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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里,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回到他没有窃听器的房子里,有他的朋友和女人,出门会碰到讨厌的记者,还有导演大声的训斥和剧组人员的抱怨!他一定得到正常的,人类的世界去!
他迅速转过一个拐角,房间黑漆漆的没有什么光亮,走廊尽头的月光很微弱,长长的甬道像有什么东西会出来,他听到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声,他咬住下唇,他必须往前,没有别的办法!真逼到了头上,人居然都会坚定起来,不可思议。
他走到大厅里,巨大的玻璃墙让那儿颇为明亮,皎洁的月光柔柔地铺在静谧的客厅,光影昏暗却错落有度,高颈白瓷花瓶里的玫瑰冷艳地立在那里,一切都好像在夜晚会活过来,拥有另一种生命一般。
他平稳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悄无声息地走向一扇开着的窗子,离开这里,他就自由了。他走到窗边,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你要去哪里?”
米歇尔闭上眼睛,以平息因为心跳突然加速而引起的疼痛,好了,现在倒霉的男主角终于被怪物给追上了,虽然看电影时这会儿他总是越发紧张,可这时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他转过身,既然被逮住了,那么听天由命吧。
丹尼尔衣衫周正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红酒,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仿佛与身后的背景浑为一体了一般,他动了一下,才能让人发现那确实是活的。
该死的,他刚才居然没查看角落!我不是个合格的男主角,米歇尔翻翻白眼,被逮到真是活该。
丹尼尔啜了口红酒,“很惊讶?”他柔声问,把玩着那杯红酒。“我失眠很久了。”他说。
原来如此,看来他不是专成来逮我的,米歇尔想,心里平衡了一点,看来我的行动也不是蠢到随便就能猜出来的程度。
丹尼尔打量着站在窗边的男人,月光镀上他的金发,中和了那嚣张的俊美,显得更加内敛而性感。整个人像被晕染的随时会消失般毫无实在感。实在的只有他的眼睛——那双眸子像被浸过水般的蓝的不可思议,因为激烈的情绪而跃动着强烈的生命力,他肯定不知道,他这种表情时会让他产生多大的欲望:伤害他,把那双眼睛永远留在身边的欲望。丹尼尔闭上眼睛,压抑它。然后他睁开眼睛看着他,开口。
“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你骗了我,你根本没有什么早死的母亲和吸毒的父亲,也没有在医院打过工,更没有身在纽约快死的女朋友,你的家庭很平静,你父亲是个律师,母亲是位业余画家,她的画很不错,当然她更愿意干的是园艺。你的金发就是遗传自他们。你还有一个姐姐,她嫁给了一个英国人,现在住在伦敦,从事考古工作,她很漂亮……”
“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嘛!”米歇尔大叫道,丹尼尔看到他眼中的恐惧,很漂亮,他想。“你很聪明,米歇尔,你知道我在干嘛,我在威胁你。”
他站起身,走向对面绝望的蓝眸。“我知道你很爱他们,但威胁的范围要更广,那包括所有认识你的人。我还可以把我们做爱的录相带公开,哦,也许我录了,也许没有,你可以试试看。我真好奇那些影迷们看到你被一个男人强暴时的表情……别紧张,不是逼不得已我可舍不得拿出来。或者你更紧张于加诸于本身的痛苦?比如毒品或者各类SM的……”眼中写着残忍,他从不开玩笑。
“够了……”对面的金发男人绝望地闭上眼睛,低声说。他的身体软下来,靠着墙坐下,丹尼尔可以看到他俊美脸庞上长长睫毛的阴影。够了,他想,在他面前跪下来,亲吻他的唇,他柔顺地坐着,没有任何反抗。
真可笑,他嫉妒他爱所有他以外的人,可是却只以依靠他们才能把他留在身边。
他解开他的衣扣,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干这件事。金发男人的身体慢慢暴露在月光下,如雕塑般完美的线条,却有拥有旺盛的青春与生命力的线条,性感而挺拔地延伸着,因为呼吸微微起伏。丹尼尔觉得有某种熟悉的刺痛划过他的心脏,是从内部划破的,因为那是很久远以前的疼痛了。
他停下动作,突然觉得这里很熟悉。就是在这里……没错,就是这里!那个深栗色头发的男人绝望地看着他,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他说,轻轻摇头。曾经蕴满生命力的眼眸中满是绝望与疯狂,那张脸上扭曲的笑容让他不敢再想。
该死的!那全是假的!全是虚假的,我自己编造出来的记忆!丹尼尔愤怒地想!别再想了,那些全是假的!假的!假的!他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试图停止它们!头痛得像要裂开,什么东西叫嚣着要出来!恐惧像海啸一样迅速把他的心脏淹没!不要再想了……全是假的!该死!医生……医生在哪里!?
他紧紧靠在米歇尔胸前,像救命稻草般紧抓着他的肩膀,后者被他弄得痛的呲牙裂嘴!“见鬼,怎么了?你哭什么?你才想哭呢!”米歇尔叫道,试图把胸前的男人扯开。男人猛地抬起头,灰色的眼睛里写满让人不寒而栗的脆弱与疯狂。“你是真的吧!”他急切地看着他,“你是真实的吧,不是我的幻觉吧!”
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温暖的触感似乎让他安心了一点。米歇尔下意识躲避着他的抚摸,一边叫道,“我当然是真的,你才是幻觉呢,神经病!看看我的电影,没人记得你了也会有人记得我,该死,滚开!”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灰色的眼睛慢慢放松下来,“哦,你是米歇尔……”他轻声说,“你是真实的,米歇尔·德雷西,那个非常想活下去的男孩……”
“是的,‘那个非常想活下去的男孩’!”米歇尔粗暴地把他的手挥开,“托您的福,我才能体会到我生命力强韧的可以媲美蟑螂!”
“你是真的,”丹尼尔松了口气,刚才的发作似乎让他虚脱般坐在地上,想了一下,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紧挨着米歇尔坐着,好像怕他突然消失了一样。“我还以为你是假的呢。”他欣慰地说。
“你才是假的!”米歇尔没好气地说,他看到丹尼尔拿出一根烟放在唇边,显然刚才的神经病发作让他精神很不稳定。看到米歇尔看着他,丹尼尔自觉地又拿起一根丢给他,刚才两个人都紧张的够呛。
丹尼尔替米歇尔点了烟,再把自己的那根点着,两个男人默不做声地抽起烟来。
一分钟前杀了我也想不到会冒出这么个场景,这导演太绝了,米歇尔想,这情况怎么看怎么诡异。
“以前这里似乎发生了一些事,刚才突然想起来了。”丹尼尔说,在宁静的夜晚他的声音有些突兀,却很温柔磁性,并不觉得不适应。
“似乎?”米歇尔问,抽根烟感觉果然好多了。
“我不确定是否发生过。”丹尼尔说,灰色的烟雾在月光下缭绕,“很久以前我喜欢上一个人,他叫罗克,法国人,是个摄影师,来美国取材的。他有一头随便束起来的栗色长发,总是拿着照相机乱拍。有一天我到了他的镜头里,我对于有人私自拍我的照片很生气,正想走过去把他的底片拿下来丢掉,他拿开相机,笑着跟我说,‘先生,您知道我很少遇到这么特别的人,一个摄影师碰上这样的好画面,那一定是上帝的赐予。’他笑起来,‘真抱歉,如果您不喜欢我就不拍了,放心,我不会拿来出版的,只是收藏,这是职业病。呃……我洗出来后寄给您一份?’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他的气质优雅,却笑的吊儿郎当,海风吹起他的长发和米白色的风衣,我觉得好像有一只大的海鸥落在了那里。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已经沦陷了。”
“你跟他表白了?”米歇尔说,把烟在昂贵的木地板上按熄,大大方方的错过身去拿放在丹尼尔旁边的那包。
丹尼尔帮他点着,就着火光米歇尔看到丹尼尔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哪那么复杂,我喜欢他,想要他,这就足够了,于是我把他带到我家……”
“用枪还是刀子?”
“别打岔!反正把带过来就是了,然后我得到了他……”
“你把他强暴了?”
丹尼尔愣了一下,“我没觉得没什么不对,我喜欢的东西就直接去拿,而我希望他属于我。可是他跟我说,他得回去工作,企划做不出来的话会被老板炒鱿鱼的!”
“这位老兄的回答还真实际。”米歇尔叼着烟说。
“我告诉他他不需要工作了,以后他是属于我的。你哼什么?他却跟我说……‘不行,我得回去工作,我可闲不下来,当摄影师是我从小的梦想,我不能为了你放弃。男人得拥有事业……天哪,说老实话,你神经没问题吧,我不是玩具,属于你?哈,小朋友,你几岁了!’
“我很愤怒(他才该愤怒,米歇尔小声说),我告诉他,‘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身边离开,你是属于我的,我可以决定你的生死,你最好只看着我,只想着我,你看到别的什么人我会杀了他,想到除我以外的人被我知道也是一样!’他说,‘天哪,你在发疯!小子,如果哪天我有空可能会找你玩玩儿,现在我要回家了,你更适合呆在神经病院里!’”
米歇尔张大眼睛,“他刚才说什么?‘玩玩儿’?哦……”他摇摇头,坐正身体,真是不幸……那个罗克是个同性恋,他不讨厌丹尼尔,也许是有机会的……
“当然,他跑不了,”丹尼尔说,“我留下了他,把他锁在房间里……锁住他脚踝,他可以自由地去洗手间,但不能离开房间以外的地方。”
米歇尔打了个寒战。
“我也没办法,”丹尼尔无辜地说,“他总想着逃跑,最后我找到了比锁更有效的方法,他有一对弟妹,非常宝贝,我用很多方法威胁过他,包括录相带和给他注射毒品,只有他们最有效。他真的不试图逃走了。他留了下来,只呆在这栋房子里,只属于我。没有别人会看到他,看到他微笑或生气,只有我……他的所有,都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米歇尔说,“你把他煮了吃掉吧!”
“我当时没想到,”男人平静地说,“你看,我一次一次地和我说我爱他,希望他只属于我,开始时他跟我说,‘我也很喜欢你,但我们必须换一种交往方式,这样子没法子过下去!不是你疯就是我疯!’可是我不想放他出去,我希望他只属于我一个,只留在我的视线里,这样才是最安全的。而且你知道人类的心是很容易变的,所以我不让他和我以外的人说话,甚至不让他看电视和报纸,他只是看着天花板发呆……有一天他跟我说,‘你给我来点儿毒品,我可能好过些。’那东西控制人很容易,所以我给他注射了。”
“上帝啊!”
“他变得更沉默,只是发呆,一坐就是一天,只是不停地注射毒品。人很快地瘦下来……我很怕他会死,所以告诉他,我得让他戒毒,不然他肯定很快会死的。他很惊讶地说,‘天哪,你还想长时间继续这种蠢游戏?’那天晚上他跟我说,‘好吧,我认输,疯的那个是我。’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弄的手铐,他把我铐在沙发腿上,就是那里,”他指了一下前方两码处,“站在这里,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对我微笑,——看上去他计划了很久。‘你喜欢我哪里,丹尼尔?眼睛,鼻子,还是嘴巴?’他说,‘你喜欢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