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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总。”付宗明伸出手去,和薛伦握手,对方紧闭着嘴,只是一个劲点头。
付宗明狐疑看着顾苏,顾苏瞟了一眼,淡淡说道:“吃冰棍太急,嘴冻木了。”
薛伦这次点头点得像是一只心急的啄木鸟,让人看了生怕他把脑仁都给晃散了。
付宗明也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意思意思就得,说道:“那我们进去吧。”
不多会儿薛伦缓过劲来,重新拾起导游的派头。
每层都会有导航图,标示出他们所在的相应地点,薛伦带领两人走到导航图前:“博物馆每层的结构其实是差不多的,分为四个区域,两个整体轮廓呈L形的展厅,一个休憩区,还有一个是书籍阅览室兼体验馆。第一层是原始部落展区,其中有很多原始器皿工具……”
“不是说今天是了解工程吗?”顾苏对付宗明小声耳语,薛伦这架势看起来真的像是准备做博物馆讲解员。
付宗明还没来得及回答,薛伦的声音突然提高几度,说道:“你们真走运,馆内今天有新的文物展出,那可是馆长亲自去邻省博物馆,好说歹说才借过来的。你都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买茶叶……走,我带你们看看去。”
顾苏与付宗明面面相觑,有些失语,跟在薛伦身后,两人都体会到了什么叫莫名其妙。
付宗明有些后悔,他原本只想完成公事之后可以和顾苏单独相处一会儿,晚上还能一起吃个饭——虽然平时在家也是一起吃,可那不一样,氛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可现在看来,还不知道薛伦什么时候结束。
馆内人逐渐多了起来,原本三人并排走着,没多久就变成了薛伦一个人在前面带路,顾苏和付宗明紧紧跟随他身后。
薛伦带领两人下楼,他率先到达地下一层,墙面上有个固定的钢架,放了一些宣传单。薛伦抽出一张,抖落抖落,回头露齿一笑:“为期一周的‘双剑合璧’青铜器展,今天是开展第一天,恰逢周六,人比平时多了好多倍。”
地底建筑向来都会比地面温度高,此时空调不知道开了多少度,站在楼梯上都能感受到上下两层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顾苏四周扫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在人头攒动的场合里,阳气不该呈现这样的态势。
顾苏忍不住皱起眉,突然拉住付宗明的衣袖,不太想让他下去。
“下面给我感觉很不好。”顾苏看着付宗明,轻轻摇头。
“你们俩不下来吗?”薛伦又说道,“两馆镇馆之宝合展多么具有历史意义,你们真的不来看吗?”
付宗明思索再三,握住顾苏拉他胳膊的手:“不会有事的,从你来了之后,不是再也没事发生了吗?况且,我还有你给的护身符,安心。”
“诸事小心,不要与我分散。”顾苏点点头,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向下走去。付宗明挑高了眉毛,捻了捻手指,面上不显,双眼满是轻快地跟在顾苏身边,寸步不离。
薛伦等两人走到跟前,亮出传单上显眼的两把青铜剑:“这两柄剑来头可不小,待会我给你们详细解说。”
说话间到了展台前,展台高约三米,长两米宽一米五,黑绒布上放置几个透明支架,两把青铜剑便放置在支架之上。
展台一步开外围了一条隔离带,右侧是一块巨大的幕布,用来循环放映小短片。短片简要介绍了青铜器的历史与背景,还有大量青铜器的细节图,以供想看清楚细节但被屏障阻挡的参馆者阅览。
幕布与展台中间还有一个带小桌的台自,上面放置一只话筒,应当是供解说员进行讲解的,但此时没人。薛伦见此,二话不说从人群里挤了进去,站到台上轻拍几下试话筒。
得,他还真是做博物馆解说的!
“各位游客朋友,大家面前的青铜器便是此次展出最重要的展品,展出主题‘双剑合璧’中所说的双剑。”
薛伦的声音从中央音响中传出,整个地下一层都可以听见,不少人聚集了过来。他们都是刚来的,只在一旁的大幕上看过简介,此时见有人解说,纷纷围了过来。
“大家此刻脚下所站的土地是充满现代感的繁华都市,但在历史上,这里也曾经是一个战略要地,郗城。郗城易守难攻,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古郧国与古缙国发生战争时,这座原属于古缙国的古城也就成了双方的拉锯点。现在它已经纳入了古郧国的版图,在这场版图变化中发生了一场著名的战役,正是这一场战役,使得这一双剑千古留名。”
薛伦的嗓音浑厚圆润,从音响中传出来竟然颇有几分男主播的味道。
“这两把青铜剑至今已有二千六百年的历史,大家在屏幕中可以看到,它保存得非常完好,剑身的暗纹及篆刻清晰可见,剑锋依然锋利无比,足以见得铸剑师的铸剑工艺十分精湛,我们甚至很难想象他们当时的铸造是如何精准到这种地步。”
“展台中左边这柄名叫‘鱼师’,为古缙国名士宿白佩剑;另一柄叫‘弘尨’,为古郧国战将怀蒲佩剑。大家可以在旁边的屏幕上看到铭文的清晰图片,两柄剑铭文的位置十分相似,虽然它们的主人是敌对立场,但这两柄剑其实是出自同一位铸剑师之手。”
顾苏复杂的目光落在那两件沉默的青铜器上,无声卧在绒布上的利剑蕴藏着汹涌的愤怒,这两千年来似乎丝毫未消散。
弘尨虽然造业深厚,血腥味浓厚,但它顶多只算是一件凶煞之器。而鱼师却是满负诅咒之力,诅咒的怨念强大得令人心悸,几乎覆盖整个展馆。顾苏十分担心付宗明,目光一直定在他的脸上,时刻观察是否有不对。
“两国开战之时,宿白正在郗城守将勾暲门下做客,被怀蒲困于城内。见满城老小被困于此,哀鸿遍野,宿白于心不忍决心帮助勾暲御敌。但此时城内仅剩兵力不足两千,而怀蒲麾下五万大军,更有四十缇卫佐助——四十缇卫个个单拎出来都是一员猛将,自开战以来毫无败绩。勾暲率兵抵御,却得落败,只能紧闭城门。郗城易守难攻,两军僵持之下,怀蒲下令围困,截住水源,城内粮草耗尽之时,由不得他不降。”
终于来到自己最喜欢的那段了,薛伦声音慷慨激昂:“援军久不抵达,粮草已然耗尽,勾暲在宿白的协助下,竟也负隅顽抗了很久,击杀十九缇卫,敌军无数。粮草断绝之日,勾暲立于城楼,看着四面皆敌,悲呼守将无生死,与城共存亡,不顾阻拦,自刎于城楼之上。”
“怀蒲见勾暲已死,自愿奉上粮食,只要宿白打开城门,城内将士与平民皆能活命。此时事已成定局,城内陆续有人被饿死,宿白毅然打开城门,将敌引入。但怀蒲出尔反尔,虽未伤百姓,但他命手下将士将城内残兵屠尽,宿白自觉无力回天,痛心疾首,拔出佩刀,引刀自戮。”
薛伦暗自唏嘘一声:“此一战役获胜之后,怀蒲继续挥军直下,可他的胜利却就此终结,不久之后,便在鄞城被缙国将领秦时所斩。古郧国的征伐之路自此告一段落,本可以吞并缙国成为最大的国家,却就此终结,可以说郗城之役是一次重要的历史转折点。”
台上的人讲得慷慨激昂情感丰富,台下的人也听得入迷,随之发出几声感叹。付宗明几乎要觉得,博物馆讲解员才是薛伦的主业,而集团老总只是他的兼职。
“这个是你朋友吗?”一直站在一旁的年轻人突然说道,见顾苏和付宗明看他,笑了笑,“我先前就在你们身后,看见你们说话了。我姓魏,最近在研究心理学,你朋友是很典型的表演型人格啊。”
“是吗?”付宗明礼貌性弯了弯嘴角。
年轻人一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赞同道:“我看也是,这比我说的还有感情!”
年轻人问道:“请问您是?”
“哦,我就是今天的主讲啊。”男人满脸感叹,“我只是去了趟洗手间……真是高手出民间,千古名城藏龙卧虎,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台上的人声音还在继续:“在本市四十年前的一次考古发掘中,考古人员发现了葬在一起的十九副棺木,棺木内的人全都身着全副甲胄,手持武器,棺内还有记录棺木主人详细信息的铁令牌。考古人员在另一个单独木盒中发现了这柄青铜剑,有充足的证据显示,这便是名士宿白的佩剑‘鱼师’。‘鱼师’现世之后便引起多方关注,并在馆长的坚持下,力抗中央专家的压力,成为本馆藏品,并成为当时最早被列为本馆最珍贵的藏品之一。”
“十年之后,‘弘尨’在邻省出土,直至今天,它们才迎来了两千多年来的再次相会,而我们将是这一历史画面的见证!”
薛伦说完最后一句话,现场掌声雷动,在顾苏身边站了好一会的保安也忍不住鼓起掌来——他们决定鼓完掌再去叫那莫名其妙的人下来。
见到有保安,薛伦也不慌不忙地从台子上走下来,对众人摆摆手,口中说道:“惭愧,惭愧。”
“咳、咳咳……咳咳……”付宗明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到眼眶泛红喘不上气,头也有些晕,轻轻往顾苏身上靠了靠。顾苏被他吓了一跳,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立刻拉着他向通往地面的楼梯走,那姓魏的年轻人也跟了上来。
“我是医生,你朋友有什么病史吗?身边有带药吗?”魏医生说道,“我看你朋友很像哮喘发作……”
“他没有哮喘。”顾苏快速回道,“谢谢关心,他只要到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魏医生听出了拒绝的意思,便没有再跟上来。
付宗明脚步有些迟钝,顾苏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他从主馆内带出来,面色冷凝。
“老板?付……付宗明?”他不停叫着他的名字,试探是否还是清醒的,几声含糊的嗯从咳嗽的间隙中传来,付宗明似乎也知道这样的回应太微弱,抬起头来看着顾苏。
顾苏看清了他的脸,抿紧了唇,不再说话。他不会开车,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将付宗明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师傅,御景别墅二十一号,麻烦快点,谢谢!”顾苏的语气很急切,司机立刻精神起来,发动车子前习惯性地从后视镜扫了一眼。
司机浑身的汗毛竖起来了,他迅速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他从后视镜中,对上了一双鲜红的眼睛。
第十一章
琼姨见到付宗明他们这么早回来,还似乎有些不对,吓了一跳,连忙让他们坐到沙发上。
顾苏说道:“琼姨,麻烦请倒一杯热水来。”
“诶!”琼姨连忙应声,一路小跑着去倒水。
此时付宗明渐渐停止了咳嗽,开始浑身发冷,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用力到全身蜷缩起来。他牙根咬得紧紧的,双唇发白,顾苏伸手触碰他的脸颊和手背,但并没有什么异常。
感觉到顾苏的触碰,付宗明向他的方向倾斜一点,喉咙里滚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从哆嗦的唇齿间漏出来:“小苏……我……骨头……疼……”
他此刻无法完整地表述出自己的感受,那种疼并不是流于表面的刺痛、锥痛,而是隐隐地仿佛有钝刃将神经从骨头上剥离,用着极小的幅度,和极高的频率,在浑身上下同时动工。
顾苏却迟疑了,付宗明的情况不对,太不对了,甚至超出了他所能应对的范围。
即使博物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