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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开灯,虞泽顺着楼梯摸下了楼,却见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冰箱大开,靳楠刚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敏锐的耳朵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立刻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只有沉默在蔓延。
片刻后,还是靳楠率先笑了:“渴了还是饿了?”
虞泽记得之前祁源说过的话,他好像跟这位表哥的关系不太好。犹豫了一下,他收回了下一台阶的脚,“不是。”
似乎看出了他的退却之意,靳楠往旁边让了让,嗓音含笑:“没关系,过来拿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兄弟两人都是高眉深目,五官浓重锋利。但与祁源外露的攻击力不同,面前这人脸上永远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完美掩饰住了所有的情绪,像一只……真正的笑面狐狸。
虞泽嗓子里还在冒火,连带着判断力也在下降。收回去的脚重新动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朝冰箱的位置走过去。
他从冰箱深处拿了一瓶有些冰手的矿泉水,站在旁边的人突然开口道:“你跟祁源,是那种关系。”使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矿泉水停留在半空中,虞泽的动作僵硬了几秒后,又很快恢复如常。他的嗓音低冷,含着一丝浅淡的沙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靳楠盯着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继续笑道:“你跟祁源,你们俩在谈恋爱。听懂了吗?”
虞泽心下一突,直觉这个危险的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他只会多说多错。
身形一转,他准备迅速离开这里。
“我很好奇,你浑身散发着浓浓的直男气息,祁源那玩意儿怎么把你搞到手的?”外表斯文的男人讲起荤话来也像是在谈论诗词歌赋,“难道是床上功夫太好了?你们上床了?”
“砰”的一声,装满了水的瓶子毫不含糊地照着他的脸袭来,力道强劲刚猛,只差一点就打断了他的鼻梁,最后撞上了他的肩膀又掉到了地上。
虞泽没有说话,但看向他的眼神泛着一层冰冷的杀意。
靳楠被这眼神刺激得血液涌动,语速也加快了:“不是?那我就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脸?钱?如果是这些,不妨考虑考虑我?”
见对方慢慢收紧了拳头,他用一种说不上来的语气继续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们也只能玩玩而已。他没告诉过你他家里什么情况吧——”
“靳楠!”一声压抑的怒吼从楼梯上方传来,短短几秒后,一脸暴躁的男生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祁源二话不说,上前几步用力地揽过了虞泽,将人紧紧护在怀里。
他压低的嗓音里填满了阴沉和戾气,“我警告你靳楠,从现在开始,你再敢跟他多说一个字,我会弄死你。”
靳楠往后退了一步,语气悠悠然:“你要是能弄死我,还用等得到今天?”
在暴怒的人冲上来之前又及时补充道:“你最好别乱来,爷爷最近的睡眠不好,很容易被惊动。”
祁源咬紧了牙齿,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眼神要是能化成利刃,面前的人早就被刀子扎得千疮百孔了。
“祁源。”怀中的人贴着他的胸膛,低声唤了他的名字,“我困了。”
浑身的戾气几乎是瞬间消散了一大半。祁源摸了摸手下单薄的肩膀,只短短几秒,眼神也变了。
唇角挂上了熟悉的漫不经心又恶意满满的笑容,他颇为意味深长地问:“表哥,你为什么能一眼看出来我和虞泽的关系啊?难道是因为你早就有了这方面的经验?”
靳楠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哦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去年过年时你把那个小医生压在墙角强吻的时候,我正好路过——啧,当时真的应该拍张照片传给你爸的。”祁源一边说,一边一错不错地盯着靳楠,见了他迅速阴沉下来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当时他对男人和男人之间能有什么更多的关系一无所知,还以为两人只是在吵架,又不想让旁人知道,才会挨得那么近。
“我警告你,祁源。”靳楠的眼神阴沉得可怕,“如果你敢在外面胡言乱语,我们就一起死。”
深夜的老宅子,楼下的一方天地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是凝滞的。
半晌后,祁源嗤笑一声,带着虞泽转身往楼梯口走,语气极为不屑:“你要死你自己去死,莫挨老子。”
他还要跟怀里的人相亲相爱到永远呢。
两人连体婴似的重新回到房间,虞泽终于彻底回过神来,下意识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
祁源松了手上的力道,怀里一下子就变得空落落的。
他盯着面前的人,皱了皱眉,语气不太好:“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别搭理那个二逼?”
“我没搭理他。”虞泽也拧起了眉心,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渴了。”
“他是个神经病,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你就当是一只狗在乱吠就行了。”
“……知道了。”虞泽应了一声,他本来也没把靳楠的话当真。
目光落在微微汗湿的额发上,又滑落至清亮澄澈的眼睛,祁源心中余下的那点怒火也熄灭了。
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比喻,原来虞泽既是他的点燃剂,又是他的灭火器。
强行收回漫无边际的想法,祁源几大步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虞泽。”
片刻后,身旁的沙发微微下陷,一股清冽又好闻的味道潜入了鼻息。
祁源满足地笑了一下,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今天发生的——不对,应该是昨天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你想和我说说吗?”
“你想听什么?”虞泽垂下了眼睫,语气冷淡平静,“打人的那部分还是……”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想听。”祁源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半句话,“当然,如果不想说就不说。”
短暂的沉默后,虞泽还没有想好说什么,怎么说,他突然又开口道:“这样吧,作为交换,我先给你说一个我的秘密。”
细细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虞泽抬起眼皮,侧过眼神看向一脸冷静的男生。
“我妈在我十二岁那年死了,出车祸死的。但是,我一直怀疑是我爸雇人撞死了她。”
第41章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暖黄色的灯; 显得周遭愈发昏沉而静谧,连带着男生清晰锋利的轮廓好像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祁源说这话时很平静,至少表情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仿佛说的只是“今晚月亮很圆不如我们出去赏个月”,而不是“我爸杀了我妈”这样骇人听闻的秘密。
虞泽眨了眨眼睫; 目光还停留在英俊硬朗的侧脸上,却突然间失去了声音。
祁源扭过头来和他对视; 深陷的眼窝下是一双比窗外的浓夜还要漆黑深沉的眼睛。
“他们俩是包办婚姻,住在一个家里; 却形同陌路。在那种环境长大的我; 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后来; 我妈爱上了……我的家庭老师。”
那是个非常漂亮俊秀的大学生; 性格温柔又开朗; 眼睛笑起来弯成一道弯弯的月牙; 不仅成绩拔尖; 竟然还做的一手好菜。堪称是所有小女生理想的梦中情人。
“那时候我还挺崇拜他的,所以当我妈越来越多地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我也没有生气或者嫉妒。但是; 有一天下午,他们俩被老东西捉奸在床了; 就在我家的主卧。”
“老东西不爱她; 可他也不能容忍自己被戴绿子,他的身份——更不容许他有离婚的污点。但我妈是真的爱那个大学生,他们俩吵了一架又一架; 她说她什么都不要了,就要跟大学生在一起……”
说到这里,祁源的声音终于不稳了,“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医院里,到处都是血……她跟那个大学生,他们两人脸上都蒙了一层白布……”
像是陷入了某种巨大的痛苦回忆中,他的眉心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嘴唇不自然地颤抖着,眼睛被难以言喻的哀和痛所笼罩,嗓音越来越艰涩:“我听到了……我听到过老东西打电话给手下人,说把事情处理得干净利落点……他看着我妈的遗体,竟然在笑,就那种一切都如愿了的笑……”
在那一天,十二岁的祁源,同时失去了他的一双父母。
他抖得太厉害了,像是冷极了,又像是痛极了,脸色异常苍白,却有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
人们常说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但虞泽几乎是瞬间感受到了他的痛。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仿佛是不堪忍受他的眼神,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安慰他,虞泽站了起来。
他站到男生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俯身,抱住了男生宽厚的颤抖的肩膀。
祁源缓缓抬起了左手,顺理成章地揽上了纤细的腰。下一瞬间,猛地收紧,像是将人活生生揉进自己的怀里,用力到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
漫长的沉默后,他睁开了双眼,终于从那段不堪的回忆中缓了过来。
但他却舍不得这样亲密无间的拥抱。少年的怀抱单薄又冰凉,骨架纤细脆弱得像是能被他一只手捏碎,却能给予他从心到身体的妥帖的慰籍。
这个人的存在,在他漫长的混沌又无望的黑暗中,撕开了一道缝隙,然后他看见了阳光,雨露,天空,还有他爱的人。
“你还想听我说吗?”等到手底下抱着的男生不再颤抖,虞泽低声问了一句。
“想听。”祁源稍稍松开了手,让他能直起腰身,然后又不依不饶地重新抱了上去,将脸贪恋地贴在他的腹部。
虞泽低垂着眼睛,炸毛不羁的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满足的哼声,像极了某种大型犬在撒娇卖乖。
“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我没有爸爸,虞女士说我一出生他就死了。”虞泽抬起了眼皮子,眼神定在空气中虚无缥缈的某一点,言简意赅地总结:“虞女士结了四次婚,那些人说的'爬上刚死了老婆的人床',就是我现在的继父。”
祁源揽着他的手僵了僵,继而安抚似的往上,顺着瘦得凸出来的脊柱骨缓慢地抚触。
“我没有抢谁的女朋友,也没有……勾引过谁。”
“我知道。”祁源从他的腹部抬起了头,自下而上地仰望着他,黑亮的眼睛里含着明显的笑意,“你只要一个眼神,这世上所有人都会丢盔弃甲,哪里犯得着勾引?”
他的情绪转变得太快,虞泽一时有些发愣,圆眼微睁,呆呆地回望着他。
祁源又露出了熟悉的不要脸的笑容来,语气几乎诱哄蛊惑,“你勾引我吧,虞泽。我想要被你勾引。”
“祁源!”虞泽被他加重揉弄的大掌烫得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用力地挣开他,虞泽往后退了一步,漂亮的脸蛋上神情羞怯又微恼,“你能不能别……”
“不能。”祁源收了笑容,表情变得一本正经,“我喜欢你,我就要每天讲给你听,你答不答应是你的事。”顿了顿,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对方逼近。
高大健壮的身体带来了一丝不容忽视压迫感,说出来的话倒是柔情似水,“我也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好不好?”
虞泽被逼得不断地后退,直至退到了墙壁前,贴住了冰冷的壁纸,往后再没有退路。
祁源停在了他身前。微微俯身,脸对脸,鼻尖对鼻尖,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