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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宁没注意杜建成钦服的目光。
昌沧的地理面积不小,可耕种面积太少、植被覆盖率太低,大片的沙漠逐步向四周侵蚀,让越来越多的人往牧草丰茂或经济繁荣的地方迁徙,越来越多的村庄和牧区被废弃。缺少资金的投入和适当的管理,再加上前期盲目的开垦、砍伐,直接导致昌沧这边的土地荒漠化越来越严重,有时昌沧东南部的风沙甚至会卷到首都那边,让首都也吹起漫天黄沙。
袁宁因为父母的死从小就对土地和环境特别关心。以前他没机会到昌沧来,只从书上、报纸上了解到这边的情况,等亲眼见了才发现这边的荒漠化有多触目惊心。与沙漠接壤的土地因为没有人居住,植被又被人为地破坏,只剩下人工栽种的防风林勉强地抵御着风沙侵袭。
隔着防风林往远处看去,到处都是漫漫黄沙。凛冽的风吹过来,令那黄沙如海浪般活动,像是随时会将周围赤裸得毫无防备的土地彻底侵袭。
袁宁忍不住问:“师兄,整个沙漠边缘都这样吗?”只靠着这样薄弱的植被抵御着这么一只黄沙怪物的侵蚀?
杜建成沉默着点点头。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方法可以阻挡荒漠化的加剧,他也希望袁宁的设想能成功,但他很清楚这样的做法不过是杯水车薪,带不来多大的改变,一个人——甚至一群人所能做的事终归是有限的。
不过不能因为“有限”而什么都不做。
也会“云山模式”会给昌沧带来意外的惊喜呢?
杜建成陪着袁宁跑了大半圈,领着袁宁去附近一个牧场吃晚饭。牧场是典型的北方大牧场,进门之后是一望无际的牧草。正是冰消雪融的时刻,枯黄的大地渐渐冒出些新绿,有牛羊成群地散布在远处。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但还没到黄昏,是以动物们还安如泰山地吃草,时不时嘶叫几声,仿佛在热络地呼朋引伴。
与袁宁的云山牧场相比,这边少了几分精细,多了几分粗犷。牧草也不大一样,连苗儿都长得要粗壮一些,罗元良一路上仔细地分辨着,像在考虑有没有适合引种的牧草种类。
牧场主人是个爽朗的北方汉子,广眉深目,鼻梁笔挺,还长着一下巴胡子。他乐呵呵地接待了袁宁一行人,得知袁宁的计划之后大方地表示可以帮忙联系人手。他的牧场够大,忙碌时免不了要招些临时工人来做事,对附近有多少可用的人了如指掌。
知道袁宁也有个牧场,牧场主人招呼袁宁喝了碗马奶,领着袁宁几人骑马看牧场,交流一下经营牧场的心得。华中的土地到底要比昌沧贵,这边的牧场比云山牧场要大上好几倍。袁宁翻身上马,与罗元良、牧场主人绕着牧场骑行,享受初春临近傍晚的明媚阳光。
“除了牛羊之外,养的基本就是赛马了。”牧场主人说,“我们这边流行赛马,草原上每年都会举办各种马赛,有时候一匹好马就能养活整个牧场。你们可以挑几头回去养养看,不过华中那边水土不一样,不知道我们的赛马到了那边野性还在不在。”
袁宁没有推拒,笑着向牧场主人道谢。
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善意也会增进友谊,牧场主人就非常喜欢爽快大方的袁宁,高兴地说:“你这小孩不错,我喜欢!”
牧场主人领着袁宁转了一圈,踏着夕阳余晖缓缓回到住处那边。一位头上戴着帽子的妇人抱着小孩出来,朝牧场主人说:“阿古拉,艾彦先生来了,要和你商量防疫计划呢。”
牧场主人转头对袁宁和罗元良说:“那正好,小袁先生和小罗先生来看看我们这边的防疫计划和你们那边的一不一样。”
袁宁欣然答应,与牧场主人一起往里走,只见有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那儿,正用左手捧着热茶在喝。见牧场主人进来了,对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阿古拉先生,又来打扰你了。”明明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男人身上却还是透着种干净美好的气质。
第198章 艾彦
袁宁没真正管理过牧场; 防疫方面一直是罗元良在管; 看方案的自然是罗元良。袁宁和艾彦攀谈起来。艾彦相貌不像是北方人; 更不像是草原人,看起来文质彬彬。
晚霞在天边铺展了一层绚烂的锦绣。阿古拉的儿子和牧场其他工人放马归来; 过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马上跑去厨房看有没有吃的,显然是放了一天马饿坏了。阿古拉叹息着说:“别看艾彦先生像个文化人; 驯马可比我们很多人要强。要不是不能上马,早帮我们拿个头名回来了。”
艾彦先生摇头,温声笑道:“真要我上马; 我可能往哪边跑都弄不清楚。”
袁宁早就注意到艾彦先生的右手接的是义肢,没多问; 见罗元良放下了防疫计划; 不由转开话题:“罗哥你看完了?”
罗元良点头:“畜种不一样; 常见病也不一样,防疫方案自然也不一样。不过既然要带些马回去; 了解一下也是要的。”华中那边没有赛马风气; 不过罗元良还没养过赛马,对这方面有些兴趣; 刚才早就和阿古拉商定好要带匹种马和几匹母马回去。
艾彦先生趣道:“你们要挑种马的话; 可别挑那两匹白色的。那两匹虽然是非常好的公马; 但做不了种马。”
阿古拉提起这个也一阵无奈,叹着气说:“没错,不能挑那两匹白色的。”
袁宁顿时来了兴致:“为什么不能挑它们?”
阿古拉:“……唉。”
阿古拉的妻子见阿古拉憋不出半句话来; 含笑插话:“那两匹白马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离开过对方。到了发情的年纪也不找母马。后来阿古拉把它们分开,分别和顶好的母马关在一起,它们不但不和母马交配,还玩起了绝食。阿古拉心疼死了,又把它们放到了一块,它们才再一次欢快地吃起了东西,年长的那匹去年比赛时还拿了个第二,这可是我们牧场最好的成绩——阿古拉对它们是又爱又恨啊!”
罗元良:“……”
袁宁说:“……我不会拆散它们的。”
晚饭好了,阿古拉邀请艾彦先生和他的助手留下吃饭。艾彦先生没有拒绝,坐下吃了晚饭,才问起阿古拉:“恩和在这边还习惯吗?”
“当然习惯,恩和是个很好的孩子,牧场的账目都是他在管。可惜今天他去省会那边了,要不然他肯定会很高兴。”阿古拉说完,又向袁宁他们解释,“恩和是艾彦先生的侄子,是我们这边难得的大学生,只是比较喜欢牧场的工作才到我这边来,呆在我们这种小地方真是委屈那孩子了!”
艾彦先生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阿古拉却打开了话匣子:“艾彦先生两个侄子都是艾彦先生一手养大的,他们亲生父亲就是畜生——”
艾彦先生面色尴尬,忙打断阿古拉:“阿古拉先生,请不要再说了。”
阿古拉说:“你就是心肠好,心太软,要不怎么被拖累得一直没娶?”他拍拍艾彦先生的肩膀,“要不多留两天见见恩和,我叫你嫂子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艾彦先生说:“不必了,”他认真地望向阿古拉,“不是恩和他们拖累我,是我自己没那个想法。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恩和有出息,伊勒也马上要成年了。他们都是有良心的孩子,等我老了总不会连口饭都不给我吃,”艾彦先生一脸敬谢不敏,“我可不想再生个小孩从小开始养起。”
阿古拉没再多劝,等艾彦先生告辞之后才和袁宁说起艾彦家里的情况:“亲儿子不如养子啊!自己犯了事,吃了颗子弹就一了百了,剩下一老两小都靠艾彦先生养活。恩和还是好的,伊勒那混小子就跟他那畜生爹一个样,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不久前他们爷爷病倒住院了,那混小子居然当众说‘都七老八十了还治什么治’‘你是不是想联合医生把爷爷的家底都掏光’,闹得人人都知道他们家那点破事。家底?要不是艾彦先生有能耐,他们家能有多少家底?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唉,他们爷爷明明是心善的人,怎么就有那么混蛋的儿子、那么混蛋的孙子?”
听到这一摊事,袁宁只能说:“好心是有好报的。”
阿古拉说:“也是。当时他们家里自己都吃不饱,他们爷爷还是收留了艾彦先生。那时候艾彦先生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连话都不会说,大家都劝他们爷爷偷偷把艾彦先生扔回沙漠里去,他们爷爷不忍心,花了大半积蓄给艾彦先生接了义肢,当自己亲儿子养着。艾彦先生学了他们爷爷一身兽医本领,又靠着政策照顾进了防疫站,一家人的日子也算越过越好了。可惜他们爷爷享不了福,去年就得了重病,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靠钱吊命。”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袁宁没对艾彦先生家里的事作出评价,只陪着阿古拉感叹了一下,把话题转到了别的方面。阿古拉非常健谈,很快忘记了艾彦先生的事情,和袁宁聊起了草原上的趣事。
袁宁在牧场住了一宿,第二天见到了阿古拉他们谈论过的“恩和”。比起草原上的汉子,恩和显然更像艾彦先生,只不过不如艾彦先生从容可靠。恩和生性腼腆,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平时除了管账之外就是做各种各样的统计,这附近的人口数量、牲畜数量、人均收入水平,他都能拿出个详尽的数目来。
袁宁大喜过望,拉着恩和商量改造防风林的事。杜建成在品格上是十分可靠的,只是统筹规划能力差了点,要是有人能帮忙把统计和分析工作给做好了,让杜建成拿主意和付诸实践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恩和早就从牧场主人阿古拉那里知晓袁宁一行人的来意。他们本就是在这边长大的人,知道风沙侵吞了多少草原、让多少人不得不往别的地方迁徙。袁宁希望他做的事正好又是恩和的兴趣所在,因此恩和马上答应下来,表示会认真勘测沙漠边缘的情况,分析地势和气候,时刻盯紧改造进度。他们比谁都希望改造计划能成功!
又挖到一个可用的人,袁宁非常满意。对教出恩和这么个好青年的艾彦先生多了几分好感,他记得艾彦养父所在的医院,回到省会之后买了水果和营养品去探望。
那是位非常质朴的老人家,听到袁宁对恩和的夸赞之后乐不可支,面上的憔悴都少了几分。袁宁看得出老人家已经病入膏肓,心中有些叹息,不由挑拣着牧场主人阿古拉对艾彦先生和恩和的赞美继续哄老人家开心。
艾彦先生过来之后,见到的便是一老一少相谈甚欢的画面。一老一少的话题已经不再局限于艾彦先生和恩和了,老人家正在给袁宁说起当年在草原上当兽医遇到的种种意外,讲到自己救活过的一匹匹赛马和见识过的一场场比赛,老人家整个人精神焕发,像是年轻了几十岁。
袁宁注意到艾彦先生的到来,停了一下,笑着问好:“艾彦先生您来了?我这两天正好要在省会这边处理点事情,所以顺道过来看看巴图爷爷。”
艾彦先生感激地看了袁宁一眼。他们虽是敬爱老巴图,但其实都不太擅长哄老人家开心。而想到老巴图的病情,他们话里行间难免会流露些许伤心与丧气,老巴图看了更难开怀。艾彦先生见老巴图喜欢袁宁,便顺势说起袁宁的事情来,也把袁宁夸了一番。
袁宁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和他们说了一会话就起身告辞。
袁宁走了,话题却还是没从他身上转开。老巴图细细地问了袁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