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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贺岩单手抱着大桶爆米花，抬起另一只拎着两杯饮品的手，看了眼腕表，还有五分钟进场。
贺岩很少看电影，更别说来电影院了。对于陌生的领域，前期调研非常重要，为此他特意查阅了情侣看电影十大注意事项及必备物品大全。饮料、爆米花、还有口袋里的纸巾和口香糖，嗯，都准备齐全了。
休息区的位置坐满了来看电影的情侣，两人只得站在检票口附近。祁湉比他矮大半个头，站在他身前，正低着头用手机拍着电影票。贺岩的视线里是祁湉微卷的褐色小脑袋，白色的发旋圆圆的长得很周正，贺岩盯着发旋，入了神。
祁湉感觉有人戳自己的头顶，身形一顿，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西装笔挺的胸膛，是贺岩。他迟疑了一下，抬头看过去，困惑道：“怎么了？”
突然戳我头，是几个意思？
贺岩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腾出一只手，伸了过去，食指正正地戳在了祁湉的白色发旋上。面对对方不解的眼神，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这种愚蠢的行为，他收回手，掩在嘴边轻咳了一下。
贺岩避而不答，岔开话题：“你在做什么？”
“嗯？”祁湉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眼手机，说道：“哦哦，我在拍照。早就想来看这部影片了，发出来记录一下。”
贺岩说了个社交软件。
祁湉回道：“嗯对，习惯性地记录下生活，以后再翻回来看会很有意思。”
贺岩沉思了一会儿，嗯了一下表示赞同。
祁湉想继续问贺岩刚才的事，这时检票员提醒开始检票，两人便先进了场，影院里很安静，找到位置坐下后祁湉也不好再开**谈。
可能是头发上沾到什么东西了吧……祁湉这样想着，便也不再在意。
电影很快开始了，见对方没再追问，黑暗中的贺岩悄悄舒了口气。
“嘭——”
闻声，祁湉看向身侧，压低音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贺岩重新端正地坐好，回道“没……没什么，专心看电影。”说完，拿过一旁的饮料喝了一口，好甜，皱着眉又放了回去。
祁湉面带疑虑地观察了一会儿，见对方认真盯着大屏幕不是很想交谈的样子，抓了把爆米花，继续投身于剧情当中。
贺岩这口气到底没松懈下来。片子是一个知名导演的新作，从背景环境到演员妆发都极其考究，配乐也是恰到好处，可以说是近年来难得的制作精良的影片了。效果逼真，剧情丝丝入扣，令人很有带入感。刚刚贺岩就是被一个放大的女鬼正脸特写吓到的，为了不让祁湉看出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又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直到确认对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后，才垂下眼帘，状似轻松地靠向椅背，十指却交叠着放在大腿上，细看之下，指甲因手指过度用力前端都泛着白。
电影有两个多小时，两人出来时天色微暗。
祁湉还沉浸在观影后的兴奋当中，“刚刚那一幕好逼真啊！主角……我都快吓死了！”
看着祁湉明显兴奋的脸，贺岩心道，我才是真的要吓死了。
贺岩问道：“你……很喜欢看恐怖片？”
祁湉道：“是啊！早就想看这部了，前段时间忙没来得及看首映，没想到你也喜欢！”
贺岩面色一滞，语调平静：“……嗯，我是很喜欢。”
“那你看过那部么？剧情跌宕起伏，业界评价也非常高。”祁湉报了个片名，“可惜片子太老买不到盘了，网上资源也很难找。”
“家里有，”贺岩面不改色，“下回可以去家里看。”
祁湉欣喜，也没细想贺岩的话，一口答应。
贺岩满意：“我订了餐厅，边走边说。”
因为下午的相处，两人之间交流顺畅了许多。祁湉描述着一个恐怖片段，贺岩坐在对面，时不时地迎合着提问两句，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手上则剥着虾。他很少吃海鲜，但祁母说祁湉很爱吃。
没错，他为了今天的约会顺利进行，不仅查了情侣看电影必备物品大全，还特意拜托母亲向祁母询问了祁湉平时的口味。
不过，选择恐怖片并不是迎合祁湉的喜好，他根本不知道祁湉爱看这一类的。
贺岩回想起谢远的话：约看恐怖片虽然很老套，但你想想，小嫂子害怕地浑身发抖，娇羞地扑进你怀里，晚上躲在被窝里不敢睡给你打电话求保护，或者硬要跟你回家让你抱着才有安全感……
咳……他并没有幻想这样的场景……按照进度表他们至少要一周后才能牵手……
好吧，他喜欢的人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贺岩剥好一些虾，放在盘中，推到祁湉面前，拿起剩下的继续剥着。
祁湉看着一只只排排坐的虾肉，心里一暖，他夹起一个，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谢谢。”
饭后，贺岩开车送祁湉回了学校，顺势约了第二天看展。是一个有名的外籍景观设计师在A市办的个展，很难得，祁湉原本也是要去的，便答应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贺岩每天都会来学校找祁湉，或看一场电影，或是逛一些有意思的店，有时候会议过长耽误了来得晚些便直接去餐厅，餐后再开车送他回去。
这天两人看完展，在餐厅用餐。
祁湉拿着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餐盘中的西兰花，时不时地暼一眼贺岩。
贺岩并没有注意到祁湉的目光，他正专心地剔着手中的蟹肉，动作依旧不熟练，好一会儿才剔出一小盘，他用餐巾擦拭掉手上的油渍，将盘子轻放到祁湉面前。
祁湉的眼睛在蟹肉跟贺岩间来回瞟了好几次，他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若说是商业联姻，贺岩实在没必要做这么多，又是送花又是剔蟹肉的，但若是……
困扰了几天的问题就要冲出口……
祁湉含糊地开口：“大哥说，你对我一……”
祁湉音量越说越小，语速很快，贺岩只听清前半部分，他面带困惑，看向祁湉：“你说什么？”
祁湉面露羞色：“你对我是……是一见钟情？”
贺岩没想到祁湉问的是这个，当下一愣，抿起嘴。
祁湉见贺岩神色反常，刚想解释自己只是随便一问，让他不要再意……
“是。”祁湉闻言愣愣地看着贺岩，贺岩正视祁湉，漆黑的眼里似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愫，“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上你了。”
第……第一眼？那是在酒会上么？不对，是在颁奖典礼上，这么说那时候那人……是贺岩？
祁湉磕磕巴巴地说：“那……那你这些天……是……是在……”
贺岩沉声，郑重地说：“我在追求你。”
贺岩的眼神太炽热，霎时祁湉满脸通红，他错开眼，手足无措，慌乱间打翻了一旁的橙汁。
还是太急躁了……
贺岩缓了口气，站起身，抽过一旁的餐巾，走到祁湉身旁，伸手想帮他擦拭衣襟。手刚伸过去，祁湉条件反射般向后躲了过去，贺岩的手僵在半空中。
祁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抱愧，接过贺岩手中的餐巾，说道：“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贺岩心头一哽，收回手，僵硬地插进西裤中，看着祁湉褐色的发顶，缓缓开口：“不要有负担。你可以不接受，甚至不需要你回应，只要……你别躲着我就好。”
祁湉胡乱地擦着衣领，迟疑了下，嗯了一声。
等祁湉整理好，各自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贺岩让餐厅重新打包了一份小糕点带上便离开了。
回去的车内像是初见一般安静，到了门口，祁湉匆匆道别便要蹿出车。贺岩眼疾手快地拦住时，祁湉下意识地缩了缩。
贺岩苦笑，没点出：“给你打包的点心，带回去吃。”说着递给祁湉。
祁湉尴尬地接过，小小声道了谢，想了想，又补了句注意安全，随后下了车。
贺岩看着他跑掉的身影，在车内坐了许久，才驱车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贺岩试图联系，电话、短信，祁湉要么不回，要么接起来匆匆交谈两句便说有事要忙挂断了。贺岩不是傻子，显而易见，祁湉在躲着他。
公寓里。
“喵~”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蹭到贺岩的脚边，爪子拼命地抓住他的裤角想往上爬。
贺岩弯下腰，单手将他托起，放到大腿上。小猫在他腿上打了个圈，抬起头冲他喵了一声，又一抓一抓地向他的肩膀爬去。贺岩手虚托着，直到小猫爬到他肩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喵~”
贺岩拿起桌上摊开的书：猫咪大部分胆子很小，警惕性很高，特别是面对新环境、陌生人，这时候我们不需要刻意地接近它，静静地跟着就好，给它时间慢慢适应，等它彻底放松下来便会特别缠人……
已经一周多了，怎么不仅没适应还疏远了呢？
贺岩侧过头困惑地凝视着肩头，小猫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回应着：“喵？”
贺岩长叹了口气。
“喵喵？”
第八章
贺岩已经三天没见到祁湉了，而且照这个趋势下去，只是祁湉继续躲着，直到订婚宴前贺岩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这样下去不行……
贺岩十分烦躁，拨通了内线。
“贺总。”周雯接起。
贺岩：“下午的会议全部取消，我要出去一趟。”
A大校门口，一辆商务车已经停靠多时，门口的保安认得这车，贺总的车，天天来，前几天他还帮贺总送过花呢。
贺岩坐在车上，来回摆弄着电话，间或看向校门口。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他……
贺岩发现意念真的存在，他这样想，祁湉就真的出现在校门口。贺岩按下拨号键。
祁湉这几天的确有事，方希给了他一个项目，为某商场B1层设计一个植物墙。他去年自己做过一个小型的，有过经验。拿到墙面数据后，他就闷头开始做设计，没时间去想其它的事，或者说是不愿去想其它的事。今天下午他要去对方公司商量方案，这会儿他正犹豫着是去学校旁的公寓开车还是直接打车过去。
电话响起，祁湉以为是对方公司的人，一看备注，是贺岩。他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嗯，在学校，不过正要出去……对，有事要忙，所以……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啊，是……是穿着卡其色毛衣……你在门口？”祁湉左右望了望，熟悉的午夜蓝就停在路边，“嗯……看到了，我……我现在过去……”
祁湉挂了电话，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不要怂！自然些！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祁湉颠了颠脚，正了正背带裤的带子，抱紧怀里的文件袋向午夜蓝走去。
祁湉打开车门，副驾驶座上的大束玫瑰红得晃眼，好不容易按捺下的心又疯狂地跳到起来。
祁湉！你已经二十岁了！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了！几束花几顿饭你就动摇，你还是传说中的性冷淡男神么？振作一点！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祁湉佯装镇定地抱起大花束，端正地坐好，“谢谢。”
等了片刻，车没有发动的意思，祁湉微转过头正想开口问，一个阴影俯身过来，他吓得不敢再动。
贺岩的手臂越过祁湉向车门边伸去，“你安全带没系好，”贺岩拉过安全带，见祁湉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冒犯了，”说完托起祁湉的手肘，带子从下方穿过扣好，晃了晃，重又直回身子扣上自己一侧的安全带，才发动车子。
车子直行了一会儿，贺岩不知祁湉要去哪，“要去哪儿？”
祁湉还在刚才的场景里，没听见问话。
贺岩余光里对方低着头似乎在出神，他提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