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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铭说:“没有消息,来看看。这几个死者之间的关联现在也没找到,就算是你把叶局都抓了也没用,他不认,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郑余余不敢在出租车上讨论案情,就没搭话,一直到下了车才问:“你觉得这个连环杀人案和叶局有关?”
“我不知道,”关铭也有些烦躁了,“别问我。”
郑余余:“你是不是更年期啊你。”
关铭一把锁住他脖子,一个脑蹦儿弹了过去,把郑余余眼泪都弹出来了,他失笑着挣开了,说:“有病。”
郑余余还是平生第一次来漫展,精神上还是有点震撼的,挺多人穿着动漫服装在那里摆拍,他还在想,这是拍啥呢?
关铭说:“别走丢了。”
郑余余白了他一眼。
这漫展对于他俩来说根本没什么可看的,什么东西都不想买,那些人扮演的什么角色他们俩也统统不认识,俩人甚至全程都没拿出手机拍点什么,看着非常突兀。
“这位帅哥,”一个穿着短裙的小女孩举着相机忽然冲到了他俩面前,说道,“能拍张照吗?”
关铭瞬间僵硬了一下,郑余余看了他一眼,还没等说话,小女孩已经狂按快门了。
“能留个微信吗?”小女孩放下相机,笑着对他俩说。
这回郑余余也尴尬了,不知如何拒绝。
“郑——余余?”忽然有个男的在旁边叫了他一声。
郑余余想了一下他叫什么:“你是,崔奕?”
是工大的那个助教。
“哥,”小女孩说,“你们认识?”
崔奕对郑余余说:“这是我学妹。我来陪她逛逛。”
郑余余说:“真是好巧啊。”
“你们案子结了?”崔奕问。
“没有,”郑余余说,“今天稍微有空,我带关队出来转转。”
崔奕对着郑余余倒是很亲切,指着小女孩说道:“刚才她就说看见了俩帅哥,要拍照,我一开始还没认出你们呢。”
关铭不想寒暄,四处张望,郑余余就想赶紧结束对话,就随口应了两句。
小女孩又问:“真不能加个微信吗?只加你的也可以。”
郑余余心想我是什么赔钱货吗?什么叫只加我的也可以,他正要说话,崔奕就掐着小女孩的后脖颈说:“你给我矜持点!”
郑余余笑了,崔奕说:“咱俩加一下吧,她有什么话我替她转达。”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郑余余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就掏出手机说:“我扫你吧。”
崔奕说:“你们这看完了要去哪儿?”
怎么这么热情!郑余余有些崩溃,说道:“我们回局里了,这还是翘班出来的呢。”
崔奕说道:“好吧,我还想没事儿的话一起吃个饭。”
郑余余还想着,关铭的腿不能久站,就说:“要不然你们先慢慢逛,我俩再看看,就得走了。”
崔奕说:“好好,那不打扰你们了。”
两边这便分手,郑余余看着这边的好友请求,刚点了同意,关铭就凑过来说:“叫什么?崔奕?”
“你的笔记本就是他还的,”郑余余说,“笔记本阴谋夭折在他手里。”
关铭说:“他对你有意思?”
郑余余:“?”
关铭点了点头,说:“我说怎么上赶着给你还本子,我还给王洪留了联系方式,也没找我。”
郑余余:“……”
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什么都感觉很暧昧。
关铭却没有这个自觉,他买了一把火影忍者里的苦无,然后在手里头晃荡,说道:“中午吃什么?”
“不回去?”郑余余说,“我挨骂你也不会给我说情。”
关铭:“你这个阶段就是要挨骂,不挨骂的小兵没前途。”
“那我要回去,”郑余余不吃这套,“你自己去吃吧。”
关铭“啧”了一声,说道:“我跟你们卢队说,行了吧?”
郑余余笑了起来,没搭茬。
俩人出了漫展,也没什么收获,本来想去吃海底捞,但是正好赶上了饭点儿,又没吃上,只好转去吃旁边的拉面。
关铭去买了两杯奶茶回来,把吸管给他插/进去,递给了他。
郑余余说:“你到底是为啥要来漫展?”
关铭说道:“我一直觉得,他们有线下活动。”
“就是有啊,”郑余余说,“李琪他们不是说了吗,他就是在线下聚会上看出张喻有钱的。”
“不,”关铭说,“李琪说了,他没见过其他的五个死者。”
“会不会是记错了?”郑余余说,“再说,如果说是他们有别的聚会,李琪没参与呢?”
关铭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是他们战队官方组织的聚会,李琪等人几乎都参与了,但是就没见过其他的几个死者,那就只能说,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聚会。”
郑余余:“然后你就想到漫展了?”
“我看了下,”关铭说,“挺多漂亮小姑娘的啊,但是男的少啊。”
“这有点像那个什么来着,”郑余余想了想说,“幸存者偏差。”
“死了六个都是男的,但是漫展男生又比较少,你就觉得不是漫展,但说不定,是那几个男的都死了呢。”
关铭说:“得了吧,我告诉你啥叫幸存者偏差。”
郑余余洗耳恭听。
关铭说:“老师的孩子学习好,大家都这样觉得吧?那是因为学习不好的孩子,他的家长不好意思跟大家说。同理来说,大家都觉得我厉害,说什么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他们觉得是因为从小就没了父母,老天爷觉得对不起我,补偿我的。觉得像我这种从小命不好的,都能有出息,那是因为没出息的他们没看见。”
“有没有研究机构研究一下,没有爹妈管的孩子到底是都去干什么了?”关铭说,“我曾经是那个幸存者,只不过后来我不是了。”
郑余余隐约意识到了他想要说什么,攥着筷子的手心在出汗。
关铭说:“所以我有时候想,这可能真是报应。从来都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该贪求。”
“你怎么知道那不属于你?”郑余余冷静地说。
关铭笑了:“因为它给我的都是痛苦。”
两年后,他俩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坐在一起冷静地聊这件事。
关铭说:“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有听过太多的好听的话,没那么多人奉承你,说你是那个幸存者,那失败也不至于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是吧?我有时候也在想,一个平庸的队长,一直工作到退休,也不会让手底下的队员因为这样的失误牺牲。这么看来,其实我还不如别人。”
郑余余说:“但张智障的死并不都是你的错。所有人都有责任。”
“没有,”关铭说,“因为我一直不听别人的意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你们没办法左右局面,事实上,就该是我来负责。”
郑余余想起张智障,无可抑制地一阵难受袭来,甚至有些恶心,他甚至有一段时间在收网行动面对嫌疑人时阵阵颤抖,仿佛那人下一秒就要从怀中掏出一把枪。
“你和刘洁一样,”郑余余看着餐桌上的白色桌布,上面带着蕾丝花纹,他有些慢地说,“你们欲望太重了,想要的太多,遇到失败总是归因于自己。”
郑余余说:“你其实应该早告诉我这些,我就不会误会你。”
“我不想解释,”关铭想点烟,但意识到这里是无烟区,只好在手里把玩着一根烟,说道,“这很像是在向别人分摊责任。我其实觉得,我不应该被安慰,让我不好受着,是最好的。”
“所以干脆,让我干脆成一个坏人,”关铭说,“你们都站在我的对立面,我自己一个人痛苦着,其实是我觉得赎罪的办法。”
但是人心总是偏的,总是自欺欺人的,关铭就算是刻意地想要遭人恨,却也没料到自己接受不了郑余余的恨意。他私心里还是希望郑余余能拉他一把,但是郑余余没有。
郑余余难掩的眼眶通红,扶额低下了头。
他不是因为觉得愧疚,他是想起了关铭的腿。
第26章 来日方长(十三)
郑余余之前总是觉得; 关铭对这个社会的反抗过于激烈了。关铭除了身边的这些人; 其实对谁都没什么好意,对受害者少有同情。他总像是一座佛; 太冷漠公正了。
他知道关铭的来时路走得艰难; 但总觉得,不至于像他这样反应巨大,关铭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一样。但是又过了两年,他亲自参与了关铭的一段人生旅途; 却觉得,他不是走得艰难; 那分明是每一步都拖着带血的脚印。
郑余余没有立场陪在关铭身边; 而且关铭可能不需要他陪着。关铭是一个打断牙往肚子里咽的男人,他只能去帮别人; 而不接受别人的帮助。在二十一世纪; 如果还能找到一个不食嗟来之食的人,那就是关铭。
关铭催促服务员,问怎么还没好:“熬了一夜,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干这行真是没法活得长。”
“你怎么这么脆弱?”关铭看他还是低落,说道; “真是善良的小孩儿。”
郑余余说:“我之前没有那种感觉; 现在; 就是最近这几天; 我忽然觉得; 有些选择特别重要,会改变很多。”
“以后也会这样,”关铭说,“你的人生就在一念之间。要慎重地做选择。”
郑余余:“那你呢?”
关铭说:“我一直学不会慎重,以后也要学了。”
郑余余感觉到关铭已经猜到自己知道了他腿伤的事情,他今天一直在等着关铭在主动提起这件事,但是关铭一直没有说。他意识到,关铭可能不会说了。一直到他离开九江,都不会说出口。他不会用腿伤去绑架别人,一定要陪在自己身边,所以就算是两个人都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关铭也选择当个白痴。
“你现在觉得,”郑余余说,“我怎么样?”
关铭说:“不错。我一开始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合格的人民警察,现在也是这样想的,你和我不一样,你有原则。”
“你之前,就是那次,”关铭回想了一下,“是一个小男孩打他妈,把他妈的胳膊砍了十二厘米的伤口那次。”
郑余余一下子想起来了:“十七岁那个小男孩。”
“对,”关铭说,“你们几个过去,小男孩他妈还没出急诊,就告诉咱们说不追究不立案,你们几个气够呛,我蹲门口斗地主那次。”
他们难免会遇见这样的情况,报案的时候气在头上,把警察找过来,但无论是父母还是婚姻中的妇女,最后往往都会后悔,反而警察成了他们的敌人。
那小男孩他爸在急诊便骂自己的爱人,怨她报了警,俩人起了口角,恨不得在医院打起来。
郑余余当时气血上涌,恨不得当场拘了那孩子,关铭一局斗地主输了九千个豆,恨得牙痒痒,一拍大腿,一抬头看见郑余余恶狠狠盯着自己。
关铭手里还拿着那根不能吸的烟,笑着说:“你还记得你当时跟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郑余余是真的不记得了。
关铭说:“你说,‘你回去吧关队’。”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狂的实习生,”关铭笑道,“你管我回不回去的,你管得着吗?”
郑余余也觉得挺好笑的,他那时候的脾气确实和现在不能比:“当时可能是气着了。”
关铭:“家庭纠纷警察也不想管,我们几个老油条其实早就知道,遇上这样的事多半都是白跑一趟,都等着回家睡觉,就你气得跟什么似的。刚穿上这身警服都是这样,我当时觉得你跟个傻白甜似的,这种劲头持续不了多久,没想到一直到现在你也还是这样。”
“你才是天生干这行的,”关铭说,“心里头有百姓。”
郑余余不知道怎么就又把话题扯到这边了。
关铭倒是没有自怨自艾的意思,说得津津有味:“这叫什么?“位卑未敢忘忧国”?”
面终于端上来了,俩人饿得过头,反而吃得不多,郑余余看着他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就觉得也还是像以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