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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北:“以后这就是咱俩的秘密基地,你要是不想回家了,就躲这里,我找不到你了就知道你在这。”他觉得这主意很不错:“给它取个名字怎么样,就叫云北之地?”他最近在看的那个电视剧里,男女主被坏人迫害躲到了一个山洞里,还一起给山洞取了个名字。虽然俗套,可也算浪漫,穆北看了之后恋恋不忘,可算在这里用上了。
可惜云音澜并不是柔软的女主角:“不好听。”穆北:“啊?我觉得挺好啊,你名字里的云,我名字里的北,叫起来多好听啊。”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等到月上中天,云音澜眼瞧着自己屋里的动静小了,猜测是云实折腾够了已经睡下的时候,才醒悟过来,自己明明是不想答应穆北的,怎么和他讨论起这个“基地”的名字了?两个人顺着原路爬上去,穆北就站在下面给云音澜当支柱。云音澜看着一把骨头瘦的吓人,竹竿似的,但好歹也是个半大小子,踩的穆北龇牙咧嘴。
两个人在树干上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拐到了自己的屋里。
开学的第一天总是很热闹的。穆北和云音澜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陈鸢。这厮不知道暑假去哪里玩了,晒了一身的黑皮,老远的看过去就只剩一排大白牙在晃。他也远远地就看见穆北了,隔着人山人海做了个鬼脸。穆北没空理他。他们这次的新座位是自己分配的,他忙着要和云音澜坐到一起,好不容易挤在一群娘子军之间抢到了一个“风水宝座”——靠最右边的窗户,既不是老师的“重点关注区”,还能观测后门的动向,是穆北心里的第一选择。
“快来快来,这里这里!”
云音澜在一众女生的注目中厚着脸皮走过去,他不习惯暴露在众人目光下,很尴尬地拉了拉穆北:“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坐下!”穆北看他不住地扭着脖子,还摸着胳膊,问:“怎么了,肩膀不舒服?”
“没事,可能昨天不小心擦到哪了。”
开学要办的事情多,云音澜没有家长来,只能一个人跑上跑下的领书本送资料填单子,等到发现肩膀又涨又酸,几乎都抬不起来的时候,一个上午都已经过去了。
穆北给他打了饭,他自己挑食严重,一个穆爸用过的旧盒饭一分为二,泾渭分明,左边是他的海带炖排骨,右边是云音澜的红烧猪蹄配素豆腐,芹菜饺子。穆北不吃芹菜,偏偏食堂的大师酷爱这玩意,食堂菜单里一周里有一半时间都能瞧见它。云音澜怕他偏食,平常都督促他多吃素菜,但今天胳膊疼的厉害,也没心思去说他了。
穆北咬着筷子,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他的衬衫,露出个左大臂,红肿的一片,上面鼓了个老大的包,已经肿的发亮。穆北不敢去碰,只能借了班里女同学的消肿膏擦,疼的云音澜一抖一抖的。穆北知道云音澜很能忍痛,能到他都受不了的程度就足以说明疼的有多厉害了,当下就要打报告送他去医院。
云音澜:“不用,就是昨天不小心擦破了皮,我又没注意,可能是碰到哪过敏了。你不用担心,估计过两天就消下去了。”他坚持,穆北就没办法了。穆北自己也是个皮猴,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也是有的,心里知道应该不是大事,但还是止不住的心疼。说来也怪,他自己受伤了没事人一样,但就是看不到云音澜受伤,他从心里就觉得,云音澜合该就该是漂漂亮亮的,冷冷清清的。
第五章_竹马筱筱_而今著 … 长佩文学网
第二节课课间的时候,穆北趁着去打水跑回了家。
他前段时间打球受伤了,刘春玉给他买了一堆药,消炎的过敏的,都在他家的电视机柜里了。课间只有十分钟,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没消暑的地面上被他带的都是一阵烟土。快到家的时候,穆北听到了很吵杂的声音。往常很平静的小巷里站满了人,穆北挤过去,在他家旁边的路上看见了一辆警车。
穆北的大脑空白了一秒。
他疑惑地看过去,就像电视剧里一样,从云家的大门里走出了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两个人在前面,一个人在后面,中间夹着的是低着头的云实。
穆北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正撞在了一个看热闹的人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了?”
路人没理他。但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是瘟疫一样的,嗡嗡的,传到了穆北的耳朵里。
“作孽呦,听说喝醉了在街上捅死个人咧。”
“没有死吧,不是送医院救回来了嘛。”
“这么可怕啊,看不出来,长的这么清秀,看起来不像哦。”
“人不可貌相呗。听说他还有个儿子,长的跟个小姑娘似的,特别好。就是太可怜,从小妈就跑了,这下子爹又杀了人,真是作孽。”
“哎呦你看,他都不怕人的,都被抓住了还敢这么看人,你看。”
隔着人群,穆北和云实对视了。
看到云实的那一瞬间,穆北想起了那个很年轻的,穿着特别干净的白衬衫,站在梨树下的那个男人。
怎么会这样呢,他很模糊地想。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云音澜怎么办呢?
想到云音澜,穆北瞬间就清醒了。他张了张口,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远远地,云实彷佛是冲着他点了个头,彷佛又没有。因为下一刻旁边的人就把他的脑袋摁了下去。周围的私语声瞬间大了一瞬。在云实北压进警车的那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杀人犯!”
“杀人就要偿命,警察好样的!”
“这叫报应!让你不干好事,遭报应了吧!”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都下午了,还不回去给你家孩子做饭啊,都几点了,你家不是刚生的二胎吗,就这么出来抖风啊?”
“孩子有他爸看着呢。。。。。。”
话题渐渐的远了。好像是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泛起了涟漪,下一刻就又平静了。生活就是这样的,总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可再大的,只要有时间,都能渐渐的抹平了,习惯了,然后按部就班的活下去。
一代一代,一天一天。
最后只剩下穆北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太阳还是热,可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穆北低下头,转身的一瞬间,他看见了身后的云音澜。空旷的街上已经没人了,只有云音澜一个。还是白衬衫,黑裤子,和上学前一样的打扮,可这一次,他连爸爸也没有了。
穆北抱住了云音澜。很奇怪,云音澜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穆北却哭了。撕心裂肺的,就好像亲爸被带走的人是他一样。哭的小脸涨的通红,整个肩胛骨都在抖,鼻涕眼泪都糊了一脸。
他抖着嘴唇,哭着喊:“云音澜”。
云实的案子最后判下来了。
穆家的院子里,穆北呲着牙看着对面的人。像个小豹子一样。
因为云音澜父母都不在,又是未成年,所以居委会要把他送到福利院里。穆北连福利院是什么都不清楚,只听说要把云音澜送走就炸了,他气喘吁吁地红着眼,在大人面前看不够看的小身子拦在云家大门前:“我不许你们带走他!”
居委会的人为难的看着穆明皋和刘春玉。穆明皋:“两个孩子关系特别好,舍不得看他走,您别在意。”他也有点为难,云实被判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几乎把所有的家底都赔了进去,云音澜的妈妈又不知所踪,他们这些邻居家里和经济上都不符合收养云音澜的条件,按说把他送去福利院是最好的选择。熬个几年,等成年了毕业了再出来,虽然苦一点,但是在福利院有大人照看着,毕竟安全。但是也舍不得,天高路远的,他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再看到呢,受了苦也没处说,太可怜了。
穆明皋给居委会的人发烟,不住地打听福利院的生活条件。有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说:“你们放心啊,我们都考察过的。按说他这样的年纪都挺大的,不适合进福利院,还是我们看着他可怜,家庭条件也不好,破例给他开的后门。你说他爸爸犯下这么个事,从哪说出去都不好听,留这里不也是让人说三道四的,还不如找个远点的地方,没人认识。我看这孩子长的好,打扮打扮,找个好一点的人家收养了,不比在这孤孤单单的强啊?就是这性格嘛,太孤僻了,不活泼,别人看着不讨喜,得改改。”
穆明皋压着怒气:“我觉得他性格很好,没什么要改的。”穆明皋是典型的护犊子性格,看不得别人说云音澜一点不好:“云实犯下的错是他自己的事,跟小孩子没关系。要是有人拿这个说三道四,那就是蒙了眼黑了心了,你说是不是?”
中年女人被穆明皋这么一怼,气呼呼的翻了个隐晦的白眼不出声了。居委会其他人在屋里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出来问:“小孩人呢?这周六也不上学啊。”穆明皋看了穆北一眼:“不知道。”
穆北悄悄从众人身后溜出去,跑到自己家二楼,从隔壁窗户熟练地跳到云音澜屋子里,然后顺着石榴树滑了下去。
云音澜果然在。
他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石阶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穆北跑过去抱着他。他虽然比云音澜高大那么一点,但毕竟年龄在那里,没高他多少,还不能够把云音澜整个包在怀里,只能抱着他的头,学着穆妈平时安慰自己的样子,轻轻地摸着他的后颈:“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你放心。”
穆北说:“如果他们要把你送走,我们俩就一起逃跑,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去,谁也找不着。”
逃跑啊。云音澜很向往的想。可是能跑去哪里呢,天大地大,没有他的家。他们没有一技之长没有成年,自己甚至还背负着一个杀人犯儿子的名字,能够跑到哪里呢?
云音澜一面觉得这话说的幼稚,一边又觉得安慰。这半边冰半边火的让他很难受和痛苦:“你舍得你爸妈吗?”
从小到大还从没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分开过的穆北:“。。。。。。”
一面是云音澜,一面是自己的爸爸妈妈,穆北想了一会:“不舍得。”
云音澜意料之中的笑了笑。
穆北:“所以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一定。”云音澜从他的怀抱里把头挣出来。两双一样大的眼睛彼此对视着。
云音澜的眼珠颜色有点浅,在太阳下泛着点金光,穆北在里面看到了小小的自己,那时候稚气未却,可是赤诚着一片真心,肉眼都看得见。云音澜看着他,心脏里满满当当的,有点酸,还有点疼。他鼻头泛酸,可是哭不出来。
他和同龄人不一样,并没有因为哭而能够从大人那里获得特权。云音澜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比谁都明白眼泪不值钱。
“好。”云音澜和穆北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蹲的太久,两个人的腿都麻了:“我们哪也不去。”
居委会的人等的有点不耐烦,大中午的站在太阳底下,汗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淌。所以穆北和云音澜手拉手从门里出来的时候,居委会的人都有一种解脱感:“哎呦你是去哪了啊,快走吧,跟我们先去把手续办了。”
云音澜:“我哪也不去。”穆北在后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不行,这不符合规定啊。你一个小孩子,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安全啊,你怎么生活,对吧?我们也是为你好的。你不要怕,叔叔阿姨们都会定期回访的,不要担心,啊?”
“我不去。”云音澜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其实他一天都没有吃过饭了,又在石榴树下坐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