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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勇本来吐得差不多了,被秦默这么一拍,又反胃起来吐了三回。
这么一通折腾,尤勇出洗手间的时候腿已经是打颤着了。
秦默把尤勇扶到沙发边,尤勇一沾着靠垫马上就睡死了。
唐韵这才督了眼打起呼噜的尤勇,轻轻说了句,“该。”
刑毅招手叫于耀过来,“送你们老大回家休息。”
“是!”于耀听令,立刻跑去搀起尤勇,朝外面走去。
等尤勇和于耀离开十几分钟后,那个叫魏寒的人才姗姗来迟。
这要说不是故意的……你敢信?
魏寒一头浓密的黑发,修剪得很整齐,露出了耳廓和眉上三公分清晰的线条。
他的鼻梁高挺,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给人以刻薄的感觉,上挑的眼角透出几分傲慢。
或许是有皱眉的习惯,在他的眉心间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魏寒板着一张扑克脸,推开…的大门走进来,扬起凌厉的下巴,对众人道,“好。”
明明是他迟到,但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却仿佛给了人一种——‘不,其实是你们来早了。’的感觉。
“你迟到了。”刑毅提醒他。
魏寒平淡不经意地看了眼刑毅,“我说过我会迟。”大有一种‘老子就是迟了怎么的?’的架势。
老好人的唐韵再度出来圆场,“菜都凉了。”他用对讲机叫来服务员,“再上一次菜。”
服务员听到传唤立刻一溜小跑进了房间,看到魏寒,视线不自觉地在魏寒脸上定住。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帅了。
就算面无表情还是一样帅。
只有秦默感觉到不对劲地从桌边站起,“你……”
魏寒也朝秦默看了过来,“秦默?”
“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秦默没记错,这个魏寒应该是他初中的老同学。
魏寒和秦默是同年级,他们曾经都是全校女生关注的焦点,走到哪里都少不了拥簇。
因为是同班,两人也有些私交。
虽然面容都有少许变化,脸部轮廓变得比以前更加深刻成熟,但秦默和魏寒都认出了彼此。
魏寒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地看向刑毅,“怎么回事?”显然,他也有疑问。
刑毅暗示意味十足地朝魏寒笑了一下,“你们认识?”
这样一来魏寒就明白了,他的这位学弟打算和他装作不是一个母校出来的,“初中同学。”
唐韵却糊涂了,“啊?可你们不也……”也是同一所初中的么?
“我坐哪里?”魏寒直接打断了唐韵,既然刑毅不打算交底,他也不想害刑毅被拆穿。
这下唐韵也看出些端倪,皱着眉看了刑毅一眼,那目光简直像在说‘你就是作死吧’似的……
魏寒入座就坐在秦默左手边,转头问了句,“怎么突然转学了?”
——这个英明神武的问题显然是帮刑毅问的。
刑毅真想把手里的叉子扔到魏寒脑袋上,这种事难道他自己不会问?
但出奇的是这次秦默说出了不同的回答,“我妈病了。”
魏寒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示意秦默把空杯拿过来,“伯母还好?”
秦默将杯子移到魏寒手边,看着魏寒在杯中倒满酒才道,“没熬过去。”
魏寒皱了一下眉,同时皱眉的还有刑毅和躺在沙发上的蓝。
秦默不想再提旧事,干掉杯中酒,问魏寒,“你过得如何?”
“一般。”魏寒喝酒时抽空看了刑毅一眼,意思大概是——学长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刑毅则是不大高兴地看着魏寒,仿佛在责备他多管闲事似的。
唐韵注意到他们的目光交流忍不住笑了,“秦先生,我有点好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秦默放下杯子,若有所指地看向刑毅,“不烦人的。”
闻言,魏寒和唐韵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聪明人,秦默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们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刑毅察觉到两位好友的眼神交流,不太满意地咳嗽了一声。
唐韵立刻就坐正了身子,“这烦人的呐……心一般都比较真。”
魏寒虽然不想配合这两位,但还是在刑毅的视线威逼下勉强‘屈尊’了,“他说得对。”
“我出去透口气。”秦默觉得这顿饭简直吃不下去了。
秦默就这么出了包间,把刑毅、唐韵和魏寒三人甩在一边。
看秦默离开,魏寒不屑的眼神马上就回来了,问刑毅,“你为什么不照实说?”
刑毅平淡不经意地切着牛排,“没必要。”
唐韵觉得自己快被家伙气得七窍生烟了,明明做事雷厉风行,感情上怎么那么磨磨唧唧?
他扯了扯嘴角,“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刑毅将切好的牛排送入口中咀嚼咽下,才接着说,“比起过去,我更看重现在。”
“这句话我喜欢。”——蓝的声音在一旁突兀地响起。
刑毅他们这才注意到还有个人在这里,显然,他们刚刚的对话全被蓝听到了,不禁都皱起眉头。
蓝反手握着叉子,啃了一大口牛排,“干嘛看我?又没人花钱让我说。”
三句话不离钱,这女人绝对是掉钱眼子里去了……
而魏寒呢,已经掏出钱包点钱了,他数了一打,走过去交到蓝手上,面无表情地道了两个字,“别说。”
不愧是政府机关出来的,对人情世故的反应速度简直快到令人咋舌。
蓝也不跟他客气,把钱往兜里一揣,“牛排再来一份。”
唐韵扶额,拿起传呼机,“上牛排。”
牛排很快就被送到,蓝挺满意地端到角落自己吃了,房间里平日叱咤风云的三个大老爷们儿都被她挫得无话可说,只剩下闷头抽烟的份。
就连往常话最多的唐韵,也不吭气儿了。
等秦默在外面晃悠了一小圈回来,聚餐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大家决定把没喝完的酒清一清,今天就散了。
魏寒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秦默,“有什么事,说一声。”他不会把话说得太满,但表示能帮的会尽量帮。
秦默敬了魏寒一杯,他知道这人靠谱。
“魏寒,你升迁的事儿怎么样了?”唐韵突然想起来魏寒那边最近在考察政绩,如果顺利年底前就能连拔两级。
魏寒夹了一筷子下酒菜,平静地道,“我交了辞呈。”
唐韵瞬间惊了,“你说什么?!”
刑毅也朝魏寒这边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不想干了。”魏寒答得理所当然,放下筷子给自己又倒了杯酒,“你们两个做的生意太大,我罩不住了。”
如果他要再往上升迁,又要兼顾两位朋友,很难不被人背后议论,迟早有天会被抓住小辫子。
他已经为自己的两位好友做了太多越界的事,再继续下去,迟早会把自己玩进去。
“你是要和我们拆伙吗?”唐韵紧紧盯着魏寒的脸,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魏寒却自始至终都很淡然,他喝了口酒润喉,才道,“何来拆伙一说?你们的钱我一分都没有拿过。”
唐韵沉默。
秦默适时地给魏寒递了支烟,问,“是不是工作太累?”
“工作本身不累,累的是人与人之间交际。”魏寒如此说着,冷漠的眼底浮起了几分倦意。
这种感觉秦默很明白,人心总是善变,有些人今天和你是肝胆相照的好友,明天说不定就想把你往死里坑。
特别是魏寒这种在官场上混的,那人与人间的往来多是虚情假意,最累心。
魏寒朝着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男人举起酒杯,“刑毅,我们不同路,但我祝你成功。”
刑毅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拿面前的杯子,但就在这时——咣啷!一声,桌子被唐韵给掀了。
桌上的餐盘和酒杯都腾空飞起后摔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我不同意!”唐韵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肩膀颤抖不止地朝魏寒大吼。
魏寒望着突然发火的唐韵,眼里露出难掩的惊讶,打他们三人认识走到一块儿以来,唐韵从没为什么事发过火,这是第一次。
刑毅督了眼翻滚到一边的圆桌,又看了看唐韵,沉声道,“他是来通知你,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
“魏寒啊魏寒,你本事了。”唐韵红着眼眶,一步一晃地走到魏寒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去的事?”
他指着魏寒的鼻子,手都气得哆嗦了,“你当年做人太孤高被看不惯,花钱雇了人在校门口堵你,谁帮的你?你刚进事业单位那会儿,干的活出了成绩都被你上司抢走,是谁帮你把那老头儿弄走的?你说!谁帮的你?!”
魏寒抬了一下眉,“你用不着那么激动,是刑毅。”
“你还知道是刑毅?没他你能那么顺利的一路平步青云?”唐韵异常激动地扯着魏寒的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现在你发达了,可以过河拆桥想走就走了是不是?!”
唐韵不明白,他今天就是想不明白,十多年的朋友,十多年……怎么能说散就散了?
魏寒回视着唐韵,冷冷道,“把手拿开,别逼我揍你。”
“我他‘妈还想揍你呢!”唐韵居然爆了粗口,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奇事,可见是气得不轻。
纵然咬牙切齿,但对视了半分钟后,唐韵还是把手给放了,“你现在要是转身出了这屋,就永远别再回来!”
魏寒轻轻掸了掸衣襟的褶皱,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朝门边走去。
身后传来唐韵的骂声——“孙子!魏寒你真够孙子的!你有种一辈子别来见我们!!”
可等到魏寒反手关上门,唐韵却捂住眼睛,失声痛哭了起来。
眼看着这一幕发生,秦默心中不禁唏嘘感慨,他知道,唐韵是真的气坏了,伤心了……
窗外赫然响起雷鸣。
屋里的几人才发现,原来已经变天了。
暴雨倾盆而下,将整座城市笼罩。
一声低低的叹息混杂在唐韵的哭声里,钻进了秦默的耳朵,他循声扭过头,看到刑毅低着头在抽烟,那深邃的眸底中情绪难以辨明。
第十一章
晚饭不欢而散,夜雨又来得气势汹汹,剩下的人干脆就又叫了些酒加了些菜,等雨小一点再做其他打算。
雨势直到凌晨三点才变小,这时候唐韵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被酒店经理抬走了。
酒醒了的蓝说她来开车,刑毅也跟着他们下楼了。
起初秦默还以为刑毅是出来送客的,没想到门一开,刑毅先钻上车了,在车厢里朝秦默伸出了手,微笑,“小心脚滑。”
秦默皱了一下眉——他琢磨着刑毅现在估计心情不佳,要抬杠也不是这时候,于是握住刑毅的手跨进了车子。
关上车门,蓝发动了车子,秦默转过身,“魏寒这人我知道的,或许他有什么苦衷。”
“他做的够多了。”刑毅望着窗外深夜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发出的光线在雨水中迷蒙成一团。
车内的深夜广播放着beyond的,嘹亮的乐声和窗外的莎莎雨声融合,滋生出几分淡淡的哀愁……
朗朗上口的歌词很容易熟记,蓝听了前半首便跟着哼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