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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走远点,”任羲羽重重吐了口气,摆了摆手,“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任羲翎迟疑了一下,没有多话,扯起容澜离开了。
两名少年一路沉默着,不知走了多久,那片营地在视野之中变得越来越小。任羲翎心乱如麻,脸颊上的疼痛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烦躁,他的脚步愈发加快,几乎都要跑起来了,而此时他的心中,真的猛然涌现出一股想要狂奔的欲望。
“任羲翎,放手。”
容澜冷淡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一回头,才发现自己仍在紧握着对方的手腕,下意识地松了手。两人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各有自己的心绪。
“任羲翎,我……”久之,容澜低声道,“方才的事,对不起。”
任羲翎还是头一遭见到容澜道歉,心中五味混杂,非常别扭。在他心中,这根本不是面前这个少年会有的行为,一时间手足无措,言辞也越发笨拙了。
“你别这么说,我哥他有点冲动,这事真的不该怪你。”
“任羲翎,你何必替我说话,”容澜冷笑一声,“你哥说得不是没道理,我可能真的是个煞星,和我亲近的人早晚要被我害死。我已经克死了我爹娘,克死了孙师兄,保不准哪天就会克死你。你若还想好好活着,便离我远点吧。”
任羲翎本就心里很不快了,如今听他竟也说这些丧气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任他平日里性子再温和也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容澜你够了!什么煞星,什么克死我?就算我命定了要被你害死,我也不会远离你!你难道忘了吗,我曾说过会努力去理解你,可是现在我对你根本都还不了解你就让我滚,太不够兄弟了吧?!”
任羲翎情急之下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既没注意言辞,逻辑亦是一塌糊涂,可容澜被他这些破碎的语句劈头盖脸地一通砸下来,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平日里的能说会道,此刻毫无用武之地。
“你……”
任羲翎挺胸提气,一字一句道:“我还在等着被你打败的那一天呢。”
容澜怔怔地望了他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真蠢!”
就算你是我命定了的克星,我也不会远离你。
说过会去了解你,在全部了解之前我就不会滚。
我会一直等着败在你手下的那一天。
至于究竟是童言无忌,还是对某人发自肺腑的宣誓,都已不再重要了。
孙迁入殓那日,过于厚重的阴云几乎一直蔓延到了天际。将雨未雨之时,空气中淤积着沉闷的湿气,压迫在心上喉头,令人喘不过气来。
那日所有天行门中人皆穿着白衣素服,演练场变成了哀悼场,他们颔首跪地,肃静得就连轻微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任羲羽无声无息地跪在一旁,双眼通红,眼梢还挂着干涸的泪痕,让人看了很是揪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任羲羽这一生仅有的那几行泪水,大约尽数都交付在孙迁身上了。
任羲翎还是首次亲眼见到别人在他面前殒命,虽然说不上像他哥哥那样的悲痛欲绝,到底还是觉得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压着那样的滞涩难受。他很清楚孙迁对于任羲羽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伴随了他多年的师兄和挚友,任羲羽同孙迁,比同自己这个弟弟还要亲密。
但是毕竟殒命的不是他身边的人,此时的任羲翎还是不能完全懂得他哥哥正在经历着什么,而他,也真的不想懂。
毕竟谁也不会真的想要体会一把所珍惜的人就这样离自己而去的感受。
容澜就跪在他身边,面色极为平静,大约是经历过双亲的过世都已经习惯了,在外人看来他的表情甚至堪称冷漠。可是任羲翎分明就是看到了,容澜的瞳孔之中不时掠过了几瞬的动摇。
他一定还在认为那是他的错吧,任羲翎暗暗想道,孙迁也的确是为了保护他才中的暗器。能为一个根本称不上熟络的少年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数日前,在孙迁毒害身亡之后,天行门这边的战意受到了极大的撼动,原本物资还够支撑几天,但任桓在知道状况后便立刻执意撤回。因为是不辞而别,在那之后孤尘门与凌霄门的战况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就不得而知了。
还在营地的时候,人们就发觉孙迁的突然中招着实不对劲,谁知后来仅仅是因为还是少年的容澜的那个猜测,就令他们的认知彻底颠覆,再也无心继续。
任桓本不愿全然相信一个孩子的判断,可他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任何大意都有可能致命,在目睹弟子们的反应过后,他也只得宁可信其有了。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找不出对方那样做的理由。
“其实你也不能确定那必然是圣蛊门所为吧?”
孙迁的牺牲让此刻天行门中无人还有修炼的心情,仪式过后,弟子们就纷纷回处所去了,无一例外的面色沉重。容澜更是如此,今日之内就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可任羲翎深知在这个少年沉默的时候,往往是在思考着什么。
容澜抿了抿唇,看起来并不愿开口。那日脱口而出的低语,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在他反应过来时,所有人都已经听见了,而任桓,亦在人群之中。
“能够造成那种伤势的,应当是毒草血蒺藜。在五门之中,会用毒的便是圣蛊门,不过只凭这个也……”
“什么不过!能做出那种卑鄙勾当的,只有圣蛊门而已!”
两名少年的身后响起了一声怒吼,任羲羽怒目圆睁,激动得无法自持,不知他已经跟在后面多久了。恰好路过的弟子见到此景或多或少受到了惊吓,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哥,你先别动怒。目前我们还没有证据来证明是圣蛊门下的毒。若此事根本就不是圣蛊门所为,我们却又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归咎于他们,被其他门派知道了该如何交代?”任羲翎忙道。
“任羲翎你闭嘴!”
容澜道:“任师兄,我知道失去孙师兄让你很难受,但是此刻我们绝对不能慌了手脚。不管是血蒺藜还是圣蛊门,早晚能查清楚,不急在这一时。”
任羲羽闻言,蓦地转身过去面对他,狠狠瞪了他许久,冷笑一声。
“我怎么想,要怎么处理,与你无关。”
容澜厉声道:“与我无关?孙师兄他是为了救我才中的暗器,原本那暗器极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你觉得这与我无关?”
任羲羽可能是真的已经混乱了,听到这话竟然癫狂地放声笑了起来。
“容澜,不是我说你,你小子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管对方是谁,他目标是谁不行,非得对你下手?”
容澜冷冷地看了他一阵,闭目不答。
“哥,你别……”
任羲翎夹在针锋相对的两人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肩上搭上了一只很暖和的大手,回身一瞧,登时失了言。
“好了,你们几个,”吕执纶低叹一声,“说白了全是毛头小子,吵个什么劲。”
“师父。”容澜难得正式地唤了一声。
任羲羽满脸黑气:“吕前辈。”
吕执纶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平和,却含着不容置喙的力度:“尤其是你,任羲羽,师弟面前注意言辞。”
吕执纶这一番稳重淡然的表现倒是令任羲翎很是惊奇,他在两个徒弟面前向来都是老不正经的模样,嘻嘻哈哈的有时候比贾遇还不要脸,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明白了,吕前辈。”任羲羽万般不愿道。
吕执纶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三名少年引到一边,避免他们阻了他人的路。
“之前发生的事,我都听门主说了。人已经没了,这事便让它过去吧。”
任羲羽胡乱抹了一把眼角残余的泪痕,不甘道:“吕前辈,若是我不把此事查清楚的话,孙师兄他会死不瞑目的。”
吕执纶立即质疑道:“但是你觉得,他好不容易护住了容澜无事,难道就想看到你们两个做这种无谓的争吵?”
任羲羽无言以对。
四人之中,任羲翎是最不会说话的那个,基本上只能全程听着。此刻他感到手臂似乎被什么人用臂弯碰了碰,扭头看去,容澜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过来。
任羲翎见吕执纶没什么要阻拦的意思,便轻轻颔首跟着容澜过去了。走了大约二十步开外,容澜便停了脚步站定身体。
“那帮人,他们真的是冲我来的。”
容澜的声音漂浮不定,他已经在努力掩饰了,可微微的战栗依旧充分显示了他此刻的恐惧与不安。
他原本应当是无所畏惧的。
“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孙师兄肯定也发现了,不然绝不会推开我。”
“可是,为什么是你?”任羲翎在不解之中大惊失色,“你两年前才进的天行门,而且什么也没干过,任何人都没有理由针对你啊!”
容澜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如果哪天真的死在他们手里,至少还能死个明白。”
“你不会死的。”
任羲翎突然发声,他的脸色非常严肃郑重。
“我爹,还有师父,他们都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能保护好才怪了,那天出事的时候,谁他娘的都不在,”容澜语气极为平静地爆了一句粗话,听起来有点滑稽,隐隐之中又含着点悲凉的情绪,让人心阵阵发疼,“反正我本来也没想着让别人去保护我,我这种人,没人护得住的。”
任羲翎沉默半晌,这才挤出一个字:“我……”
容澜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
“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担心我会努力去保护你之类的。算了吧,等你什么时候有本事先把你自己保护好了再说。”
又被他说中了,任羲翎有点失落,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容澜面前特别没用,虽然比容澜还要大一岁,却显得比对方弱了不止一点,弱到对方都懒得听他那些夸夸其词的语句。
那时他还期盼着,自己或许还有哪怕一点点兑现诺言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段回忆杀结束
第21章 篇九 旧游(一)
任羲翎还记得,他的身体完全恢复之后的第一日,去任桓那里拜见的场景。
“身子好了?”任桓从容地端着瓷盏喝茶,依旧没有看任羲翎。这一点双方都已经习惯了,任桓对他这个二儿子从来也说不上喜爱,因此基本上就没怎么正眼瞧过他。不过两人许久不见过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询问他这个儿子的身体情况,不免令任羲翎有些意外。
他思索了半晌,方才斟酌着说了一句:“已无事了,多谢父亲关心。”
任桓懒得同他寒暄,敷衍地“嗯”了一声后,便直切正题。
“近几日,先不必继续修炼了。”
“啊?”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指令,任羲翎一怔,抬起头来满眼的不解。
“不要让我重复。”
见任桓并没有加以解释的意思,任羲翎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他的第一反应是任桓是不是真的已经对他完全失望了,毕竟天行门的功学,父子俩都是心照不宣地清楚。这种玄功的运转需要耗费极高的内力和玄力。内力这种东西还好说,隔上个三五天不练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至于玄力就比较麻烦了,它是确保金木土水火五种元素在体内成功流转的特殊力量,是非常考验修炼者的耐心与恒心的,哪怕只有一两天练习的隔断,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