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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多多嘛，您外孙，他外甥。”
郑啸风微微惊讶了，他没想到刀龙竟然知道。
刀龙是从多多班主任那里听来的，昨天晚上他告诉郑天扬的话只说了一半，自己知道了真相的事实怎么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想，就让这层纸糊在那里吧，别捅破，聊胜于无。
“你不介意？”郑啸风问。
刀龙沉默了。
他想起和SCARED的调酒师之间的那番话来，郑天扬究竟是爱上自己了，还是所图者大？那时他凭什么那么自信？那时他不是刚刚被误会吗？被误会了心里居然暗暗高兴，以为终于有人懂得自己出卖尊严而难过。
可结果呐……刀龙面无表情的想，结果是，尊严算什么？几毛钱一斤？根本就没人稀罕。他不放手，那是因为他得到的还不够多。
“怎么了？想通了？”郑啸风看他木木的，问。
“早想通了。”刀龙笑着说，“我无所谓。跟谁不是过，怎么过不是过。您别担心，我不会拦着他结婚的。只要他想结，随便。”
“哼，我还以为郑天扬和个怎么优秀的人在一起，原来也就不过是个床……”床伴儿这样的词，郑啸风及时在盛怒的情况之下，也仍然是说不出口的。
他盯着刀龙，说：“我不允许我的外孙跟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不行。”刀龙淡淡的回答，“我不会跟郑天扬断绝关系，我也不会让多多离开我。”
“人心不足蛇吞象，二选一，这是我最后的让步。”郑啸风说，他私下里是希望刀龙答应他带走多多的，因为说实话，他对他那个儿子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
可是这次刀龙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摇了摇头。
郑啸风站起来，说：“那好，你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刀龙在床沿儿上当坐了很长时间，无法也没吃。
到了下午四点来钟，突然害怕起来，怕郑啸风就这么去找钱多多，把多多带走。
这么一想，就再也坐不住了，慌慌张张的穿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多多学校五点钟放学，刀龙赶到学校门口，正是孩子们都往外涌的时候。家长们也挤在门口，一时看不清谁是谁。
刀龙站在学校斜对面商店的屋檐下，使劲儿的在人海里找多多。
十来分钟过去，也没有找到，他又担心是错过去了，便一阵比一阵焦虑。
人来人往间不时的被撞的磕在门框上，他也不在意，就盯着校门的方向眼也不眨的看着。
直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少了，稀稀拉拉三两个从校门里出来。
刀龙有点儿不知所措，是打电话给郑天扬还是回家还是报警？他捏着手机，把郑天扬的号码调出来，却怎么也按不下去。最后一甩手，就要往回走。
掉头间，看见多多拖着书包从校园里出来，刀龙心里一喜，正要冲过去，却看多多把书包一甩，扑向旁边的小胖子，两个人瞬间滚成一团。
刀龙惊了一跳，可看着多多还生龙活虎的打架，却又不大着急了，竟然笑了笑。他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往校门外走去。
多多骑在小胖子身上，毫不留情的揍他。小胖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嘴上却步饶：“你打我我也说！你就是小杂种！你妈是个野鸡，你爸是个小白脸。”
多多啊的大叫一声，狠狠一巴掌抽在小胖子脸上。大喊，你胡说。
刀龙停下脚步，心里居然还庆幸，还好小孩子不知道做小白脸也好分卖给男的和女的。
虽然这些年来刀龙很少允许多多去酒吧，也从来不带人回家，但是以多多的聪明，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多多从来不在他面前说什么。刀龙不表现出来，但他真的为此而感到高兴，当初抱多多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刻，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如果当时没有多多，那整天整夜的日子该怎么过去啊。
这以后许多年，不论发生什么，都还有这个小不点儿陪着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着自己，刀龙觉得非常幸福。
小胖子气喘吁吁的喊：“我没胡说！我看见了！你爸就是小白脸！上次和你爸一起到老师家的那个人，就是他相好的。”
小胖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接孩子的家长和路过的行人都不免停下来看一看听一听，听到这里，都露出恍然大悟和鄙夷的神色来。还有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多多心知他并没有说错，底气也不大足了，结结巴巴的反驳：“你，你瞎说！那人……”
郑天扬就是这个人，他刚才碰到了多多的班主任，跟班主任聊了几句，从班主任那里得知刀龙已经知道多多和自己的关系了。他目瞪口呆了半天，直到刘老师尴尬的跟他告别。
晚了几分钟到校门口，把车停在路边，郑天扬还没想好怎么去跟刀龙解释，就看到这儿围了些人，人群不密，他从缝隙里看到多多疯狂挥舞的小拳头。他赶紧下来车往过跑，跑到眼前，正听见多多大喊一句：“那人不是我爸！”
郑天扬听了立即黑了脸，一把就把骑在别人身上的多多提了起来，正要骂他，却就孩子脸上全是泪，混着泥，一道一道，跟在脸上修水渠似的。当下也没开口，只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小胖子也爬了起来，神色间也有点怀疑了，指了指郑天扬，问：“那，他是谁。”
多多实在不愿意谎称郑天扬是自己爸爸，磕磕巴巴说，他，他，是我，舅舅！
郑天扬和刀龙都愣住了。
小胖子立即想到刚才说人家妈妈坏话，这下被舅舅逮到了，肯定饶不了自己。立时就软了，脸也红了，从多多手里使劲儿揪回书包带就想跑。
多多哪里肯，拽着人家书包带，还要上脚去踢。小胖子慌忙躲，也不敢还手了。郑天扬回过神来把两人往开里分。
正乱作一团，就听大马路上极其刺耳的一声刹车响，一个人破口大骂：“你他妈投胎也别往老子轮子地下钻啊！傻B。”
郑天扬和多多都停下动作往声源看去，刀龙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站在路当中，旁边一辆银灰色的大奔，紧紧靠着他的膝盖停着。
刀龙见郑天扬和多多都看过来，急忙转身。刚才没怎么撞着，无非是让车顶了一下小腿，只是稍微有点儿疼，也不大要紧。
他一边瘸着跑，一边还躬身捏了捏，确定没有骨折。听见后头郑天扬大声喊他的名字，他也不回头，仓皇的拐进主干道，想迫不及待融进人群里去。
郑天扬赶紧往车的方向去，多多却转身有和小胖子打起来，一边打一边喊，都怪你都怪你。
小孩子哪里会懂得反省，不知道自己多么严重的伤害了别人，只是直觉里爸爸生气了，爸爸不要他了。只好把一腔的害怕和怒气都发泄到别人身上。
郑天扬跑了两步，不得不回来，他揪着多多的后脖领子，一下就把他提起来了。几乎是拖着他塞进了车里。打着了车，连红绿灯也不管，几下就冲进了主干道。
可是刀龙已经没影儿了。
郑天扬载着多多四下里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
多多一路上都在拨刀龙手机，一开始是没人接，后来是暂时无法接通，估计是响没电了。他越来越害怕，攥着书包带问郑天扬：“郑叔叔，我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郑天扬疲惫的把车停在路边，他想了想，说：“不会的，你是你爸爸这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唯一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不要你。”
多多可怜巴巴的看着郑天扬：“可是他听见我说他不是我爸了。”
郑天扬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哪个爸爸会真生自己儿子的起啊。”
多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窝在副驾驶上没精打采的。郑天扬又说：“你……还记得你妈妈吗？”
多多疑惑的看他：“怎么可能，我爸说我妈死的时候我才刚出生。”
郑天扬皱着眉头：“你恨你妈妈吗？”
“我干嘛恨她？”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那边还有什么亲人……”
多多终于有点明白郑天扬想说什么了，惊讶的问：“她的亲人？你的意思是说，我可能有姥姥姥爷什么的？”
郑天扬点点头：“不仅是姥姥姥爷，你还有个舅舅。”他把多多立着的衣领扯平了，温柔的说：“你刚才说对了，我真是你舅舅。”
刀龙瘸着在大街上跑来了一会儿，就进了地铁站，然后在等车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撩起裤腿看见小腿上青紫青紫的一片，就轻轻的揉了起来。
地铁呼啸着来了，又呼啸着走了，站台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人，大多面目模糊，不发一言。
有一个推销保险的年轻人拿着一摞纸挨个散发，到了刀龙这里，看了看他腿上狰狞的伤疤，转身要走。
刀龙把他叫住，要了一份保险宣传单，细细的读了起来。他觉得实在是应该给自己买份保险了，到时候也省的老无所依。
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腿不那么疼了，便上了地铁，坐了几站地，回家去了。夜色已经降临，五月份的晚上空气已经有了粘湿的触觉，这就是这个城市的春天，短的好像被花粉刺激到的一个喷嚏。
一天没吃饭，刀龙也不觉得饿。他胃不好，常疼。郑天扬在的时候总免不了叮嘱他按时吃饭。现在到了饭点儿，他懒得开火，就从柜子里扒拉出一包饼干来吃了两块，胃里没什么感觉，反而噎的慌。开水没了，他从水管上接了一杯喝了，半天才觉得把干硬干硬的饼干从食管里冲了下去。
郑天扬和多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看电话看得快要睡着了。听见门响，他几乎是立刻就从沙发上蹦起来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家里进了贼。
多多和郑天扬一番好找，结果要找的人反而在家里，两个人都不免有点惴惴，这总不是什么好兆头。
多多把书包放下，主动的跟刀龙承认错误，说，爸爸我错了。
刀龙握着遥控器，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说：“我不是你爸爸。”
多多上去拽他的袖子撒娇，被刀龙一挥手挥开了：“你不是我儿子，我没见过你妈妈，你是我在楼道里捡的。”
他看着多多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看了看郑天扬，问：“你们来干什么？”
郑天扬说：“我们回家。”
刀龙哦了一声，把目光转回电视屏幕上，说：“那行，收拾完东西赶紧滚吧。”
第16章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END）
多多此时忽然大叫一声巴，一下子扑到刀龙怀里，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跟着你。
刀龙把多多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你不走？”
不走。
刀龙忽然抓着他往门外拖，他打开门，把多多甩到门外，说：“滚！”
多多惊恐的一手抓着刀龙的胳膊，一手扒着门框，声嘶力竭的喊：“爸，爸，我错了，我错了，你别不要我，你别赶我走啊，爸！”
刀龙就像是完全听不见了一样，疯狂的往下扣多多的手，多多人小力气小，终于被刀龙掰着指头把手从门框上扯下来。
多多把身体挤在门缝里，哭的上不来起，就只一声一声的叫：“爸！爸！爸……”
“谁是你爸？谁TM是你爸，老子是同性恋。同性恋你懂不懂？我怎么有你这个儿子？”刀龙想把多多推出门外，“人家说对了！我不光是同性恋，我还是个卖……”
郑天扬突然从后面狠狠的扯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