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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宁心咚咚直跳。
章修严的脸色太可怕,他不敢抬头去看。
章修严冷笑说:“这会儿倒知道怕了?我比那疯狗可怕?”
袁宁手心直冒汗。他又结巴起来:“不、不是。”
章修严说:“你才几岁?你逞什么英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袁宁,眼底满是勃然怒意,“个头比那狗还小,能耐倒是不小啊你!”
袁宁没想到自己没被狗咬到,却被章修严这样劈头盖脸地骂。他泫然欲泣:“我、我没想那么多。”那种情况下,他哪有时间多想,只是觉得两个人牵着手跑可能会一起被咬伤,才会推开章秀灵去挡那只秋田犬。
妈妈说,男孩子要坚强勇敢,长大了要保护女孩子。
妈妈说她等着他长大,等着他保护她。
他没有机会保护妈妈了,怎么能连妈妈说的话都做不到。袁宁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堵了回去。
他没有错,他才不哭。
袁宁垂下眼睫,不愿看章修严。
章修严没想到袁宁会这么倔。在章修严看来,袁宁和章秀灵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安全逃开,袁宁那么做完全是不必要的。
他说:“你还觉得你做得对是吧?抬起头来看着我!”
袁宁不动。
章修严气得不轻。他就知道这小鬼是个麻烦,天大的麻烦!
章修严吸了口气,说道:“这次是幸运,那只狗没真咬你。要是它咬了你呢?它咬断你的胳膊,甚至咬断你的脖子——你想过吗?我告诉你袁宁,不自量力的‘勇敢’不是勇敢,是愚蠢!”
袁宁不吭声。
章修严说:“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怎么办?要妈妈和章秀灵她们愧疚一辈子吗?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你就不用在章家呆着了。”
袁宁低下脑袋:“我明白了。”
平时话那么少的章修严这次和他说这么多话,让他明白章修严虽然外表冷酷,但对家人却比谁都挂心。就算自己没有被算进“家人”里面,袁宁还是觉得章修严是个好大哥,甚至还有点羡慕章秀灵。不过转念一想,袁波对他也好得不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分他一半。
老天爷是很公平的!
袁宁不再难过,乖乖说:“我下次不会再这样。”
章修严听袁宁这么保证才稍稍消了气,让他洗个澡睡觉,自己则转身去看章秀灵。到了章秀灵房间外,只见房门半掩着,薛女士和章秀灵都躺在床上,明显已经睡着了。
章修严帮她们带上房门,回房继续做自己的事。
袁宁回了房,洗了澡,穿上睡衣躺上床。他脑袋一片混沌,整个人蜷在一起,弯成只小虾米。
半梦半醒之间,袁宁感觉自己又被那健壮的大狗扑倒在地,那锋利的牙齿朝自己脖子上咬来,扎破他的皮肤、扎进他的血肉,他要被咬死了!
袁宁蜷得更厉害了,小声呢喃:“妈妈……我害怕……”
第7章 真相大白
半夜过来“巡视”的章修严拧起眉头。
那张巴掌大的脸蛋上满是泪痕。明明已经睡着了,身体却还微微发抖,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委屈。
这么小的小鬼,胆子却那么大,他都以为这小鬼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没想到是外强内弱。
章修严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机械化地拍拍袁宁的背。袁宁察觉了那温暖的手掌,手脚稍稍舒张开。
袁宁小小地翻了个身,下意识挨近温暖的来源。
章修严用另一只手擦掉袁宁脸上还没干掉的泪珠子。
睡梦中的袁宁察觉那只手的存在,张开小胳膊把伸过来的大胳膊给抱住。他抱住了章修严的手,脸蛋儿在上面蹭了蹭,蹙紧的眉头舒展开了,口里嘟囔:“妈妈……你可算回来了。”
章修严本想把攀上来的袁宁甩开,听到袁宁这话又顿住了。
这年纪的小鬼就是麻烦。
他要是走了,这小鬼恐怕又要哭吧?
章修严想了想,拉开被子坐到床边,由着袁宁抱住自己的手继续睡。他有严格的作息规律,眼看已经到了睡觉时间,他靠着床头闭上眼,直接睡在袁宁旁边。
早上四点多,接近五点,章修严按时转醒。窗帘的缝隙间漏进点光来,看起来外面已经白亮一片。
章修严低头看向自己腿上挂着的小家伙。
这小家伙自己睡时还算老实,这会儿却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那小胳膊小腿儿那么细,要是他夜里转个身,指不定就会把它们压坏。
章修严从来不赞成纵容小孩子,自然不会让袁宁知道自己在旁边陪了一夜。他冰着一张脸把袁宁从自己身上掰开,拉起被子帮袁宁盖上,下床!
章修严对着镜子理了理身上的睡袍,感觉手有点麻,腿有点麻,连脖子都有点麻。
麻烦的小鬼。
章修严打开门回了自己房间,换上运动服出去晨练。
袁宁六点醒来,觉得精神特别好。
他心里高兴极了。昨晚他梦见了妈妈,妈妈陪了他一整晚,就像小时候一样!
袁宁手脚麻利地换好衣服刷好牙,打开门却看到章秀灵和薛女士都守在门外。
薛女士张手就抱住他:“宁宁!”
薛女士和章秀灵昨晚很早睡,早上自然也早早醒来。可章家是章先生主外,章修严主内,章修严不让她们进去打扰,她们都只能等在外面。
薛女士说:“昨天真的太吓人了!宁宁你下次可不要那样了知不知道?”她抱着怀里小小的、软软的袁宁,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她上上下下地把袁宁身上检查个遍,不放心地追问,“那只狗真的没有咬到你吗?”
袁宁摇头:“没有。”
薛女士还想再多问几句,章秀灵却看出了袁宁的不自在。她上前拉住袁宁的手把袁宁解救出来:“大哥已经在吃早饭了,我们也下去吧。”
袁宁如释重负。
章秀灵抿嘴笑。
薛女士只能跟着下楼。
章修严连吃早饭都正襟危坐。见她们下来了,开口说:“坐。”
章秀灵拉着袁宁坐到章修严对面。这位置离章修严远,安全!
见章秀灵对章修严避之唯恐不及,袁宁暗乐在心。章修严总爱板着一张脸,就算他那么关心章秀灵,章秀灵还是怕他怕得要命。叫他那么凶!
袁宁面上不敢表露半点幸灾乐祸,只时不时地偷瞄了章修严一眼。
吃过早饭后,孟兆过来了。章秀灵马上对孟兆说起昨天的事。孟兆是学农的,还是双学位,兼修农学和动物医学,听了这事庆幸地说:“幸亏没事。别看秋田犬长相温顺,其实它的祖先是猎熊犬。”
袁宁睁大眼。
孟兆说:“听名字你们就知道了吧?以前的人猎熊时会带上它。”
袁宁比划了一下:“是那么大只的那种熊吗?”
孟兆点头。
袁宁心有余悸。
孟兆说:“知道怕了吧?下次遇上了千万不要去招惹它们。如果它发狂来追你,记得不要尖叫,尖叫的话就等于你准备‘应战’。犬类大多是很好战的,你意‘应战’它就会撕咬上来!”
章秀灵捂住嘴巴。她自责地说:“我当时叫了,怪不得它只追着我们跑!”
袁宁想起那只秋田犬痛苦的眼睛,不由问起另一件事:“老师,狗突然发狂,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中毒了?”
孟兆微讶。他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一般人都会觉得它得了狂犬病。”
袁宁呆了呆。
袁宁虽然小,但也知道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他记得以前二婶家附近有个人左脚涨了六个脚趾,自从被人知道后别人就一直笑他,到上了小学别人见到他都是喊他“那个六个脚趾的”。
袁宁曾撞见那六个脚趾的人偷偷哭,懵懵懂懂地悟出一个道理:“与众不同”是不行的,最好什么都和别人一样——那就不会被人注意到。
袁宁耳根微红,撒了个谎:“我猜的。”谎话已经起了头,接下来自然很好编,“白雪公主,我昨晚看完的。那个皇后拿了毒苹果,毒死了白雪公主。所以我想它会不会也是被人下了毒。”
孟兆知道小孩子永远有很多奇思妙想。他没起疑,反而夸道:“宁宁真聪明。其实你们小孩子是最容易和动物沟通的,动物大多非常敏感,能够感知到你们的善意或恶意。那只秋田犬没有咬你,大概就是因为察觉了你对它没有敌意。”
袁宁听孟兆这么说,心里踏实了很多。
原来是这样!原来小孩子都比较容易听懂狗狗他们说话吗?袁宁认真地说:“下次我会再试试和它们沟通!”
孟兆按部就班地给袁宁上完课,正要离开,就听到章家的门铃被按响了。
沈姨去开门,却见穿着警服的两个年轻警官站在外头。孟兆迎面与他们碰上,知晓他们是为了昨天的事而来。他本身就学这个,对检查结果也很感兴趣,当即决定多留一会儿,听完警察带来的结果再说。
章修严听说警察登门,拎着袁宁走下楼。
明明章修严才十来岁,两个年轻警官面对他时却有些局促。他们先为当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道了歉,才把检查报告递给章修严:“这是秋田犬的胃部残留物检查结果,请您看看。”
章修严颔首,让两个年轻警官坐到一边,自己也坐下翻看起检查报告。
孟兆在旁看了,对章家的能耐又多了几分感慨。倒不是说警察们平时态度不好,只是遇上章家人之后这态度比平时得好上好几倍!瞧那毕恭毕敬的姿态,简直比面对上级领导差不了多少。
章修严看完,脸上没有多少表情。见孟兆一脸好奇,他把检查报告递了过去。孟兆是专业人士,扫了几眼,马上看懂了,心中惊骇无比:居然真的是中毒!
年轻警官说:“小章同志,昨天您的弟弟一口咬定是中毒,我想问他几句话,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
章修严看了眼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袁宁,拒绝道:“没那个必要。他才刚到这边不到半个月,没有去过任何人家里,散步时也没有和我妹妹分开行动过。”
自家的弟弟自己可以教训,对外还是得严密保护起来的。光看这两个年轻警官的神情,章修严就知道这件事有极大的内情,他绝对不会让袁宁牵扯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见年轻警官还想再开口,孟兆忍不住帮忙解释:“宁宁会那么说,其实是因为……白雪公主。”
年轻警官:“???”
孟兆把袁宁的话照搬过来。
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两个年轻警官站起来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这个案件已经不仅仅是宠物扰民案,暂时还不能对涉案的秋田犬进行处理。等案件有了最终结果我们会再次通知您,到时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
章修严点头,起身送客。
袁宁从头到尾都没机会开口,只能乖顺地坐在原位。章修严把孟兆也送走,转过身来,见袁宁乖乖坐那,心里莫名一软。刚要开口和袁宁说话,章修严又意识到这不对,管教小孩必须从小严抓,绝对不能心软。他绷起脸说:“这件事就到这里了。”
袁宁点头。
章修严摆摆手让他自己去玩。
袁宁如释重负,转身跑了。
章修严:“……”
昨晚这小家伙可不是这样的。
昨晚这小家伙一个劲往他身上钻!
过了几天,那两个年轻警官又登门。这次章修严没有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