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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他妈烦我!”顾谨行粗暴的打断,他的眼眶通红,像只被侵犯领地的小兽,愤怒的亮出爪牙,不到头破血流不回头。
祁煜却没有乖乖听话,他笑了笑,像个纵容小宠物发脾气的主人那样,“好了,你失恋了我也失恋了啊。”
“你懂个屁!”顾谨行冲他吼,“你这种嘴里说着喜欢还可以女朋友不断的人。”
祁煜沉默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垂着眉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拿捏了个风流不羁的笑,“现在是空窗期。”
顾谨行冷笑一声,“滚。”
祁煜直起身时,他超出伞沿外湿漉漉的后背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但顾谨行的心早就像钢筋水泥一样,除了住在里面的人,谁都冷漠以对。
雨淅沥沥的小了,祁煜把伞塞进他手里,像个孤胆英雄一样身无长物的走了。
临走前,赠与他一句话,“别把一个人当成你的整个世界。”
顾谨行无动于衷。
这个城市的雨和这个城市的人一样,反复无常,翻脸无情。雨点又变大了。
顾谨行固执的像只看到红色就头破血流也要往前冲的牛一样,又收起了伞。
即使这样的偏执毫无意义,自己没好处,也捣毁了他人的善意。理智清楚,感情不接受。
头顶又架起了一把如出一辙的伞。
“都叫你别……哥。”即将喷射而出的怒火生生的憋回肚子里,憋得胸口又闷又疼。
“不喜欢小涵?”叶怀川蹲下来,温柔的视着他的眼睛。相似的动作,有的人做来只是往他脚边泼了盆不痛不痒的水,有的人却像为他开了全世界的花。
顾谨行承受不住似的低下头,“没啊。就是,”他扯了个笑,轻声说:“有点想爸妈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束手无策,和并不公平公正的规则。有一天手里的权杖足够坚固,即使不能打破它,也能在另一种意义上使之重塑。”
顾谨行抬眼看着叶怀川,爸妈那场人为事故的处理结果一直是他们的一块心病,叶怀川这番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爸妈说他们也很想你。走吧。”他朝他伸出手,“我们回家。”
牵手和回家,无论哪一样都太有吸引力了,顾谨行那点和棉花一样毫无根基的赌气顷刻就崩了,他小心的把手放进叶怀川温热的掌心里。
对面是一条洒满鲜花的道路,他即将牵着他最爱的人把他送到他喜欢的人手里,从此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他将与另一人同度,他会彻底沦为过客。
嘴边是笑着的,眼中却满含泪,仗着天黑看不见,他才能肆无忌惮的让眼神这样悲伤。
他跟着他心尖上的人一步步踏入坟场。
没两天,是清明节。
那天的雨一直落到了现在,像是绵绵不绝的哭泣。
他以为,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节日里祭奠父母的人,都会只有他和叶怀川。
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第三个人。
——妈,你高兴吗?叶怀川真的和陈涵在一起了?那个你很中意的儿媳。
有时候他甚至也会生出一点疯狂的想法,叶怀川会不会只是为了让叶妈高兴才……叶怀川会是这样的人吗?
顾谨行茫然了,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看透过这个人。
雨一滴一滴落在黑白照上,为两张笑脸打上流泪的水痕,有种自相矛盾的诡异。
儿子带儿媳来见家长,他们是开心的,可是好可惜,永远不能亲手抱抱可爱的孙子了。
几句天人永隔的话,和长久的沉默对视后,到了离别的时刻。
“爸妈,我们先走了。”顾谨行冷静而温柔的注视着他将在这个年纪永生的父母,一句话,尽是人间悲欢的缩影。
“爸,妈,再见。”叶怀川轻轻的鞠了一躬,背脊弯出不轻易折成的弧度,又傲然又不舍。
陈涵连忙跟着弯了弯腰,“叔叔阿姨,再见。”也许是女生特有的娇柔嗓子,让她连离别都说的这样黏腻。望着爸妈遗像的目光更是缠绵不舍,若不是情境不允许,她大概也想叫上一声爸妈。
顾谨行觉得自己就像个善妒的丑恶正房,对小妾美貌鲜嫩的肉体怀揣着最大的恶意。
几人没再停留,说走也就走了,擦肩而过时,顾谨行和陈涵的目光无意相对,她迅速转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蛰眼睛的东西。
顾谨行很早就发现了,大概就是在她留宿那晚后,也可能是叶怀川牵着浑身湿透的他回家之时,陈涵看他的眼神就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不像那样直白,似乎多了点不可名状的东西。
比如从前她做好饭一定会先热情的招呼他,这其实没什么,就好像家里来了客人,你一定会用力的招待他,甚至可能显得热情过度,何况这个‘客人’是她未来小叔子。
现在……聊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陈涵为什么会隔三差五的霸占他们家厨房。自从她用她贤妻良母级别的厨艺征服她男人的胃之后,就顺利入驻他们家厨房,并在为数不长的时间里,就和厨房磨合的愈发契合,隐隐有点未来女主人的架势。甚至连家门上的钥匙都到手了,说起来又是另一个伤心的故事。
眼下她正将热辣出炉的四菜一汤一个个从厨房移到餐厅,叶怀川自发去帮忙。
全部菜品上桌到位,陈涵又跟突然得了强迫症似的,中央摆汤,环绕四菜,每个盘子的间距都要挪移的一分不差,筷子整整齐齐的搭在碗沿上,恨不得就着再拗个炫酷的造型。
直到他自觉的走去吃饭,陈涵才像刚摆好盘似的,恰如其分的抬起头,露出个破绽百出的和蔼笑容,“谨行来的正好,吃饭了。”
“好,辛苦了。”
出离了最初的愤怒,谁还玩不来貌合神离这一套。
“所以她确定是你未来嫂子了吗?”唐秋心大惊小怪的问。
钟生生是他小弟,唐秋心和钟生生目前同班,蒙恬子是唐秋心闺蜜,唐秋心又是他gay蜜,昔日四个同班同学,在分班之后,渐渐形成一个四人小团体,于作业和约会的繁忙之中,抽空聚一次会,讨论的不外乎是眼下热度还没褪去的话题。
叶怀川交女朋友的事刚被爆出来时,唐秋心曾被问及感想,当时她说:“虽然我有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伤心。”
顾谨行是这么回他的,“大概因为以后你对着你男神照片撸的时候,总会不可避免的想到他可能在和别的女人开夜车。”
获得唐秋心深沉的白眼一枚。
其实顾谨行一点也不喜欢讨论叶怀川和陈涵如何如何,他们就像横亘在他心里的一道伤,没人会愿意时时提起自己的伤疤。
偏偏唐秋心这女人八卦八出了魂,事及自己男神,求知欲更是旺盛的恨不得抠出所有的边边角角。
“以后不知道,现在是。”顾谨行不温不火道。
“那他们会结婚吗?”钟生生自从和唐秋心在一个班上后,性格也愈发跟她趋同,傻白甜的很。
顾谨行睨了他一眼,“高中生谈个恋爱,扯那么远的事情干吗。”
“那可不一定啊,上次我还看到新闻说十六岁的中学生生娃当爸妈了呢。”唐秋心故作老成道:“搞出了人命,有些事情就身不由己了啊。”
顾谨行:“……”
不靠谱的钟生生和还算靠谱的蒙恬子竟然还在旁边赞同的点头。
想象了一下他们预设的那种场景,顾谨行一时气闷,要是叶怀川把陈涵肚子搞大了……叶怀川会作出这么不稳重的事情吗?说不准,精虫一上恋爱脑……叶怀川早就不是那个叶怀川了。
感情不尽如人意,高考已进入全面冲刺阶段,顾谨行索性不做他想,全心投入复习当中。
将来如无意外,他应该会选择美术相关的专业,但他不走艺术生的路子,他想用漂亮的文化课分数进入一所重本大学的美术院系。
就目前来看,他稳定在年级前三十的成绩还是挺有戏的,值得一搏。
有时实在倦了,他也会分心想想苦涩的如今,竟是像戏剧那样,在被考卷和作业挤满的时间里,还能□□一件件惊心动魄的事情。
第34章 毕业
六月初,一门门功课的最后一堂课接踵而至,老师们揭下严厉的面具,换上慈父慈母的衣装,告诉他们“放轻松,别紧张”,连万恶的作业也纷纷丢弃他们这些没有剩余价值的老芽菜,兴致勃勃的转头压榨一二年级那些脸色红润的潜力股。有些阅历不够丰富的年轻老师甚至当场撒了泪,弄得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三年相伴,很多时候,他们是争锋相对的阶级敌人,即使明面上握手言和,背地里却仍在互相谩骂。
而一切的恩怨情仇,在这个离别的时刻,就只剩了不舍。
有时候分别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它让曾经以为绝不可能翻篇的仇怨,都散落成空气的微尘,吸进肺里,挑动起心底最柔软的情绪,离别变成别离。
更加让人心痛的是好朋友之间的分道扬镳,大家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写遍全班的同学录。
顾谨行时刻谨记自己是个猥琐的窥屏者,联系方式一律留电话号码或者企鹅号,有人非得加他微信,他就会告诉对方,班级群联系。
有女生在偷偷抹眼泪,甚至有的男生也忍不住抬头假装看天空。
不得不说,有的同学写的离别寄语实在走心,连他看了也想擦擦眼角。
离开你,谁和我讨论八卦,没有你,谁跟我分享糖果,不是你,谁乐意和她聊天谈心。
可是你啊,马上就要离开我,你会有新的朋友,你会有新的恋人,我会被你藏进灰尘里,我会被你忘记,但你,却永远在我心里。
老校长在门口的小黑板上用书法一样的笔触写下情真意切的寄语。
三年朝夕相处,明日就将散落天涯。走得再远的你们,别忘了有空回来看看,我们——所有的老师和母校,永远都在这里。
别怕考得好或坏,未来总有无限可能。
终于,高考踏着万千学子紧俏的神经不慌不忙的到来。
前来送考的家长把校门口围的水泄不通,顾谨行没有家长,监护人叶怀川自己也要高考,三个老祖宗都一大把年纪,没道理还让他们顶着大太阳站一天,活受罪。
顾谨行自认为刀枪不入,可是看到别家爸爸妈妈送孩子的场面时,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黑发人送白发人,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少痛。
何况他的爸爸妈妈,没有鬓角染白,依旧黑发如墨。
“走吧。”肩膀揽上一只好看的手,叶怀川低声对他说。
顾谨行心里一动,捏住叶怀川的衣角,他的天空已经早缺不堪,幸而还有哥哥支撑着残云暮年。
可是这片天现在有了想牵手的人,正一点点离他远去,他终究会成为被留下的那个人。
“谨行会紧张吗?”叶怀川的声音很温和,就像三月的笛声在他耳边吹起悠悠扬扬的调子。
顾谨行摇头,“我那么厉害,怎么会紧张。”
叶怀川笑了,顾谨行察觉有沉甸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跳还是不争气的快了点,他故作不在意的望了一眼,撞进哥哥流年一样温柔的眼眸里,就不舍再移开眼。
他缓缓扬起嘴角,流星划过他唇边,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扰乱了他的碎发,“好棒。”
顾谨行忽然有点想哭,高考划上句点的,不仅是一生只一次的中学生涯,还有他飞蛾扑火一样悲悯的爱情。
还来不及让他知道,就已经没了生命。
但是他忽然又觉得没关系,既然各奔东西,那么迟早相忘天涯,也许那时他还有勇气开始一段新恋情。
不以恋人存在,他还永远是他的弟弟。
就着这个姿势,顾谨行给了叶怀川一个熊抱,“哥哥也要加油。”他在他耳边轻声说。
“承蒙吉言。你也是。”
然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