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会再去害人了……我不是放了那个女人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就算我能放你走,我的同事也不可能同意。而且哪怕你这一次逃走了,你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回去,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唐轶便说便往护栏靠近,寒风灌进嘴里,刮得喉咙生疼,“你没有伤害贺云,只要你放弃抵抗,主动投案,到时候判不了几年你就出来了,这总比一辈子躲躲藏藏的好吧?”
蒋家昌似乎有些被说动了,他往天台的方向退了退,忽又道:“那个女人有钱有势,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她肯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判我死刑!”
唐轶伸出双手,道:“不会的,你犯的罪根本不构成死刑。就算是贺云,也不能轻易妨碍司法公正,你相信我,相信法律。法院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你难道不希望你的老婆醒来之后,还能看到你吗?”
也许是唐轶的眼神足够真诚,也许是对病床之上的妻子足够眷恋,蒋家昌终于妥协了:“好,我相信你,要是你骗我……”
后面的话,蒋家昌没能说出来,因为他自己也发觉,哪怕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无比的警察真的骗了他,他也再做不出什么凶狠的事情来。
他俯下身子,双手抓住栏杆,准备下来。
忽地一阵风刮来,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外跌去。
“啊——”一声恐惧的嘶喊瞬间被风吞没。
蒋家昌绝望地闭上双眼,脑中闪过妻子苍白无助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然而预料中的身体失重感并没有传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粗重的喘息声。蒋家昌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腕被紧紧拽住,睁开眼抬头看时,便见那个警察双手抓着自己,上身也悬在楼外,脸涨得通红。
“抓紧我……”唐轶的腹部勒在栏杆上,许久才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蒋家昌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悬在空中时,惊恐地大叫起来,双脚乱蹬,身子也随之左右晃动。
唐轶觉得双臂的肌肉被拉扯得几乎断裂,双手被冻得麻木,只是凭借着一股劲始终没有放手。
“别动!”唐轶焦急地大喊,“我的同事马上就来了。”
然而惊恐之中的蒋家昌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令人眩晕的高度彻底激起了他的求生本能,另一只手试图攀上护栏失败,身子猛地又往下一坠。
唐轶也跟着被扯得往下一滑,整个身子都几乎探出去。腰间的皮带扣卡在护栏上,深深地勒进肉里。
陆白跑上天台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一幅让人胆战心惊的画面:唐轶的身子探出天台,双腿已经离地。
他跑上前去,想要帮唐轶把蒋家昌拉上来,但无论如何也够不着,只好抱着唐轶的双腿往后拉。
然而这已经是两个人的重量,在拼尽全力也丝毫没有用处之后,陆白只能抱着唐轶的腿,防止他继续往下滑。
蒋家昌吊在外面,体力已经慢慢在透支,眼看着手腕正从唐轶的双手中滑下去。唐轶一急,整个身子又往下探,把他的手紧紧抓住。
陆白身体被带得往前一滑,吓得他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双手死死揪住唐轶的裤子。
蒋家昌被这么一吓,又挣扎起来,嘴里大喊:“救……救命!”
一只脚踏上死亡的边缘,对于一个原本不想死的人来说,是最恐怖的事情。他只能寄希望于最后一根将他与生的世界牵引住的丝线。
“别动……”唐轶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眼见他的脸因为痛苦和同样的体力透支变得煞白,陆白狠下心,道:“唐轶,放手……放手!”
最后两个字他是吼出来的,因为弥漫在心底的恐惧。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最后没能抓住他,如果他跌落高楼,躺在地上肢干扭曲、血肉模糊的样子。
如果再一次失去这世上唯一一个会在乎自己的人……
然而唐轶没有应声,只是沉默着,不肯放松手上的力道。
蒋家昌清楚地听到了这两个字,立刻惊恐地喊道:“别放手,别放!我自首!我自首!”
“你他妈给我闭嘴!”陆白的声音不可遏制地颤抖着,此刻的他犹如狂暴的巨兽,抛却了以往所有的风度与修养,只想着如何保住眼前这个人的性命。
☆、第二十章 绝症
忽然,陆白听到一声轻笑。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许久才说服自己相信发出笑声的那个人是唐轶。
“陆白,”唐轶的声音依然吃力,带着一股执拗,道:“你刚刚,竟然骂脏话了。”
愤怒与无奈在胸中纠缠,陆白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最后只好仍旧重复道:“我让你放手。”
“不放。”过了一会儿,风中才传来唐轶倔强的声音。
陆白的心蓦然一抖,他有些分不清唐轶的这个“不放”到底是指什么。为什么有那么一刹那,他的心中竟然升腾起一点小小的雀跃。
楼梯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在这儿!”
昏暗的天台上,手电光乱晃。唐轶只记得有许多双手把自己拉了上来,天旋地转间,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脚在踏上天台的水泥地时仍旧有一种不真实感。
在确定蒋家昌已经安全后,他双腿支撑不住,瘫坐在了地上,下一秒却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紧贴的胸膛中,同时有两颗心脏在扑扑直跳,唐轶已经分不清哪颗心是属于自己。只觉得耳边的人声喧闹都渐渐远去,辽远的天空压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心跳声。
揽住自己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唐轶伸出手去,环住了对方。
直到那熟悉的洗发水味道蹿进鼻子里,陆白才反应过来自己抱住了唐轶。即使知道他已经安全,双手却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直到他抱住自己。
闭上眼睛,陆白把脑中那些复杂的思绪全都赶了出去,当下,就只是单纯地享受着怀抱被充实的感觉,眷恋着对方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的一两分钟,也许已经过了漫长的一生,陆白放开唐轶,揪着他的衣领,眼中是压抑的怒气,道:“你疯了吗?连命都不要了。”
唐轶却笑了,眼角眉梢全是笑意,道:“之前发疯的那个人,可是你。”
陆白一怔,脑子渐渐恢复清明,他推开唐轶,站了起来,发现周围有许多道诧异和奇怪的目光投向他。
唐轶也回过神来,红着脸爬起来,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忽然眉头一皱,嘴里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在腰间摸了摸,发现腰间已经被皮带勒出了血,血透过衣服渗了出来。
陆白见了,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冷淡,对唐轶道:“跟我来。”
唐轶一愣,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但这一次他没有犹豫,而是紧紧跟了上去。
陆白把他带进办公室,说了句“等着”就自顾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拿着托盘,托盘里放着纱布和药品。
没等陆白开口,唐轶就自觉地脱了外套解开衬衫。最里面的棉质背心已经和伤口粘连在一起,唐轶龇牙咧嘴地把背心撩起,露出腹部一道长长的伤痕。
他解开皮带,把裤子往下褪了褪,随即一脸紧张地看着陆白,像个害怕打针的孩子似的。
陆白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转身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着,不一会儿就拿着一盒口香糖递给唐轶,道:“我这儿不是儿科,可没有棒棒糖。”
唐轶一愣,脸上泛起潮红,转而有些不忿道:“我又没有害怕……”
陆白没再搭理他,沉默着弯下腰替他处理伤口。鼻子呼出的热气喷在唐轶腹部,引得他身子一阵战栗。
唐轶觉得这样沉默的氛围有些尴尬,也为了掩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和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便真的往嘴里塞了一片口香糖。
薄荷味和酒精在空气中混杂出一片奇怪的味道,如同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一般。
明明那天晚上说了那样的话,彼此都以为以后不会再有交集,却没想到此刻唐轶还会站在这间办公室里,陆白还会为他包扎伤口。
口香糖的甜味几近消失的时候,陆白终于直起腰来,看见唐轶一鼓一鼓的腮帮子,有些无语。
这个人明明该是个脸皮很薄的人,怎么忽然就觉得他有些无赖呢?
注意到陆白的目光,唐轶动作一顿,手忙脚乱地把口香糖吐在垃圾桶里,又背过身去整理衣服。
“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陆白忽然开口问道。
唐轶停下动作,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眼中有些迷茫,道:“我不知道。”
陆白倒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唐轶想了想道:“因为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陆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问道:“那你呢?你自己的想法是怎样的?难道你就仅仅因为别人这么做,就同样不计代价地去拼命?”
陆白的逼问似乎是触及了唐轶心中的隐秘,他苦笑一声,道:“其实那天你说你最讨厌警察的时候,我潜意识里甚至有些开心,因为这样的话我就多了一个辞职的理由。”
说着他直视着陆白,眼中带着真诚和掩藏在淡然之下的伤感,缓缓道:“陆白,我从来都不想做警察。”
陆白一愣,唐轶的话让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唐轶走到窗前,背对陆白,看着窗外闪烁的城市灯火,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从小性子就软弱,在学校里也常常被别人欺负。后来大一些了,欺负我的人倒是少了,可是我性格孤僻,很多人又知道我爸是公安局副局长,所以对我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我爸是个冷硬果断的人,一辈子就只知道破案抓人。他看不起我的性格,所以在我高中毕业之后逼着我去报考了刑警学院,后来又想办法把我派到了赵队的手下,因为他们两个是同一种人。也许他觉得,在刑警队里能磨练我的性子,让我变得和他一样。”
说到这儿,唐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可我不想变得和他一样,我希望哪怕我软弱可欺,哪怕我胆小怕事,我也能有机会好好守护一个人,而不是像他那样,把一生都投入到警察这个职业里。他怎么会知道,他不在家的那些夜晚,我妈怎样担心得睡不着觉。在看到新闻上他的同事殉职的时候,我妈躲在房间里哭了两天,生怕哪一天在电视上看到的就是他殉职的消息。”
唐轶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情绪,继续说道:“而且,我也有我自己的梦想,我想当一个摄影师,我想去很多很远的地方,我想拍下好看的风景,让为了一个小小的家而操劳一辈子的我妈看一看,我想有机会带她出去走一走,我想……我想简单地做我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辞职,反而还……”还那么拼命,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陆白声音晦涩,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唐轶终于转过身来看着他,道:“我爸肯定不会让我辞职的,他说过,要是我不当警察,就永远别再进家门。所以,我到底连和他抗争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他忽而笑了笑,“等我真正进了刑警队之后,发现我身边很多人都和我爸一样。我开始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驱动着他们这么忘我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