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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助理怀里抱着一沓文件,放在桌上,边分类边说,“我像你这么大,一顿三碗小米粥,两个大肉包!”
池先声笑了笑,“粥吧,远吗?”
“有段距离,不放心狗?”池歌了然,“街角有家宠物店,可以寄放。”
墩布缩了缩身子,湿漉漉的眼睛瞅着池先声,长毛遮挡,池先声只能看到它同样湿漉漉的鼻子,和撒了一外套的胡萝卜丁。
“正好。”池先声说。池歌递来衣架上另一件外套,他穿上明显大两号,就着脏了的衣服抱起墩布,池先声忽然想起来,“顺便给它剃剃毛,颜色好看,油漆伤身。”
助理噗嗤一声乐开,半天笑个不停,“这得丑成什么样啊!”
池先声沉默,同时脑中浮现墩布剃毛后的模样,他想了想,撸把墩布稍算柔软的腹毛,开口:“美人在骨不在皮,美狗在皮不在毛。”
助理无语,冲他比大拇指。
“还记得前面有一进院子吗?”池歌示意车窗外,“以前放学,你背着小书包,天天跑这儿来,跟有磁力吸引似的,趴在门缝上瞄,也不多待,瞧几眼满足了就走。”
池先声应声,不是记得院子,而是记得院中有一株守静的树,开白花,底色微红,枝茎柔韧,叶子泛着枯萎的黄,也有深绿,比花好看。
“这个我知道。”助理在前面开车,特意拐个弯,直接开了过去,“两年前拆的吧,就是我今天跟你说的JFY,戚野,瞅准这地儿,愣是给推平了。你还别说,风水是好,不提如今的事,往年哪次不是抱个大奖杯回来的。”
池先声也知道,惦记了一整个少年时期,不知道树的名字。一眨眼,回了国,再想见见,突然消失了,他当时在门口站了一夜,只觉得伫立在那里的别墅崭新、巨大、死气沉沉。
之后,偶然知道那里是JFY的战队基地,戚野一手造成。赛场相见,便像宿命。
JFY基地前并不冷清,几人扎堆闲话,三三两两身影走动,更有保洁员清扫门前。
“这还算冷清。”见池先声不知,助理解释,“前两天主队回来,乌乌泱泱堆满了人,不是想搞点消息的,就是粉丝砸场。幸亏戚野没回来,这两天散去不少,要不然楼都得震塌了,战队哪能现在这样正常训练直播。”
正常反应,池先声没说什么。池歌面色严肃,扭头嘱咐他,“如果以后遇见,别跟这个人来往。邪性,不像正经人,小心吃亏。”
池先声无奈点头,工作时间久,看人果然准。池歌带他来的早点店叫七里香,点了一份山药粥,现做,要等。
“不住家里了?”池歌的话更像陈述句,接过池先声递来的温水,“我公寓侧卧空着,加上一个你不成问题。”
“我租房。”池先声摇了摇头,池歌有中度失眠,如果他不打算先做主播,确实是最好的安排。绝地求生前期赛事鲜少,规模不大,等到天梯榜出来后,他直播有了名气,进战队会容易些。
“你觉得你出去租房,我能放心吗?”池歌反问他。
池先声抿了一口温水,面对池歌,这个问题有点头疼。
“你租房有什么要求吗?”助理从洗手间回来,坐在他身旁问。
池先声没想过有什么要求,简单来说,他对一切抱有或高或低的要求,而钱包有限,不愿从别人手中借钱的情况下,要求缩减为一,“附近有健身馆。”
两人同时乐了。
池歌理解,“你的身体本来就弱,多练练好,遇上身强力壮的人不至于落下风。”
“这你就不懂了。”助理还在笑,“现在小姑娘就喜欢有肌肉的,薄薄一层最吃香,好看,有安全感。”
助理又道:“那我这里你看行不行?池歌肯定放心,也满足你的要求。我想换个离公司近点的,地方都找好了,手上这套房子还有三个月的租,你看够不够?”
“可以。”池先声目色一亮。
池歌直言:“他那里不好。”
助理撇了撇嘴,继续讲下去:“房子是小,住一个人没问题,而且是风水宝地,在JFY附近。我要不是当年粉得厉害,也不会挑这么一个地,哪能想到JFY后来会破灭。”
听到在JFY附近,池先声有些犹豫,出门遇见戚野的概率无形中增大十倍,紧接着,听到助理后一句,安下心。
“虽然我住在附近,却整整四年没遇见过他们一次。”
“租金多少?”池先声问了最关键的问题,扣掉墩布的花销、直播工具、未来几个月的日常生活费,他所剩无几。
助理一挥手,爽快利落,凑到池先声耳边悄悄说:“给你免租,帮我完成一个心愿,不枉我喜欢JFY这么多年。如果你有幸见着戚野,砸俩鸡蛋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戚野:几年前,有个小屁孩在我家门口站了一夜。哭得不行,我喂了他一块糖,你认识吗?
先生:不认识/云淡风轻脸
戚野:你这小没良心的,过来,我告诉你,那棵树是……弯腰……低头……
……mua!
第15章 房子
房子
池先声敛下情绪,手中把玩细瓷白杯,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形状好看,指腹轻轻缓缓地摩挲。眉间沾染细细的一层水汽,眸色雾沉沉。
“成吗?”助理问,声音突然温情起来,“……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成为职业选手前两年,池先声心底藏有一个难以承认的事实。面对戚野,他会紧张。
这个人不守规矩,也不按常理出理,几乎每次见面都会发生令人措手不及的事。好在沉稳冷峻二十年,他掩饰得很好,当事人无法发现。
后来,时间久,这种紧张感与之散去。并随着时光越长,越否认不了,戚野生性恣睢,睚眦必报。往头上砸俩鸡蛋,对戚野来说,无异于当众扇俩巴掌,过了些。
他端着茶杯,无法过渡情绪,凭空对另一个人抱有强烈反感。哪怕曾遇到过,重生前的事如今尚未发生,只是他一个人的记忆,早已不算数了。
更何况,出于自身利益。这两枚鸡蛋砸下去,日后相见,池先声再难做到问心无愧。
“你住了四年没遇见,我短短三个月不会碰到的。”他委婉拒绝,“我付租金,当作乔迁礼。”
“先吃饭。”池歌打断他们,嫌弃之色显而易见,“等到了助理的住处,你就不想租了。”
池先声舀起一勺粥,倒不觉得环境能有多糟糕,无论如何,今天总比昨天好。
席间安静,池歌和池先声没有一边用餐一边交谈的习惯,助理这几年跟着池歌也已习惯,默默啃一块紫薯。
餐后,离开前,池先声再次听见那道声音:“逆天改命系统载入中,%……”
池歌停下脚步,眼神询问。
池先声摇头示意,彻底排除幻听可能。重生后,每天响起一次,时间不定,末尾数字变化。听起来完全符合小说中才会出现的金手指,除了迟迟没有加载成功,且增幅缓慢。
他在脑海中呼唤几次,系统久久无应答,或许需要某种情景才能触发,或许只是时间还没到。助理把车开到旁边,按响喇叭,池先声只好先上车,诡异的系统丢在脑后,正如车到山前必有路,早晚有一天会明白。
此时,池先声对出现在脑中的声音充满好奇,并不知道,某种意义上,它的重生,代表着他的死亡。
回到事务所。池歌灌下两杯咖啡,目光中充满不认同,对着笔记本,敲打他的协议书。
池先声联系母亲,确定见面时间之前,收到一封短信,来自:扭毕德电子设备维修中心。
【您好!感谢您选择扭毕徳电子设备维修中心。您于××年××月××日在我处委托修改电子设备的充电插口,工程师预计将在一周后妥善完成,随后发出。请再次确认您的签收地址及电话信息……】
等待数月也没关系,池先声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谁知忽然收到通知,近日便可拿回,不免惊讶,而后眉目舒展,嘴角禁不住一点点往上提。
恍然意识到,关于重生前的一切,他仍感留恋。
平静地按下一串数字,代表母亲,也代表旧日的结束。电话中,提示音响了三声,池先声司空见惯,很快,传来第四声,第五声,第六声……
池先声的手渐渐攥紧,心中仿佛压下一块巨石,沉闷,缓不过来劲。
拨过去第二通,第三通,全部无人接听。
池歌打印好了协议书,放到他面前的长桌上,在长沙发上坐下,两腿自然分开,肩背弓起,双手十指交插,搭在膝盖,一副思考者加上谈判的姿势。
“她最近很忙吗?”池先声拿起薄薄的一张纸,大概看了看,前三通电话不接,他不会打过去第四次。
池歌跟母亲的关系比他紧张,离得近,又没到撕破脸的程度,总归知道些。很清楚话中的“她”是指谁,池歌扶着一阵猛跳的额头,只道:“沈教授学校里事多,有个讲座,这两天去外地了,昨天走的。”
池先声松开手,放下捏皱的协议书。看不出什么木材,地板是很深的酒红色,木皮上,山纹和直纹并列而行,阳光穿过玻璃照进来,一小片散发柔和的白光,他盯着出了神。
告诉他不管手指多疼麻木弹下去、责罚他整日整日锁在练琴室、强硬地把他从幕后逼到舞台的母亲,今天在逃避。
一瞬间,池先声脑海中浮现千思万绪,最终,重归平静。他不愿再次遭受重生前的灭顶之灾,可以等,一天、一周、一个月,协议书无法改变。
池歌不在这件事上纠结,转移目标,对准助理的房子,说得没比马路边上随便一个公厕好到哪去。
哪知池先声要求低得厉害,有四面墙一个房顶就行。卷起作废的协议书,池歌无奈至极,敲了敲他的头,“有事给我打电话,缺钱就说。”
…
池歌特意给助理放了半天假,去看房子。
池先声接墩布狗,远远看见,尾巴尤其秃,一身毛剃后只剩下颈胸间短短的绒毛,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它还一个劲儿的往起蹦,镜子嵌在墙上,不大,蹦个十几下下也就照准一次,一脸傻样。
推开玻璃门,随后传来一阵狗吠,墩布夹在其中,叫得最嚣张。它猛地飞扑过来,池先声来不及躲,冲击力大,直接靠倒在身后的玻璃门上。
两手抱住,怀中的墩布身上散发淡淡的香味,小脑袋一拱一拱,急促的吠叫变成迂缓呜咽,似是悲哀逝去的一身彩毛,晕机反应完全消失。
墩布这副样子好笑又可怜,助理紧紧憋着,偶有几声细碎的笑漏出嘴边,肩膀一抽一抽的。
宠物店老板见多识广,不奇怪光狗,一边给他推荐狗狗的衣服,一边不掩饰目的:“这是流浪狗吧?我入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一只有它这么精的。转着圈撒娇想出来照镜子,要不是看它听话,我也不会心软打开笼子。我给你打五折怎么样?配个种,赶明儿生下来小狗,有它一半聪明都算我赚了。”
“不用打折。”池先声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挑了一个小黄鸭的衣服,符合审美,似乎和墩布越来越心有灵犀,“它喜欢自由恋爱。”
“……?”
在老板的黑人问号中,他快速选了几件玩具和日常用品,还有墩布亲自挑出,叼下来的蔷薇色蝴蝶结项圈,上缀一颗小铃铛。
“我刚才好像看见,它是公狗吧?”助理不忍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