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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释:“摄像头。”
梁云声:“……”
“我是这样想的,你舅若是从一开始就怀疑我的身份,怀疑你和我的关系,那他肯定会偷偷在家里装监控,看看他不在的时候你和我都干了些什么。对啊,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阴谋,不然他为什么让你搬过来住,我们太蠢啦,都被他骗了!”
梁云声没忍住:“蠢的是你。”
陈释就不乐意了:“你除了体育和化学其他科也跟我一样没及格,并没比我聪明到哪去好吗。”
梁云声:“不好。”
陈释笑出声来,伸手捶他一下:“别闹了跟你说正事呢,你不觉得我这个怀疑很合理吗?我跟你说,就你刚搬来那天,你舅明明不在,可他下班回来却知道我和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梁云声问:“我们干什么了?”
陈释说:“我们在一起搂搂抱抱呀!”
“哦。”梁云声抬手摸了摸刚理的圆寸。
“你这头型真好看。”陈释顺嘴夸了一句,紧接着又道,“你哦什么,你难道一点都不紧张吗?你舅要是知道的话……”
陈释突然卡壳。
薄擎要是知道,有什么影响?最多就是离婚放他自由,那不是更好?他本来就想离婚的呀。
梁云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也卡住了。一开始他是紧张的,担心陈释的身份暴露,怕薄擎会对陈释产生兴趣,可在认识虞承后,他慢慢变得没那么紧张了,可是不应该啊,虞承随时有可能毁约,不管他那能力是真是假,到底是多了个知道陈释真实身份的人,他应该更紧张才对……
但事实是,他已经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刚陈释说到“你舅要是知道”那一瞬间他心里想的竟然是,知道就知道了吧。然后该怎样就怎样。
他已经没那么在意陈释会不会和薄擎走到一起,最后成为他舅妈。
梁云声扭头看陈释,心想,当舅妈也不是不可以,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陈释脑子不太好使,还陷在先前的混乱思绪里抽不了身,最后还是梁云声打破沉默。
“吊灯上找了吗?”
陈释:“……啥?”
“摄像头。”梁云声指指头顶上的欧式复古水晶吊灯。
陈释愣愣抬头,片刻后说:“没有。”
梁云声起身往杂物间走,刚拿了梯子过来,就见薄擎从楼上下来。
梁云声扶着梯子:“……”
陈释扶着梁云声:“……”
“干什么?”薄擎走过来,看看梯子,又看看头顶的吊灯,“曾师傅不是前两天刚来过?”
曾师傅负责别墅内灯具的清洗保养工作。
梁云声又开始摸脑袋:“舅舅,是这样的……”
陈释知道再给他五分钟他也“这样”不出来,索性给了梁云声一手肘,扯开他,闷不吭声踩着梯子往上爬,薄擎问他话他也不答。都被发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上去看看就是了,要真什么都没有,大不了回一句:我高兴,随便看看。
“小心点。”薄擎叮嘱了一句。
陈释接着往上爬。
“别把摄像头碰掉了。”
陈释差点摔下去。
薄擎往沙发里一坐,笑得肩膀直抖。
15
梁云声扶了陈释一把,顺势将他拉下来,然后拿着梯子走了。陈释也想走,薄擎没让,把他叫过去。
陈释坐在薄擎边上,两只手反复搓着膝盖,薄擎笑问:“你紧张?”
“没有啊。”陈释反问,“我为什么紧张?”
这小东西可太有意思了,薄擎故意逗他:“我都知道了。”
陈释脊背一僵,关键时刻智商爆表:“知道什么?”
薄擎收了笑,沉默下来。
陈释偷偷用余光瞄他。
薄擎两腿交叠,右手食指在大腿上有规律地敲打。常年处于上位的男人,身上有种凛冽威严的气势,不说话的时候尤其明显。
陈释怂了,僵硬着站起身:“我上楼了。”
“上楼干嘛?”
“睡觉。”
陈释往楼上走,听薄擎在身后叫他,不敢回头,脚下生风走得飞快。他笃定薄擎受伤行动不便,不会追上来,却忘了对方伤的是胳膊,不是腿。
发觉薄擎竟然跟了上来,且速度不慢,陈释慌得要死。
眼见着陈释骤然加快步伐往楼上跑,仿佛身后有野兽追赶,薄擎没忍住笑出来,嘴角刚掀起一点弧度,转瞬又被前方陡然爆出的尖叫压了下去。
陈释做梦都没想到会在别墅里看到蛇这种爬行动物,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尖叫冲口而出,全身汗毛倒竖,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他惊惧万分地转身,全然忘了脚下并非平地,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啊——”
“小心!”薄擎疾冲上前,堪堪接住陈释往下栽倒的身体,却不防脚下踩空,两人在惯性作用下抱在一起滚下了楼梯。
这一下摔得不轻,陈释晕了几秒才恢复意识,醒来发现自己压在薄擎身上,而薄擎脸色苍白,表情颇为痛苦。陈释起身跪到一旁,见薄擎头磕破了,流了不少血,陈释吓坏了,伸手去扶他,无奈手抖得厉害,腰腿还疼,一个没注意又倒下去,给薄擎造成了二次伤害。
薄擎痛哼一声,陈释吓得当场哭出来。
最后还是听见动静下楼来的梁云声将薄擎扶坐起来,见他一手扶住额头,眉头紧皱,很不舒服的样子,梁云声掏出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薄擎伸手按住他,摇了摇头,缓了一会,从地上站起,安抚着轻抚了下陈释的脑袋,接着用拇指擦去他脸上泪痕:“没事,上楼吧。”
“舅舅……”
“让傅医生过来一趟就行了。”
薄擎牵着陈释的手上楼,而台阶上,刚害陈释吓破胆的那条蛇已经不见了踪影——琥珀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早溜回房间找主人了。
傅医生很快赶到,带一助手。在主卧里待了一小时,出来后又到客厅帮陈释处理膝盖和手肘上的擦撞伤。陈释半垂着脑袋,闷声问:“他伤得严重吗?”
傅医生说:“你最好劝他到医院检查一下。”
那就是挺严重了,薄擎之所以不上医院是怕他有心理负担吧,毕竟这次事故是因他而起,而他还很没出息地在薄擎面前哭了。陈释脑袋垂得更低。
傅医生整理好医药箱,程序化地叮嘱几句,然后便离开了。
梁云声走到陈释身侧,说了声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陈释轻轻按了按膝盖,“又不是你养的蛇。”
梁云声一脸歉疚:“是我陪他去接回来的,我要负一半的责任。”
“我没多大关系,不过是些擦伤。”陈释往主卧方向看了眼,“不知道你舅舅到底伤得怎么样,他又不肯去医院……”
“你真不打算去医院拍个片子啊。”主卧室里,虞承坐在飘窗上,朝床上的人指指脑袋,“可别撞出毛病了。”
“没必要。”薄擎抬手碰了下头上的纱布,疼倒不怎么疼,就是有点晕,令他心情烦躁的是重新打了石膏的左手,偏虞承还在那叨叨:“你家那小朋友胆子也太小了吧,一条蛇就给吓成那样……”
“是叫琥珀吧?”薄擎突然问。
虞承愣了下:“是啊,去年你到布雷斯特的时候我带它去接的你,你还挺喜欢它的,忘记了?”
“嗯,是挺喜欢的。”薄擎说,“晚上就炖它吧。”
虞承:“……”
陈释到了晚上才偷摸进主卧,本以为薄擎早睡下了,哪里知道那人还精神着,靠在床头等他呢。
陈释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还不过来。”薄擎冷冷丢过去一眼。
陈释上前,在床前站定。
“没什么要说的吗?”
陈释低着头,没答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等了一会,见陈释还是不说话,薄擎按了按额角,摆摆手说,“你走吧。”
陈释抬起头来,用泛红的眼睛可怜巴巴望着薄擎。
“怎么,你还委屈上了?”薄擎轻托了下左手,微微皱眉,“出去时把门带上。”
陈释看看薄擎打着石膏的左手,又看看他贴着纱布的额头,沉默片刻后用力吸了下鼻子:“对不起。”
薄擎没接话。
陈释已经认定薄擎知道了他的身份,事情到这一步再装傻没意思,也就豁了出去。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变成了甄可,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紧接着就和你见了面,然后就是各种混乱……”陈释揉揉眼,偷偷瞅了薄擎一眼,接着往下说,“再然后你把我带回这里,有事没事就欺负一下,我,我每天光想着怎么和你斗才解气,完全忘了我不是真的甄可这件事……”
见薄擎仍是不说话,陈释越说越急:“虽然瞒了你是我不对,但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你给我的卡我都没敢用,我不敢出门就是怕花钱,我没想过要占你什么便宜……”
“没占我便宜?”薄擎突然开口,语气不是太好,“每天跟我睡一张床,还说没占我便宜?”
陈释给噎得说不出话。
“没花我钱?那办健身卡那几万块用的谁的钱?”薄擎又问。
陈释猛一愣,他竟把这茬给忘了!这就很尴尬了。
“那个钱,我会还你的。”陈释尴尬地挠挠头,“你给我点时间。”
“你怎么还?卖身?”
陈释:“……什么?”
薄擎上下看他一眼,慢悠悠道:“行吧,我同意了。”
果然,老流氓还是那个老流氓!亏他刚还好意思说陈释占他便宜,明明是他一直在占人便宜!陈释涨红了脸:“你瞎同意什么,谁要卖身了?我还没成年!”
“没事,还有五天。”薄擎说,“我可以等。”
16
薄擎愿意等,陈释可不愿意。他又不傻,既然知道留下来只能是被宰的命运,当然要趁早逃走。
事实证明,他不傻,薄擎比他更不傻。陈释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刚到别墅门口就被俩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他还想跟人动手,结果当然是被秒杀。陈释不甘心,第二天改在凌晨逃跑,又被抓,第三天选在大家午睡的时候,还是被抓。陈释越挫越勇,到了第四天每隔半小时就往外跑一次,最后被一米九几的大高个拎小鸡一样拎回薄擎跟前。
特别丢脸。
大高个松手,陈释顺势垂着脑袋往地上坐。
薄擎忍着笑,摆摆手让保镖退下,悠闲靠在床头翻了会儿报纸,见陈释没有挪地方的意思,便问:“还跑吗?”
陈释丧到没力气说话,点点头。
“那继续跪着吧。”
陈释气哼哼回他:“我没跪,我坐着。”
“那就继续坐,坐到不想跑为止。”
陈释一肚子气,心想我偏不,于是站起来,恶狠狠瞪着薄擎:“你这是变相拘禁!是犯法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
“没办法。”薄擎笑脸温柔,“我一看到你就想犯罪。”
陈释气极:“变态!”
薄擎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信不信我还可以更变态?”
明天就是他生日了,陈释回信不是,回不信也不是,索性不答话,扭头冲出卧室,憋着一肚子气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来回走动。虞承为了不让宝贝宠物变成桌上蛇羹,在陈释摔下楼梯的当晚就收拾行李回了自己家,而开学时间到,梁云声也到学校去了。
冯妈神出鬼没,只在饭点前后出现,外头那俩黑衣人更是犹如隐形人,陈释有种这别墅里只有他和薄擎两个活人的错觉。
只有两个活人也就算了,更过分的是到了晚上另外那个活人还要来骚扰他。
自打那天“撕破脸”后陈释就躲着薄擎,不和他同床睡。三天过去,果然那老流氓忍不住了,竟半夜摸到他床前来!
“你要干什么?”陈释从梦中惊醒,捂着胸口仓惶后退。他这几天精神高度紧张,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这会儿见薄擎明目张胆盯着他胸口瞧,心里更是发毛,“你,你别乱来啊,我……我生日还没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