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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俊森看了看快要背过气去的父亲,把头转向了车外,没再说话。
卓副市长努力平息下胸中翻腾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正因为你老子的身份和地位,你才能够在Z市呼风唤雨横行霸道,你老子要是被人拉下马,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卓俊森看着窗外,虽然没有开口,但他不能否认自己父亲的话。楚奕没有借助楚家的势力,人家照样是风光无限的知名设计师,而自己若离开了家族的庇护,就他妈什么也不是。
他突然觉得人生真他娘的没意思透了。
“四年前那件事,你有没有骗过我?”
卓副市长没有想到他沉默了半天,居然会问这样一句话,一时怒从心起:“怎么,你这是要跟你老子秋后算账?”
“如果你不心虚,我跟你也算不着帐。”卓俊森知道从他老子这里不可能得到任何能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直接敲了敲驾驶座椅,“停车。”
“你妈还在等我们去你外公家,你要去哪儿?”
“去找我那些狐朋狗友行使我作为副市长公子的权利啊,不然你费尽心机巩固的身份和地位有什么意义呢?”
替卓家开了二十多年车的司机对这两父子近几年越来越水火不容的关系早已是司空见惯,如果他不停车让他下去,卓俊森很有可能在车里直接把卓副市长气死。
对儿子的乖戾卓副市长也很是头疼,但只要不影响到他的仕途和卓家的声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
“晚上约了你贺伯伯一家吃饭,不要迟到。”
卓俊森一只脚已经踩上了地面,闻言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去。”
“你必须去。”卓副市长在某些事上也绝不退步,“只享受权利而不尽义务,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既然要享受你老子的身份地位给你带来的财富和便利,当然也要为家族略尽自己的绵力。比如,婚姻。
卓俊森非常清楚他的潜台词,然而他没有拒绝的余地。所谓吃饭不过是打着拜年的幌子进行一场变相的相亲。
他下了车,砰地一声甩上车门,看着他老爹的红旗H7渐行渐远,胸口里头憋着一股无法发泄的火在四处乱窜。而十分钟后,这把火简直要穿透胸前的皮肤,把他整个人烧起来——因为卓公子跟他老爹置气,莫名其妙下车的地方根本打不到车,附近连个公交车站都没有,最近的地铁站在两公里外。
他骂了声“操”,打电话让哥们儿来接,又在冷风中冻了半个小时,才看到那位开着跑车的哥们儿姗姗来迟。
“你他妈是开的拖拉机还是跑车?这他妈什么速度?从你家过来十分钟都不到,你让我等了半个小时?”卓俊森正愁没地方发火,直接站到驾驶座前,拉开车门,“下来,让我开。”
车主人是跟卓俊森关系比较铁的好哥们儿,名叫薛佟,同样是二代,见他语气不善浑身喷火,聪明的没跟他对着干,老老实实下了车坐进副驾驶,才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大年初一的你是吃了炮仗啊?”
“是,还吃了不少。”卓俊森连安全带都没系,直接发动引擎飙了出去。
“我操!卓公子,卓少爷,这是市区,你他妈这个飙法是生怕交警盯不上你?”
“交警大队不就是你家开的,少他妈废话。”
“我爸昨天才说让我最近消停点,春节期间飙车酒驾查得特别严……诶红灯,慢点……操!”
薛佟一连几个感叹词出口,卓俊森已经飞快的将方向盘往右边一打,然后连人带车冲进了旁边的绿化带。
“他妈的,刚刚那是什么玩意儿!”薛佟被撞得七荤八素,还好卓公子在红灯之前减了速,除了压坏绿化带里一大片花草,两个人倒没受什么伤。
卓俊森面色铁青地说了三个字:“一只狗。”
“豆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人行道上传来某个少年急切的呼喊。紧接着就听到刚刚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差点成了车下亡魂的某只小柯基“汪汪”叫了两声。
“豆豆!”少年惊喜地朝自己的爱犬扑过去,蹲下身薅着它脖子上的金色毛发将狗狗搂进怀里,“你吓死我了!”
薛佟解开安全带跳下车,看着蹲在地上的一人一狗,出口的话毫不客气:“我说,狗这种玩意儿怎么能让它在街上乱跑?它被撞死了是小事,我的车刮花了你赔得起吗?”
蹲在地上的少年给爱犬套上牵引绳,站起身来看也没看薛佟一眼,径直走向驾驶座上的卓俊森。
“你会不会开车?市区飙车,还闯红灯,差点酿成交通事故,你知道这已经触犯了交通法吗?”
卓俊森觉得他今天出门之前真是忘记看黄历,大年初一就这么不顺,今年估计是要倒霉到底。
“我触犯了交通法,那又怎么样……”他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却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失去了所有语言。
有那么一瞬间他双眼失明,两耳失聪,周遭一切的声音和色彩都离他远去,只剩下胸腔里一颗几乎要失去温度的心在缓慢跳动,然后,下一瞬,意识回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浑身发冷,声音颤抖地叫出了一个名字:“林,越。”
2、
在夏青禾的授意下,陆霄当初的系主任,现在已经荣升美院一把手的何院长将陆霄的学籍和档案都十分有技巧的处理过,在开学前先发到了油画系主任吴定峰的工作邮箱里,顺便还附了几幅陆霄当初参加比赛和大学生画展作品的电子版,让求才若渴的吴主任十分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在大二下学期才突兀的要在油画系插班的学生。
陆霄报完到,去三号工作室溜达了一圈,然后抱着一大叠教材从三工出来,走过老教区,走过材料室,走过思贤楼,走过图书馆,走过明泽湖……
每走过一个地方,他都觉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和人事都在记忆中一点点开始复苏,像一片原本泛黄的树叶,在春光明媚的风中,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一点点变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他甚至都能看到叶片上错综复杂的脉络在视线之下伸展,延续。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在胸腔里鼓胀充盈,像是亟待飞向苍穹的雏鹰,迫切地想要振翅。
于是他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奔跑起来。他要用双脚丈量这座曾经失之交臂,现在又重新置身其中的校园,确定肯定地告诉自己,他是真的回来了。
风从脸上掠过,吹出愉悦的声音,身边的老师同学都仿佛被他的快乐所感染,纷纷对他露出笑脸。
然而悲剧的发生总是在一瞬间——
从体育场的羽毛球馆延伸出来的那条林荫小道上,突然冲出来一辆骑得飞快的自行车,而沉浸在重回校园的喜悦中无法自拔的陆霄同学就这么被撞了个正着,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刹住脚步已经来不及了。
“诶诶,同学!”骑车的少年也是大惊失色,赶紧扭转车头要往旁边避让,而结果就是两个人连同一辆车,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同学,你没事吧?”少年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自己那辆印着TYRELL标志的奢侈座驾,伸手把陆霄从地上拉起来。
“没事……嘶!”陆霄话没说完,先发出了一阵吃痛的抽气声,右脚着力发出一阵刺痛,才发现脚扭了。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能走吗?我送你去医务室。”少年扶着他,声音里满是歉疚,“对不起啊,我刚刚没看到你。”
“是我自己跑得太快,不关你的……”陆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边说边转过头去,然后便猝不及防地被少年那张脸夺去了所有声音。
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熟悉的校园,熟悉的风景,熟悉的……人。
少年见他看着自己发愣,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喂,我知道自己很帅,你也不用看我看到眼睛发直吧?”
陆霄并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只保持着那个会让人误会的表情,轻轻叫出一个名字:“林越。”
少年听到这个名字,摆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十分认命地说:“看来我跟这个林越确实长得十分相像,你已经是这个月第二个对着我叫这名字的人了。”
“第二个?还有别人这么叫过你?”其实在叫出林越两个字之后,陆霄就清醒了过来。他很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少年不是林越,林越不会有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表情,这样阳光开朗的性子,两个人唯一相似的,确实只有这一张足以混淆视听的脸。
“是啊。”何止是这么叫过我,还他妈跟牛皮糖似的天天跟着我。不过这话少年没说,他看了看陆霄的脚,“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去医务室先看看吧。”脚踝确实有点痛,陆霄也不跟他矫情。少年帮他把洒了一地的教材捡起来,然后把那辆价值不菲的自行车随便往路边一扔,扶着他往医务室走。
“你也是油画系的?大几?”
“大二。”
“咦?我也是大二,你哪个工作室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三工。”
“……我也是三工啊,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我怎么可能快两年都没发现三工有比我还帅的同学?”
“我是这学期刚插班的新生。”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我叫许阳,你叫什么?”
“陆霄。”
从羽毛球馆到医务室,大概有十分钟路程,许阳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介绍完自己再介绍学校,他还告诉陆霄食堂里几号师傅做的回锅肉好吃,告诉陆霄体育场的篮球馆几点关门,告诉陆霄隔壁医大哪个专业的美女更赞,告诉陆霄西门外有多少美味的小吃……
除了医大的美女,其他的陆霄其实都很清楚,当他最后告诉陆霄油画系三号工作室的后门外有条隐藏在树林里的小道可以最快到达材料室的时候,陆霄终于无奈地告诉他:“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那条小道那么隐秘。”
“因为那就是我发现的。”当初他被何主任……不,何院长留在三号工作室没日没夜压榨灵感的时候,就经常被他打发去材料室借东西,一天要跑无数个来回,弄得材料室的导师看到他就头疼。后来他在无意间发现从后面那片树林穿过去,可以节约一半的时间,于是就被他踩踏出这么一条路来。当然,那个时候还得小心翼翼地避开学生会的人,否则被抓到,就是破坏校园林木植被的“重罪”,要被扣学分。
许阳张大了嘴,看着陆霄一点不像说假话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新同学真是有意思极了。
两人到了医务室,戴着眼镜的校医看到陆霄,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陆霄,你回来了?”说完看到他身边的许阳,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镜都差点吓掉了,“他,他是……”
“他不是,他叫许阳。”陆霄以前打球,经常磕着碰着,是医务室的常客,每次都是林越陪着他来,校医会认错一点都不奇怪。
许阳咧开嘴对着校医笑笑:“话说我还是第一次来医务室,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长得像林越?”
校医扶着眼镜点点头:“太像了,你俩要是晚上过来,能吓死我。”
陆霄露出一抹苦笑,倒是许阳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状:“真有那么像啊?那之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