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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吃完饭,颔首,客气得像陌生人,“爸妈,我先回房了。”
周树之虽然觉得周焱这孩子从小孤僻,可以前还时不时和他聊天谈文学,怎么一上高中这孩子完全自闭了呢,跟他竟然也不说话。他有点担心。
饭后周树之轻敲周焱房间的门,听到“请进”之后才进去,他露出慈父的微笑,看到周焱穿着毛绒的睡衣坐在椅子上看书,他坐在床上,周焱见了,放下书,问,“爸,你找我什么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周树之笑笑说。
场面瞬间尴尬了,本来他和周焱之间就不是那种嬉戏打闹不成体统的父子,这句亲昵的话语不但没有起到一个很好的缓冲,反而让他和周焱都坐立难安。
周树之咳嗽了一两声,看到书柜上摆了几本新书,心想着有了搭话的由头,他拿起村上的《如果我们的语言是威士忌》,“村上出的新书吗?”
“嗯。”周焱答。
“好看吗,看完了吗?给老爸讲讲。”周树之饶有兴致地摆弄着书。以前周焱最喜欢和他分享最近读了什么书之类的,他满腔欢喜地准备和他开一次文学会谈,但周焱看起来完全没有兴趣,只淡淡地说,“爸你要是想看是借给你吧。”
周树之仿佛得了一个晴天霹雳,他以成年人的心性稳住了自己的失望,心里叹着气,他一生都过得中规中矩,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会烂死在安稳度日的公务员岗位上。这种淡然的性情放在教育儿子是变成了“哎,没办法,我尽力了,人各有命吧。”
他嘱咐了周焱不要熬夜好好休息之类的废话后便走了。周焱将书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坐在椅子上继续做题,样子看起来仿佛毫无波澜,但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沉静了一会儿,他内外一致地笃定下来,想,他就是这个一个古怪的人,能怪谁呢……人各有命,一切随缘吧。
李烈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有三件事他亟待完成。
第一他要完成家教兼职,趁过年时间生意好再寻个活儿干,争取在过年之前搞点钱好好过个年。
第二他那些黑道白道上的朋友趁这个时间点都要拉他去聚一聚,他到底也是人,混在社会上不容易,一大堆人情缠在身上,不得不去。
第三也是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在过年期间和李华峰怎么处。平时都是个搞个的互不往来,可过年,这对于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有着深刻意义的节日里再冷冰冰的,还是一个屋檐下,可真有点说不过去。
算了,还是得先低头认怂,笑着脸忍让着那个人便是了,大年三十的时候再折辱一次把他请到餐桌上凑成一桌饭。李烈心里这样决定。
他不单为自己也为李知还有一直对他很好的奶奶,大过年的凡世宿怨能放就放,纠缠在心底到底小家子气,不是堂堂男子汉的作派。
在这万事缠心的关头他妈尤艳又来横加一刀给他添堵。尤艳多年不联系他,今年竟然主动且带着强制性的语气要和他聚一聚。
阴风往北刮吗?李烈接到他妈电话后心里怪怪的,但还是答应了。
第27章 少年时代(二十六)
少年时代(二十六)
尤艳生李烈的时候不过17岁,十五年以来她保养得比一般女人好得太多,褪去了之前的枯瘦,代以丰腴却不赘余的身形,脸因为化妆显得格外精致。
李烈看着尤艳,觉得坐在自己面前身穿貂皮大衣的这个女人太陌生,尤艳离家走后,李烈就初中那次见过她一面,其余的时间想到他妈也就是去银行取钱的时候。
尤艳自作主张地已经点好了菜,李烈没动筷,单刀直入,“你找我有什么事?”
尤艳笑着说,“能有什么事,太长时间没看到我儿子,有点想了。”
李烈最反感这样的话,他恨不得转身就走,尤艳说,“十五分钟,就耽误你十五分钟。”
接下来两人开始吃饭,只听得见筷子和碗的碰撞声,听不见人声。吃完之后尤艳塞给李烈三个袋子,“新年礼物。”接着她还想说些什么,喉咙哽塞了一下把藏在肚子里的母子抒情关心的话吞了下去,她知道李烈不喜欢这样,虽然是母子,但这关系浅的很,总不能要求李烈对早年抛弃他的母亲嘘寒问暖关护有加吧。
尤艳在李烈拒绝她之前重新戴上墨镜,裹上貂皮,克制地说,“帐已经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烈从窗外看到尤艳这次又爬进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车,和那次初中见过的车不一样,好像更高级的样子。
李烈深叹了一口长气,这么多年来他对他妈已经不恨了,但也没有感情,每次用他妈给他的银行卡取钱的时候他会感到特别痛苦,仿佛这钱来得来之不当,他不配也没有理由得,所以他发誓自己将来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全部连本带利再还给她。
他打开三个袋子,是鞋子和衣服,里间还有一张贺卡:“新年快乐!过年吃点好的,照顾好自己和妹妹。”
寥寥数句,李烈看的时候眉眼动了一下。他到银行卡去取钱准备年货,意外的发现银行卡里多了一笔巨款,想必也是他妈给他打来的吧。
李烈往回走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雪,簌簌地落在他身上,他紧提着三个袋子,面无表情,或者说神情比阴郁的天空更愁煞。
大年三十前一天晚上程芳正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包包面,周树之守着客厅里的电视看得津津有味,周焱从房间里出来,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小盒酸奶,一饮而下,喝完之后丢到垃圾箱里。
周焱心里从早上就开始莫名的烦躁,是一种无由头的像火烧一样的焦躁,他刚在大冬天里喝完一杯冰冻的酸奶,依然没能压得住心头的火,于是他换好鞋,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程芳一边包包面一边在和她的闺蜜视频聊天,旁若无人,对话音量开得可以咋呼死一大群魔鬼。周焱对周树之说,“爸,我出去一趟。”
周树之担忧地看着他,“外面这么冷,你出去干嘛?”
周焱意志坚决,“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说完便轻声带上门,按下电梯,出了小区。
夜间气温低,但没有风,小区的街道干干净净,只有熹微的路灯发着亮,行人也很少,既寂静又荒凉。偏偏周焱最喜这样的地方,他焦灼的心慢慢冷了下来,愈到那种举国同庆的虚热闹的节日里,他那种天然的孤僻性就越让他难以自安。
烦。羡慕。自卑。躁。这些绞在一起竟然让他一时间聚了一股热气,走在路上也没冻得闪闪发抖。
走出了小区来到中央广场,这里的人璀璨得一大堆,喷水池依然卖命闪亮地工作,LED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制造梦幻,人来人往都是一副笑脸,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城市很多地方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没有这些,那还能叫过年吗?在商家和消费者的齐心协力祸害下,中央广场这里分分秒秒都有人甩小型鞭炮,是那种可以制造色彩与光晕光效的小型爆竹,活生生地为节日添了一层必不可少的热闹。
周焱依着人群走过去,漫无目的,他想那爆竹有什么好玩的,点一下燃一下欢呼一下随后转瞬就熄灭了,不过是虚的景。燃放爆竹的都是一些小年轻,三三两两的,男女成群,笑得肆无忌惮,着实开心。
周焱看了心不禁动了一下,若说全然无感那是假话,他有点羡慕这群人,应该是朋友吧,一起玩一起疯……慢慢的,他想到了李烈。
若说周焱自小到大一个朋友没有也不全然,只是他天性偏执,越长大,这股偏执如附骨之疽,已经深深地嵌入到他的骨子里。
他对别人的要求太高,自然不是屈子那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情怀,只是占有欲太强,一旦认定某个人,就算是朋友,也须得那个人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常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做朋友反而会害了别人。这些年来的同学同桌现在几乎样貌都已经记不清了,唯独这现任同桌李烈他留了一两分的意。
正在乱想间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周焱回过身,他以为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却看到的是杨威,旁边还有一个女生。
“学委,一个人出来玩吗?怎么不去买点鞭炮放!”杨威笑嘻嘻地说,他手里一大把花红柳绿造型各异的鞭炮。
“哦。”周焱应了一声之后发现自己没话和杨威说,他顿觉尴尬。还好杨威浑然不知,他怕女生着急,匆忙和周焱打完招呼之后便窜到广场人少的地方和那女生一起招招摇摇地甩着萤光四溅的鞭炮。
周焱本来心静如水,突然被杨威一搅也忍不住去围观,他见广场中央有人用烟花表演,里外都围着人,他便凑了过去,看到热闹处,人群叫和声如浪般高,因为兴奋所以有的人开始乱挤,周焱见势不好,想冲出去,已经晚了,他被人狠推了一把,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李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扶住了周焱,安全地把他从挤挤闹闹的危险人群中拖了出来。周焱刚站稳,就听到李烈严父般的训斥:
“大过年的不在家里待着,晚上跑出来干什么!你又怕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还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那烟花有这么好看吗?!刚才要不是我,你多危险,被别人踩了可怎么办!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周焱第一次见李烈这么发这么大的火,当然在班里也有发火的时候,可那都是管理班级对别人,而对他,这货向来不是嬉皮笑脸就是笑呵呵笑哈哈,怎么今天像换了一个人,他发的是哪门子神经。
没等周焱反应过来,李烈意识到发火发得有点过度,立马敛去了怒气,着急地问,“你刚才有没有被别人踩到撞到哪里?”
周焱摇头,李烈长吁了一口气。
李烈这货眼力见地打探周焱,见他面色正常,又伸手摸他的手,竟然有点热,不禁感慨这小爷真是个怪物,时冷时热的,也很可惜,他又少了一个理由握他的手。
李烈神态秒变,从怒气冲冲换到嬉皮笑脸,他勾住周焱的肩膀,“你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干嘛?”
呃……周焱也不知道他是出来干嘛的,他两眼茫然一脸蒙圈。
“你不是出来买酱油的吧?”李烈笑哈哈地问。
周焱认真地点头,“嗯。我是出来买酱油的。”
李烈,“……”
周焱反问道,“还问我,你没事老跟踪我干嘛?”
李烈假装嫌弃地瞥了一眼周焱,“这位小哥,能请你可以不要这么自恋吗?”
“那你大晚上的出来干嘛?”周焱面色波澜不惊。
“呃,我也是来买酱油的。”李烈笑嘻嘻。
周焱,“……”
这两位同时声称买酱油的小朋友在暖气开得足得不得了的超市里闲逛,今天超市人刚刚好,不多也不少,不是情侣就是夫妻,两人结伴同行谈笑风生亲亲密密的盛况刺得人眼睛发疼,也可以说是羡慕。
李烈有感而发嘴贱地说了一句,“你看,我们也好像两口子。”说完就后悔了,他急忙捂住嘴巴,当作没说过这句话。
周焱不以为意,神色淡然,添了一句,“那我是攻你是受。”
李烈对于动画的认知只停留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的《哪吒传奇》《黑猫警长》上,他看的文学书屈指可数,四大名著除了《西游记》看的是电视剧,其余的三本还都是在老师的强制性要求下才看了一遍。对于什么二次元亚文化更遑论耽美这种东西一概不了解,所以他以一副天真烂漫无欺的样子问周焱,“什么是攻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