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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应该有儿子吗?”威利斯向前倾身,愤怒地问。
“他是为我的工作死去的人留下的孩子。而且,”顾清装作倾身拿水,向他靠近,“我是盖亚,我贯彻的从来都是我和先驱者的意愿。”顾清对他笑了一下,语带寒冰,“威利斯,我也并不是你的儿子。”
“我……”威利斯捏紧了杯子,“我在你和胡安这里的几十年一文不值吗?”
自然不是一文不值。如果真的那样,顾清也不会放心地将里昂交给他,也不可能在信任被辜负的现在,还在试图向他解释。
“你向里昂道歉。”顾清说:“你向他道歉,明天你就能看到我的继任者。”
“随便找一个人?你为了这个孩子什么都愿意做吗?”威利斯越说越生气。
“威利斯,道歉。”
“顾清,你在做舍近求远的事情。”威利斯点了点桌子:“我一个快死了的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
“道歉。”
里昂在服务员的帮助下,不停地吃着肉和土豆,他时不时偷瞄几眼不远处谈话的大人,他们两个脸上都很平静,但样子都很有趣,威利斯弓着腰仿佛一头年迈的熊,顾清有点像一只挺直了背年轻的猎豹,他们两个似乎在比赛的样子。里昂又吃了几口,像服务员道谢,走到了顾清那里。
“吃饱了吗?”顾清从战斗状态中解除,问他。
“你们两个在吵什么?”里昂点点头,问。
两个大人眼神避免接触,一起严肃地看着他。仿佛熊和豹子结成了联盟,一定要将他撕碎在这里才罢休。
里昂有点委屈,他想了想,语气颤抖着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顾清眉头皱成一团。
“我并不是故意告诉爸爸的,我只是……”
“威利斯!”顾清将里昂揽到自己这边。
“对不起对不起,”威利斯说,“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我不应该那样对待你。”
“没关系,”里昂摇了摇头,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我可以继续训练,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而已。”
“你看!”威利斯回头看了顾清一眼。
“我不同意。”顾清皱眉。
“我听爸爸的。”
“长得讨巧又会卖乖。”威利斯用汉语嘟囔了一句。
里昂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顾清,顾清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臂弯,冲威利斯皱了皱眉。
“我要回去了,记得你说的话,”心情极差的威利斯继续展开汉语攻击,“父慈子孝,你们加油。再见。”
“再见。”听懂了最后这句的里昂疑惑地冲他摆了摆手。
前几次来这个餐厅吃饭,顾清会顺手带他去商场里的游乐园玩一会儿,但这次没有,顾清一口气喝了一杯咖啡,直接带他回了家。他和去的时候一样沉默,他带着里昂经过一楼、二楼,直接进了三楼的工作室,然后一个人靠在门板上仿佛思考着什么。
他们只去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现在是上午,借着窗帘漏过的微弱的光能看得见三楼的简单布置,里昂偷偷打量了一下房间中间位置的那个黑色的机箱,它“嗡嗡”地响着,好像一直在工作的样子。
“想看的时候,抬起头大大方方地看,这是你的家。”顾清蹲下来对他笑了一下。
“这是你工作的地方。”
“好孩子。”他蹭了一下他的短发,然后走过去将遮光窗帘扯开,早上的阳光洒进屋子里,充满了光亮和安全感。
和他们住的二楼不一样,三楼只有一个房间,还有一个窄窄的楼梯通向阁楼。这里的书比顾清卧室里的还要多,它们摞得整整齐齐,占据着一面墙。除了书还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他认识的东西也并不和他概念里的一样,还有一些,他根本叫不上名字来。
顾清将衬衫卷到手臂上面,然后将那个黑色的机器向左挪了四块地砖,更靠近一张灰色的桌子。他点了点地砖的边线,对里昂说:“从这边到阁楼,以后是你的位置,你可以在这边做你喜欢的事情,玩具搬上来也可以。”
“只要不过这条线就可以?”里昂蹲下去伸手蹭了下顾清说的线。
顾清拿着一张纸蹲下去,将他手上的灰擦干净:“以后,你跟着我一起上下班,我们再也不分开。”
“威利斯呢?”
“我不喜欢他带着你训练,”顾清说,“所以你们不会在单独见面,我会亲自带着你。”
“我不想让你们吵架,”里昂眼睛里含着泪颤抖着说,“威利斯并不是坏人。”
“里昂,好人有时候也会做坏事。”
“那不是坏事。我可以接受打针,可以忍耐,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是希望……我希望……你能爱我。我不希望你们吵架。”里昂说着说着低下头去。
“里昂,忍耐是一种被人过分夸大的品格,并没什么值得赞扬的地方。依靠忍耐也不会获得爱,我爱你,只是因为你很可爱,并不是因为你能够忍耐,也不是你能帮上我的忙。”顾清将他抱在怀里,非常轻柔地说:“我爱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你。你是一个非常值得别人爱的孩子,你要永远相信这一点。”
“真的吗?”
“是真的。”顾清对他说:“一直没问你,那些训练……疼吗?”
“有点疼。”
“像爆炸那样疼吗?”
“没有,只是有点疼而已。”
“我很心疼你。”
“是有点疼。”
“啊,更心疼了。”
面对不会撒娇的小孩子,顾清说了很多很多肉麻的话,情绪濒临爆发他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甚至开始觉得害羞。顾清轻轻地拍他的背:“以后,你跟着我上下班,帮我拿一些东西,可以吗?”
“可以的呀。”
“和你在一起很幸福。”
“爸爸,”里昂捂住了脸,“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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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是一个从不说空话的人。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顾清塞给里昂一杯奶和面包,将他塞到安全座椅里,上路了。
“威利斯呢?在哪里接我?”里昂迷迷糊糊地问。
“以后你们都不会再单独见面了,如果你想他,我有时间的时候会带你和他吃饭。”顾清对他说:“类似的事情也不可以再发生,我是你的爸爸,在你未成年之前,你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
这还是顾清第一次自称“爸爸”,里昂心“砰砰”蹦了几下,然后认真地对他说:“威利斯是个好朋友,我想和他一起吃饭。”
“我会告诉他的。”
“爸爸。”
“嗯?”
“我再睡一会儿。”
“好。”
里昂又一次来到了顾清工作的地方。和上两次没人理会的情境不同,这一次每一个匆忙的人都停下脚步,他们恭敬地和顾清打招呼,然后小心地问顾清他是谁。
“顾里昂,我的儿子,之前和母亲生活,以后跟着我。”顾清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回答着。
里昂扳着手指数,他说了很多个“10”次,每一次里昂都会更高兴一点。那些无法表达的怀疑和哀伤都消失了,他是顾清的儿子,而顾清真心实意地爱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年纪差太多的恋爱好替他们捉急。
第12章 第十章
顾清从格林实验室回来去餐厅等里昂吃饭,刚走到餐厅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很多人聚在餐厅的角落里,正中间那个正是刚剃过头发的里昂。有人说了什么,他点头笑了下,表面看起来谦虚,但踩在凳子横条上,一直上下摆动的脚出卖了他的开心。
顾清心里暗笑。
这几年他一直带着里昂上班,出差的时候也会带着他一起。时间长了,安全感培养起来,小孩身上的怀疑和哀伤就慢慢地淡了下去。虽然他还是比普通的孩子敏感、自尊心强,但是已经像一个7岁孩子,而不是忍辱负重的幼年战士了。
“顾教授好。”一名研究员从他身边经过,恭敬地向他点头。
“你好。”
“顾教授,能请您帮我看看问题吗?”他举着一张圈得很仔细的纸小声地问。
“可以。”顾清接了过来。
可能是有了孩子看着没那么难接近,原本一句话说不上的研究员也敢来向他请教问题了。顾清替他看了看,删掉了一点内容:“不要把一件事情弄复杂,增加对照样本,再次测试。”
“谢谢您。”
“不必。”
里昂说了什么,围着他的那些人又笑了起来。小孩子总是容易让人放松,里昂又比一般的小孩子容易交流,有里昂在实验室里,这些同事们生活气息浓了不少。当然,这种情况只限于里昂单独出现的时候。如果顾清在场的话,这些人还是不会笑出声,只会低着头向他打招呼,讨论工作上的事,最多在讨论结束的时候恭敬地递上一点送给里昂的礼物。
顾清又看了看人群里的孩子,准备等会儿再来。
“哇,真的吗?还会汉语?”一个新来的研究员惊讶地高声问。
“会的不多。”里昂答。
“古代的汉语呢?会一点吗?”
“看得懂古代的流行小说。”
“有什么精彩的地方?”
顾清稍微停了一下。他从未给里昂看过文言文的书,所以很期待他说的是什么。
“目秀眉清,唇红齿皜。丽色可餐,不减潘安再世;芳姿堪啖,分明仙子临凡。敷步出堂前,一阵幽香谁不爱?趋迎来座右,千般雅态我难言。”里昂认真地说完,略带腼腆地解释:“形容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
里昂的汉语说得很好,但是顾清仍是气到额角蹦筋——那段话来自一本艳情书,他坚信家里一定没有那本书。
“还有别的吗?”
“啊,”里昂的头左摇右摆,捕捉到了门口顾清的身影,“爸爸!”
仿佛终于想起餐厅是吃饭的地方,刚刚还聊性满满的人群马上散开了,个个表情严肃地捧了自己的定食,坐在一起准备吃饭。孩子眼睛极亮,像头兴奋的小狮子扑过来,顾清心里生气,但还是轻轻按住了他的头。
“中午吃点下酒菜吧,中国的那种。”里昂仰着头笑着说。
顾清额角的筋更难按回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段人物描写前后,主人公吃的就是“下酒菜”,然后就是些儿童不宜的事情。
“达西最近教你什么了吗?”顾清拉着他去打定餐。
“我最近在给零件打油,”里昂嘟起嘴,“干的还没有罗兰快,挣得也没她多。”
罗兰是一个流水线工作机器人。机器人的地位在达西那里和人类没什么不同,组装成功的都会有一个名字,还会给它们发工资,年底发奖金。那些钱都存在达西为机器人开的一个基金里,据他说可以用来做机器人起义时的启动基金,里昂赚的钱一半也贡献在里面,另一半放在他游戏室的盒子里。
“罗兰已经工作七年了。”
“哇,和我岁数一样大。”
“所以,等你工作七年的时候,也会赚很多。”
“我五岁开始工作,七年的话,我十二,”里昂快速地算了算,“爸爸爸爸,你三十七。”
“嗯,”顾清感觉和他生的那点气忽然没有了,“我那时候三十七了。”
盖亚生涯应该结束了,距离去世也没有几年了。
“我不爱吃生菜。”里昂接过盘子看了一眼。
“哎?”正好添菜的师傅路过,抱着臂膀装作生气地说:“你爸爸这么多年都没有嫌弃过我给他配的餐。”
“哎?”里昂也模仿着他:“你就是欺负我爸爸不挑食!”
工作人员对着里昂身侧的顾清鞠了个躬,顾清拿着自己的碟子先去了他的座位,留里昂和工作人员闲聊。顾清走了以后,那个工作人员给里昂又添了一块蛋糕,里昂踢着正步微笑地走了过来。
“胜利胜利,拿到了独家蛋糕。”
“不可以挑食。”顾清指了指生菜。
“知道了,”里昂认命地叉起一大口塞进嘴里,“爸爸你要多吃点,为什么每次都只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