是这么跟你说我的吗?”
“等等!岑里!”宋行柯听出了岑里有些不对,他有些急切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因为钱就扔掉感情扔掉你的人吗?”岑里轻声问,“宋行柯,你值多少钱?我们的爱情值多少钱?你就这么相信我把它明码标价地卖了?”
宋行柯还想说些什么,岑里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脸色沉了下来。
岑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他觉得自己和地上碎掉的瓷盘和饭菜一样狼狈。
客厅的大钟又突兀地响,岑里在那钟声里,缓慢地站了起来。
钟响了七下,每一声都像是压在岑里的肩上,让他直不起腰来。
他在宋行柯的身边,一直都直不起腰。他不愤怒,只是感到一种难言的屈辱,因为卑微又渺小,所以只能由得别人在宋行柯面前把自己编排成那种模样。
可他对宋行柯的喜欢是真的。林媛要给他钱,他一声不吭地推回去,咬牙折价卖了家里的房子。他自问从没对不起任何人,林媛不该让宋行柯以为自己的爱情是肮脏又卑劣的。
岑里忍不住去想,在这六年的时间里,他在宋行柯的眼里到底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收了他妈妈的钱之后消失不见。
那他可真够爱自己的,岑里竟然有些想笑,这样都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洋桔梗也蔫蔫地低了头,岑里又走到了老太太的照片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你说错了。”半晌,他转头,自顾自地说,“一切都只会更糟糕。”
第4章 。
岑里整晚都没有睡好。
他模模糊糊地做了好些梦,梦见他奶奶浑浊的眼睛,梦见他爸浑身是血的模样,梦见他妈头也不回的背影。
早上醒的时候,才发觉浑身酸疼,活像是整晚跟人打了场架。
可班还是要上的。
他带着不太明显的黑眼圈到医院的时候,正巧在门口遇见了林峰。
林峰是岑里的师兄,大岑里两届,都是老周的学生,一直对岑里颇多照顾。
岑里甚至有时觉得,师兄和老周对他像是养儿子。他也奇怪自己是哪里让他们起了这种心思,但关心和照顾都是真的。岑里对每一个带着善意靠近他的人都心生感激。
“你昨天晚上挖矿去了啊?”林峰见到岑里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没睡好。”岑里揉了揉眼睛。
林峰有些担忧:“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
“没事。”岑里笑了笑,“你和佳佳姐怎么样了?”
“嗨呀,能怎么样呢?”林峰和他并肩往里走,摇头感叹,“哪有情侣不吵架的,别担心,等你以后结了婚就明白了。”
说完,他又看了看岑里,小声问:“一直没见你谈过恋爱,你这条件什么样的找不着?怎么,是有喜欢的人?”
“没有的。”岑里模模糊糊地应着,“我不着急。”
也许是周六的缘故,医院里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急诊科也忙碌了起来,直到中午换班的医生过来,岑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林峰过来找他一起去吃饭,他换下衣服就跟着他往外走。
快到大厅的时候,刚好有个病人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医生护士和家人满满当当地挤了一走廊。他们赶紧往边上让了让。
怕别人挤到岑里,林峰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岑里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旁边带了带。
等到人群过去之后,岑里看见了站在走廊对面的宋行柯。
可真是太巧了,岑里想。
林峰的手还揽着他的肩膀,这让他在看见宋行柯的那一瞬竟有些心虚,随即才反应过来,别说他和林峰没什么,就是有什么,又关他宋行柯什么事?
宋行柯的脸色不好,岑里有些恶意地猜测,他昨晚只是睡得不好,但宋行柯睡没睡得着还不一定,那黑眼圈得有他的两个重了。
宋行柯低低喊了他一声:“岑里。”
“你来干什么?”岑里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移开。
宋行柯不说话,他看着林峰搭在岑里肩上的手臂,脸色越来越沉。
林峰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收回了手,迟疑着开口:“小里,这位是……”
“男朋友。”宋行柯盯着他,说:“我是他男朋友。”
林峰惊讶地看了一眼宋行柯,又把目光转向岑里。
岑里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快要被宋行柯气得不会说话了:“谁是你男朋友?!”
宋行柯拉住了他的手腕,说:“小里,我想跟你谈谈。”
岑里挣了两下,没有挣开。
林峰看着眼前的状况,有些拿不定主意,他问岑里:“要我做什么吗?”
岑里叹了口气,轻声说:“你先去吃饭吧,师兄。”
林峰又有些狐疑地看了宋行柯一眼,岑里安慰他:“没关系的。”
岑里的私事林峰没办法插手,他只得嘱咐岑里有事给他打电话,随后便离开了。
岑里立刻甩开宋行柯的手,宋行柯见林峰离开,也不再强拉着岑里,跟着他走到了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
“什么事?”岑里冷冷地看他。
“对不起。”宋行柯声音有些疲惫,“我昨天问她,她才告诉我那件事。”
事实上,昨天的经过远没有这样轻描淡写。
宋行柯压了一肚子火气打电话给林媛,林媛正在国外度假,接到他电话时也很惊讶。
他们的感情不算亲厚,林媛当然爱宋行柯,那是她的儿子,可她爱的东西太多了,爱钱,爱美,爱攀比,这其中哪一样单拎出来都和给宋行柯的爱一样多。
宋行柯强硬地从她嘴里挖到了当年的事实。
事实就是林媛为了让宋行柯彻底放下岑里,和她认为合适的女孩儿出国读书,便告诉宋行柯,岑里收了她给的钱。
她也成功了,宋行柯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直以为,在岑里心里,有无数比他,比他们的感情更重要的东西。
他不怀疑岑里对他的喜欢,但也许就像他妈妈一样,他们都爱他,却从不只爱他。
林媛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宋行柯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哑着声音问林媛:“你心里没有愧疚吗?”
林媛也有些难堪,只说:“我也后悔过,可我以为这样你就会不想着他。”
宋行柯不再跟她说废话,他说:“我找到他了,这一次,谁也不能再把他逼走。”
林媛沉默了片刻,也叹了口气,说:“宋行柯,那孩子当时离开,不止有我的原因。”
接下来,宋行柯便抽丝剥茧般地了解到了六年前的真相。
这些真相让他一瞬间跌入情绪的深渊,后悔像一张蛛网牢牢地攥住了所有的神经,铺天盖地地席卷了他。
他开始切身地体会到岑里的痛苦,在时隔了六年后,他终于朝岑里的世界走近了一步。
听到他道歉,岑里笑笑,说:“你要是只想说这些就算了吧,没什么可对不起的。”
宋行柯有些艰难地开口:“岑里,我当年,没有想离开你。”
岑里忌讳听他提到当年的事,他盯着宋行柯,说:“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更何况,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出国,就只有我不知道,宋行柯,你当我是傻子吗?”
“没有的。”宋行柯说,“我拒绝了。”
岑里不相信,他嘲讽宋行柯:“你拒绝了?你护照都办好了,你跟我说你拒绝了?”
“岑里,我知道你不信我。”宋行柯道,“可是你该对我公平些,你不能不信我,却愿意相信别人。”
他们挨得很近,岑里几乎要透过宋行柯的眼睛看到他浓墨一般化不开的难过。
岑里在那眼神里丢盔弃甲,七年前他拒绝不了宋行柯,七年后他的出息也丝毫没有长进。
他沉默了半晌,低声说:“你妈妈跟我说,你要跟那个叫婉仪的女孩儿一起出国,她说我不该耽误你。”还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你想什么呢?”宋行柯皱眉,“我喜欢男人你不知道吗?”
岑里不说话,他实在回忆不起当时自己在想些什么,也许是生活带来的艰难压垮了他的理智,在贫穷和生死面前,他再没办法抽出一点思维来理智地分析和处理他的爱情。
事实上,他见过好几次那个女孩儿。
他和宋行柯最后在一起的时间里,争吵占了相当长的时间。那时他就经常看见放学之后跟着宋行柯家里的车一起来接他的女孩儿。
那姑娘活泼又爱笑,和宋行柯走在一起,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儿。
和他简直是两个极端,十七岁的岑里悄悄想,他们一个和宋行柯一样,活在世界的偏爱下,一个像是阴暗角落里滋生的细菌。
林媛和他说,你不要耽误了他。
岑里委屈的要命,但林媛转头便递给了他一张照片,站在一起的男孩儿女孩儿笑起来就像大片大片的阳光。
“他们多般配呀。”林媛笑着说,“你说是吗?”
岑里便偃旗息鼓,再无话可说。他和宋行柯赌气,和自己赌气,和生活赌气。于是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行柯见岑里迟迟不说话,拉住了他的手,岑里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听见宋行柯说,“婉仪是我妈朋友家的孩子,她喜欢女孩儿,最开始我就知道,这下放心了吗?”
岑里猛的抬头,他紧紧盯着宋行柯,半晌才开口说:“你没有骗我吗?”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宋行柯说,“我从来没骗过你,岑里,你问问你的良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跟你说分手,你头也不回就答应了,现在又说喜欢我。”岑里小声说。
岑里性格冷淡,很少跟人开口服软。宋行柯听着他有些委屈的质问,心都快化了:“我以为情侣吵架说分手都是气话,哪儿知道你来真的啊。”
那时候的宋行柯正在为着不愿出国和家里抗争,岑里也因为奶奶的病忙的焦头烂额,两人聚少离多,见面说不了两句就是争吵。
和岑里见的最后一面,宋行柯也当他是气话,过两天冷静了之后他服个软就过去了。又哪里知道这一个坎,硬生生地过了六年。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