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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宁脸颊发烫。
他感受到章修严压抑着的欲望了。那是比他激烈一千倍、一万倍的欲念,只是因为他还太小,所以章修严才从不表露。
袁宁把章修严抱得更紧,把脑袋埋进章修严怀里:“大哥,我们该去晨跑了!”
章修严点头,松开环抱住袁宁的双臂,把袁宁把没拉好的运动服拉链拉上。两个人踩着秋霜跑了一圈,回来时发上都沾着点雾水。方家姥爷已经起来了,见他们头发都湿了,殷切地拉着他们进屋,又去厨房给他们煮了姜汤。
姜汤热气腾腾。
袁宁和章修严动作很一致,都一口把姜汤灌完了。袁宁还不忘夸道:“喝进去整个人都热辣辣的,暖和!”
看着他们兄弟俩这么亲近,方家姥爷很高兴,吃完早饭就让袁宁不用陪着自己了,他和陈奶奶慢慢适应这边的生活。
这时罗元良找了过来,说起挖藕和清塘的事。袁宁拉着章修严一起下池塘挖莲藕。入秋之后池塘渐渐旱了,水很浅,只没到他们的小腿。
章修严没干过这样的事,一开始有点生疏,经袁宁和罗元良提点之后才渐渐熟练起来。两个人齐心合力,很快挖出了许多白白胖胖的莲藕。袁宁把莲藕搬到车上,和罗元良、方家姥爷他们道别。
章修严休息了一整晚,眼底的血丝没了,眼下的黑眼圈也没了,精神非常好。他亲自开车回市区。路途有点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聊天比较方便。
一路上章修严和袁宁商量起搁置了一个月的“坦白”计划。上次章先生有事先走了,他们也都事务缠身,一拖就拖到现在。
再这么拖下去,说不定又碰上过年了。章修严不愿意袁宁一直挂心着这件事。章修严说:“趁着这次章修文他们不在,我们和父亲坦白好了。”
袁宁有点紧张:“好。”
章修严见袁宁眼底满是忐忑,问起了袁宁在学校的情况。说起正事,袁宁那点小紧张慢慢散了,和章修严细细地说起这段时间他和宋星辰他们忙着的事,接着又提到黎雁秋给他特训。他说道:“黎学长还说带我去他家一趟,见见黎老爷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黎老爷子是棋坛泰斗,要是能得黎老爷子指点一下,说不定他真的能杀到决赛里呢!
章修严说:“机会难得,你应该好好把握。”
袁宁转头看着章修严一本正经的侧脸,心里又甜又涩。大哥总是这么正经!哪怕看到他和罗元良或者和黎学长单独出去,大哥也会先帮他把理由想好!如果大哥的伴侣不是他,指不定会被人骗了呢!
袁宁很想往章修严脸颊上亲一口,又想到正在马路上、章修严正开着车。他只好正襟危坐地坐在副驾座上,时不时用余光瞄着章修严。
到了半路,章修严把车开进加油站,让加油站的员工把油箱加满。等回到驾驶座上,他睨了袁宁一眼,侧过身按在安全带上,啪地一声,袁宁身上的安全带松开了。
袁宁愣愣地看着章修严。
章修严往他嘴巴上亲了一下,动作很快,快得连袁宁都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章修严说道:“安全带松了。”他若无其事地把安全带重新系回袁宁身上。
袁宁:“……”
这时加油站的员工过来了,说道:“先生,八十五块。”
章修严爽快地付了钱。
员工显然是个多话的人,见袁宁脸蛋发红,不由说:“车里是不是太闷了,看这小孩脸都给闷红了。开车的时候可以把车窗打开,别总关起来啊!”
章修严严肃地点头答应:“好,谢谢提醒,我会的。”
袁宁:“……”
大哥好像学坏了!
——还是跟他学的_(:з」∠)_
第145章 坦白
袁宁和章修严回到家; 家里却来了客人。袁宁两人被拉去陪客。客人是首都来的; 与章先生颇有些交情; 对袁宁两人也很友善。
喝了两轮茶,客人仔细端详着袁宁; 说道:“这孩子有些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今年才十六岁吧?已经考上首都大学了,了不起。你大哥把你藏得可真好; 都不带你来见见我。上回可是有人和我告了状的,你们兄弟俩把那些老前辈都气得吹胡子瞪眼,搞个比赛一个厉害就够了; 还兄弟一起上。”
袁宁没想到自己和章修严做的“坏事”都传到长辈耳朵里了,心脏顿时提了起来; 忍不住看向章修严。
章修严一点都不觉得羞惭:“讨论会议我都没参加; 是他们自己敲定说可以带家属参加的。”他把家属两字咬得很重。
客人指了指章修严; 笑着对章先生说:“这脾气像你,看着正正经经、循规蹈矩; 实际上只坚守自己认定的事情; 全然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章先生说:“不要这么夸他,他会骄傲。”
客人:“……”
这是夸他们父子俩吗?客人笑了笑; 与章先生谈起别的事。等吃过了午饭; 客人才动身回首都。客人不在了;章修文他们也没回来,偌大的别墅显得有些冷清。
薛女士周末一般是不出去的,因为章先生难得放假; 她会在家里陪着章先生。要么和章先生一起看书,要么做一些点心和饼干给章先生尝。偶尔他们两个人会一起出去买点日用品,或者去看看新上映的电影,倒也不至于寂寞。
难得袁宁和章修严一起回来了,薛女士高兴得很,和沈姨出门去买烘培材料,准备多做些饼干让袁宁他们带去学校,给舍友们分一些,也给章修文和章秀灵带一些。
薛女士出去了,章先生起身要回书房。
章先生脚刚抬起,章修严和袁宁也跟着站了起来,对望一眼,章修严开口喊住了章先生:“父亲,我和袁宁有话要和你说。”
章先生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章修严和袁宁。他只扫了一眼就察觉章修严、袁宁脸上的表情都很认真,看起来是有非常要紧的事要说。章先生说:“到我书房来。”
章修严首先迈步跟了上去。袁宁有点紧张,手心都快渗出汗来。章先生的书房他没少去,大多都是有事要问章先生意见。书房里面的陈设和章先生一样沉肃,每次进去时袁宁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即使知道父亲很好很好,他还是控制不住绷紧的神经。
章修严暗暗抓住袁宁的手,感觉到袁宁的手掌有多冰凉,他拧了拧眉,五指收得更紧,牵着袁宁走进章先生的书房里。
章先生自然看见了他们交握的手。
章先生眉头一跳,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他看看章修严,又看看袁宁,没有和平时一样敛起对外的冷肃气势,开口问:“说。”
章先生的态度让袁宁心突突直跳。
不等章修严开口,袁宁就挣开了章修严的手,往前迈了两步,用有些发抖的声音说:“父亲,我喜欢大哥。”
章先生一顿,向来转得很快的大脑花了很久才消化袁宁的话。袁宁会这样郑重其事地这样对他说,自然不是平时那种“我喜欢妈妈”“我喜欢父亲”“我喜欢姐姐”——简单而直率的喜欢。章先生面色一沉,没有看向连唇都微微发颤的袁宁,目光径直落在章修严身上。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从小到大这个儿子都不需要他操心,不管是学业还是家庭,这个儿子都把一切做得非常完美。任谁提起他这个儿子,都会毫不违心地夸一声好。
章修严把袁宁拉到身后,承接着章先生审视的目光。他知道章先生的手段有多高,也知道章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和袁宁的态度有半分动摇与犹豫,章先生都会从中找到突破口。
袁宁想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章修严怎么可能答应?
他从来都不是躲在别人背后寻求庇护的人。
章修严说:“我喜欢宁宁。”他直直地与章先生对视,“我想和宁宁在一起,就像您和妈妈一样,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到老。”
章先生一语不发,脸上沉积着仿佛永远都不会散去的阴云,厚厚的,藏着暴风雨。
袁宁想要再说话,却被章修严制止了。
章修严抓紧袁宁的手,即使章先生的目光扫过来也没有松开的想法。相比章先生的愠怒,章修严看起来从容自若,像是在和章先生商量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他们是没有退路的。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章先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们两个人暂时被驱逐出这个家。对,暂时的,他们都坚信这一点,所以才敢大大方方地坦白。
过了很久,章先生才重新开口:“你们知道你们这样,以后会遭遇多大的阻力吗?”
袁宁和章修严对视一眼,章修严答道:“知道。”他认真地与章先生对视,“本来可以轻松走完的路程,得花更多的功夫、绕更远的路,才能达到想要到达的高度。”
章先生沉着脸。
“可是那只是难一点,而不是做不到。”章修严说,“我从来都不会选舒服的路走。看起来舒服的选择,实际上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愿意以我最重要的东西为代价,去换取一条‘轻松的路’。”
章先生不再看向章修严,而是转向袁宁,语气多了几分严厉与冷酷:“章家收养你,把你供养到大学,你就是这样回报章家的?”
袁宁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被章先生这么一质问脸色还是白了白。这一点是绕不过去的,不管他再喜欢章修严都好——不管章修严是不是也喜欢他,都没办法抹去他恩将仇报的事实——他把父亲最看重的、花最多精力培养的继承人拐成同性恋。
想起章先生平日里藏在严厉之下的温情,袁宁垂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
章先生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你还小,不清楚你们选这样的路到底要面对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你们不再提起这件事,我就当没听到你们说了什么。你还是章家的孩子,一切都不会变。”
袁宁抬起手,用手背抹掉溢出的泪。他吸了吸鼻子,肩膀也微微耸动,仰起脑袋,泪眼朦胧地看向目光不再冷厉的章先生。袁宁咬了咬唇,没有说别的话,只说:“对不起。”
章先生沉默地看着他。
“父亲,如果可以做到的话,我早就做了。”袁宁擦掉了眼泪,“如果心里那不知不觉长出来、不知不觉深深扎根、不知不觉悄悄地长满整颗心的喜欢,真的可以像擦眼泪一样擦掉的话,我早就把它擦得干干净净了。我知道的这是不对的,可是它还是一直长一直长,长得心都盛不下它了,它还是不愿意停下来。”
章先生轻轻合上眼,听着袁宁压抑着的抽泣声。这孩子有多懂事他是最清楚的,从小到大他都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不会主动要求什么,反而给家里带来一次次奇妙的机遇。
如果可以做到的话,乖巧如袁宁、自律如章修严,怎么可能会放任一切发生,走到到他面前坦白的这一步?他们难道不清楚如果他反对的话,甚至可以让他们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
他们难道不清楚他可以让他们没了家、没了前程,只能乖乖回来认错与屈服,乖乖回来按照他安排的道路循规蹈矩地走下去——
章先生说:“你们都想清楚了?”
袁宁看向章修严。
章修严伸出手把袁宁脸上挂着的眼泪擦掉。就像袁宁所说的那样,在很早很早的时候袁宁就偷偷搬进他心里住着,那时候起就有颗种子在他们心里生了根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