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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巴掌若是甩在那个虚荣自私到极点的樊家家主脸上，让他颜面全无，定会让他气得发狂。
他樊云自妻儿死后，什么名声，什么尊严，全都早就被他完全抛在脑后！
这些年来，他日日夜夜都在潜心研制药剂，一方面是为了让忙碌填充自己，不让一颗心脏那么痛苦。
另一方面，他何尝不是为了研究出比一整个樊家所拥有的的药剂配方更伟大的药剂，让樊家人看看，就算他没有一个能够在世家和身份上配得上自己的夫人，也能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为最伟大的药剂师！
樊云这次对南镜有些刮目相看。
他在南镜那张明媚漂亮还带着些许青涩痕迹的脸上看了一会儿，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心地纯善永远学不会算计之人，没想到你脑子里的东西比我还多。”
被如此评价，南镜欣然接受，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分得清是非善恶，更没有太多家族概念。别人欺负我，我自然会欺负回去，世界上的因果报应，说的不就是这个吗？”
南镜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这种笑容非常洒脱，诚如他这个人。
樊云也淡淡笑了笑，评价道：“大忽悠。”
南镜谦虚拱手：“承让承让。”
樊云又看着玄风，道：“你和沈家那小子，是真的吗？”
玄风颔首：“自然是真的。”
而且他哪怕夜闯樊家也要拿到丹田修复药剂配方，更是为了沈明哲的身子。
他不怕沈明哲拖累，更愿意一辈子保护他。
但玄风听南镜那日讲述的故事时，就明白南镜不仅是在开导沈明哲，还在为自己提醒——
要照顾到沈明哲内心的不安。
而这种不安，对于始终作为战友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沈明哲而言，只有丹田能够修复，才能真正的打消。
除此之外，哪怕玄风的真心，也无法将不安根除。
樊云也是个爽快人，既然已经决定，便很快将配方写了出来。
“这是需要的草药，有一多半能在草药店铺买到，但还有几株生长在魔兽林之中，需要你们前去采摘。”
魔兽林就在天京城外。
他们刚进天京城的时候，玄家老祖宗就出面拦着他们进入魔兽林。
但那时实力尚弱，自然进不了，时至今日他和兰蒂斯都已经到了双系九级，当然不会再担心会有灭顶之灾。
樊云道：“我会把所有草药的药性和生长善恶给你们理出一份，找得到找不到，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从联邦学院离开之后，南镜和玄风一起回到天凤学院。
推开门，就看到一位熟人出现在客厅之中。
玄风看到惊华公子，楞了一下，险些被对方那张夸张的羽毛扇和宽袖红袍给晃瞎眼。
相比起来，南镜就淡定得多。
“嗨。”
南镜招了招手，然后抱起凤萌萌在他脸上亲了两口，再把人放在地上让他跑去玩耍。
“咦，我家兰蒂斯呢？”南镜朝屋子里环视一圈，没看到兰蒂斯。
“被杨天琪叫走了。”
惊华公子像个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扇子一晃又一晃，抬眉看着南镜身旁的玄风，道：“去找樊云那小子了？”
南镜一愣，随即想起来玄风和玄子然的事情，怕是在第三联邦都已经传遍了，而且玄风在几年前曾经找过惊华公子。
玄风拱了拱手，道：“惊华公子。”
惊华道：“你以前找过我。”
玄风点点头：“三年前。”
南镜一边把外衣脱下来一边说道：“惊华你未免也太不热心了，人家樊云那么爽朗地就把药房给我了。”
惊华公子一听，嗖的一下窜到南镜身边，如同一阵狂风般潇洒。
“药剂配方拿出来让我看看。”
南镜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一脸期待的惊华，咽了咽口水道：“你别告诉我，当年你拒绝帮助玄大哥，是因为你自己都根本不知道这配方是什么！”
惊华公子低声咳了一下，又摆出姿势道：“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大爷乐善好施不求回报的善名在外，路上遇到一个生病的小童尚且会停下来给他药剂治疗，若是真知道该怎么救人，怎么可能拒绝？快拿来我瞅瞅。”
第118章 你不了解你的丈夫
惊华公子早就垂涎丹田修复药剂很多年了，奈何樊家把这个方子当成家传珍宝，重兵把守根本不给偷看的机会，就是成品药剂也从来没有流出来。
他自认为是个低调又孤独的高手，懒得从世家盗取药方引起万众瞩目，这么多年也就只好作罢。
没想到南镜挺有能耐，竟能从冷面阎王樊云手中抠出药方来。
南镜很大方地把药方递给惊华公子。
配方里还有几味草药对南镜而言太过陌生，需要懂行情的人来帮忙，南镜一个人根本消化不了。
而且惊华公子没等多久就会和他们一起离开，就算知道配方也没什么影响，南镜稍微一想，就知道该怎么做。
惊华公子得了药方，如获至宝地捧走研究。
南镜朝惊华公子的背影努了努嘴，问玄风道：“当年他怎么回答你的？”
玄风想了想，回忆着当时惊华公子的口吻，说：“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无论你去求谁，都不如去求樊云。”
南镜品味一下话中深意，摇头笑道：“这家伙，死要面子。”
惊华公子明明不知道，却刻意给人一种“老子知道就是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儿”的错觉。
玄风也笑了笑，传说中的惊华公子始终气韵高华如若天人，但今天接触之后突然觉得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冷。
也或者在南镜身前，惊华公子懒得装模作样，才暴露他的真实性情。
“我去看看明哲。”玄风说着，就往客房走去。
沈明哲被强制性要求在晚上八点之后就必须在床上躺着休养身体，南镜对丹田修复方面并不在行，只能先弄些止疼药剂用用。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惊华公子在药剂方面是绝对的内行，看过之后琢磨了一会儿，就彻底明白里面的原理。
“吃饭了吗？我去做点吃的。”南镜在厨房里抬高声音问了一句。
惊华公子道：“吃过了，我不介意再吃一点。”
凤萌萌搬个小凳子坐在南镜身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他开火做饭。
南镜捏捏凤萌萌的小鼻子，才拿起刀把厨房里的新鲜鹿肉切成一片又一片的。
在凤萌萌狠小的时候，南镜甚至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玩耍，就连做饭的时候都要凤萌萌跟在身边。
两人一个站在灶台边，一个乖乖坐在小板凳上自己玩手指，一大一小和谐极了。
就算到了现在，凤萌萌也都没改掉南镜做饭时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的习惯。
没过多久，鹿肉的香味传到客厅之中，惊华公子动了动鼻子，没忍住香味的诱惑，把手里珍贵的药方揉吧揉吧捏成一团，随手往身上一塞，便溜到厨房中去。
“手艺不错啊。”
惊华公子看着南镜娴熟地翻转着手中的烤鹿肉，还是不是在上面抹上一层甜味浆果果酱。
南镜又给烤肉翻了个面，道：“烤肉什么的根本体现不出我的厨艺啊。说起来第三联帮的食物未免太匮乏了些，除了肉就是肉，炒肉炖肉烤肉全都是肉。你以前是从哪儿来的，在这儿这么多年可吃的习惯？”
惊华公子摸着下巴，道：“我以前是一个丹药师，来自一个修仙的中级位面，在飞升高级位面的时候一不小心跑偏了，所以就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修仙？”
南镜挑了挑眉毛，在惊华公子脸上看了几眼，啧啧道：“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的确有点仙气，一开口就见光死。”
惊华：“……”
有时候他真讨厌直白的人。
“说到这里的食物，的确匮乏的紧。原本我早已经到了辟谷期，就算不吃饭也饿不死，但这里似乎是个相当独立的空间，所有外来等级体系在第三联邦完全不能用，我差点儿被饿死。”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还处于弱鸡状态，连只低级变异兽都抓不住，只能靠怀揣着的辟谷丹撑过饥饿。
好在惊华公子天赋极佳，又在丹药方面是个公认的天才，体系相似的药剂师自然不在话下，很快站稳脚跟，连带着能量体系也提升上来。
若当年没有辟谷丹，恐怕他会成为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飞升期修士。
丢人的事情，不提也罢。
南镜也想起自己刚到这里的场景，若不是有沈路和韩煜的帮助，他恐怕也距离饿死没多远了。
凤萌萌嘟着小脸从凳子上下来跑去让惊华公子抱抱，惊华一只手就把他捞到怀里了。
“哎哟小宝贝儿，好像吃胖了。”
凤萌萌特别喜欢惊华公子这张脸，虽然自己长得也很可爱，但每天看早就不觉得怎样了。
“吧唧”一声脆响在厨房响起，南镜的手一顿，无奈地扶额——他家小宝贝又占惊华公子便宜了。
惊华倒是比第一次被偷袭淡定许多，在凤萌萌脸上捏了一把，道：“你家这小子现在都会偷香窃玉，将来可不得了啊。”
凤萌萌听不出好坏，依旧咯咯地笑个不停。
南镜严重怀疑自己的教育方法出了问题，有些郁闷道：“我也没那么喜欢美人儿啊，这兔崽子跟谁学的？”
“你老公呗。”
惊华公子翻了个魔性十足的白眼，道：“坦白说你老公到现在居然只要你一个，我都觉得不太可能。”
南镜彻底郁闷了：“为什么？”
难道兰蒂斯的相貌天生看起来风流？
惊华公子道：“他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掌权者，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虽然看起来聪明，行事果断，但不够柔情也不够了解你丈夫。”
南镜掰了掰手指，把考好的鹿肉装到盘子里。
“我当然了解我丈夫，他的性格如何，他心里装着什么，我至少比你了解的多。”
南镜表示很不爽，突然不想把鹿肉给惊华吃了！
惊华笑着说：“你作为他的夫人，理当是最了解他的人。我虽然不如你了解他，但有一点你一定不如我。”
“哪里？”
“他身处上位者的位置上，所思所想会是什么。”
惊华公子把凤萌萌放下来，道：“说直白一些，就是你只了解身为丈夫的兰蒂斯，却不了解身为掌权者的他。”
南镜默了。
其实他很想反驳，很想否认，很想说自己了解每一个兰蒂斯——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的确不了解那样的兰蒂斯。
比如当兰蒂斯在他面前流露出上位者的气势之时，自己会觉得不习惯，感到陌生，想要抗拒。
惊华公子淡淡说道：“我一共见过三个被心魔困扰的异能者，第一个直接疯了，第二个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亲手杀了他的妻儿。但兰蒂斯却能死死压抑住他的心魔，连真正伤害你的事情都没做。”
“你不明白陷入心魔是怎样的感觉，和修仙界的走火入魔有异曲同工之妙——心底所有的仇恨和恐惧、悲伤和痛苦全部涌出，让人无法控制自我，恨不得将世界毁灭。”
惊华公子往前走了两步，近距离和南镜面对面，一双黑眸中满是沧桑的沉淀，让南镜难以自制的心惊。
“第一个人毁灭自己，是因为他的孤独——无人陪伴的孤独，久久不为人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