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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你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这么长！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看你实在是太累了，就想让你谁一会儿，没想到我也睡着了。”我活动一下肩膀，有些酸痛。
武琳走到窗边，赞叹道：“雨总算是停了，等天亮就可以离开。还以为跟着你出来能放松一下，结果比上班还累。”
天上的乌云就快要散了，有微弱月光透过乌云的缝隙。依稀能看到大宇山的轮廓，似乎一切都结束了，但是我并不觉得轻松。
武琳走过每一个房门，都停留几秒钟，房间里很安静，偶尔会有呼噜声传出来。
看来十六人也累了，这次旅行，并没有解开他们的心结，反而在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造成二次伤害。估计他们再也不会参加同学聚会。
“都睡的很好！”武琳这才放心，要回房睡觉。
“你回去睡吧，我在走廊上再待一会儿。”尽管我们已经在一张床上睡过一次，我只有模糊的记忆。在完清醒的情况下，我觉得自己做不到。
武琳这才想起我们房间只有一张大床，轻轻的哦了一声，独自进去了。
走廊上剩下我一个人，我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困了。李飞和熊森的房间空着，我可以去凑合一下。
还没抬脚，我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我深吸一口气，没错，就是血腥味，并不是从小李死亡现场传出来的！
第88章 再见，世界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能闻到血腥味，可不是好现象。谨慎起见，我在走廊上走了一圈，几乎每个地方都能嗅到血腥味。
问题严重中，血腥味是因为血中的血红蛋白中含有铁，几乎所有的含有二价的铁离子的物质都有接近血腥味的气味。
我确定嗅到的是血腥味，以我的经验，一个人的血腥味只能覆盖一小片范围，整条走廊都能闻到，死的肯定不是一个人！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大宇撞墙前诡异的笑容，他宁肯撞晕自己，也不说的秘密，很可能是因为已经实施，到了最后的关头，他是在拖延时间。
我顺着血腥味，走到一个房间门口，贴着门缝一闻，嗅到了血腥味。
房间里肯定出事了！
我用力撞了一下，房门从里面锁死，没撞开。
武琳听到撞门声，又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问道：“怎么了？”
“房间里有血腥味。”
“给我让开！”武琳后退几步，用力一撞。只听咔嚓一声，门板被撞裂。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武琳喊道：“有人吗？”
她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房间里无人回答。
“这是谁的房间？”武琳问道。
“似乎是姜力和范成住在里面。”走廊上太黑了，我只能靠感觉判断。
武琳大声叫道：“姜力、范成能听到我说话吗？”
无人回答。
我们的心凉了半截，这么大的声音都没有反应，可能性只有一个。
武琳把手伸进去，打开门锁，用力把门推开一道缝隙，硬挤进去。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武琳走到床前停下脚步，用有些颤抖的语调说道：“用手机照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打开手机照明，雪白的灯光照亮白色床单。再往上照，看到大量血迹。白色床单被鲜血浸透，红的有些刺眼。
姜力早就没有了呼吸，他用锋利的刀片割断了手上的动脉。伤口外翻，割的非常深。在没有急救工具的情况下，就算早发现了也救不活他。
手机光往左移，范成出现在光圈中，他被捆的很解释，胸膛有规律的起伏，他还活着。
武琳发现范成的头部有瘀血，他是被打晕后捆起来，从受伤的部位来看，姜力趁他不防备偷袭了他。
姜力的尸体还有温度，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在走廊上睡觉的时候，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你说别的房间也有血腥味？”武琳低声问道。
“黄韵的房间。”
武琳转身就走，手机发出的白光扫过她的脸庞，脸色难看到极点。案子算是完结了，但还是有人死了。
目前死因不明，对武琳来说，依旧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她找到黄韵的房间，用力敲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敲了十几下，房间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在门口同样闻到血腥味，房间里的情况和上一间相同，区别只是一个还是两个。
武琳后退一步，抬脚踢在门栓的位置，力量之大，一脚就将门踹开。
我进紧随其后，进门一看，鲜血不仅染红了床单，地面上都是血迹。
肖科和黄韵紧紧抱在一起，从手腕上的伤口看，互相给了对方致命的一刀。
和姜力的房间稍有不同，肖科用血在墙上画了一张笑脸，旁边还留了两行字。
“再见丑陋的世界，大爷不玩了！”
这句话很符合肖科的性格，就算是死，他也要调侃一下世界。
另一行字一看字体就知道是黄韵写的，只有一个字――嗯！
两人生的时候没能在一起，却死在一起，或许这也是爱情。
武琳把手机转向旁边的桌子，上面摆了一些零食，还有一瓶红酒。在自杀之前，两人还美美的吃的了一顿。
这些食物都不是山庄里食物，是他们带来的。这么看来，自杀似乎早就计划好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武琳说话都有点困难。
“这不怪你！这是自杀。”我很想告诉他，警察不可能救下所有的人。
武琳扶着墙壁问道：“还……还有谁？”
“乔雪！”所有自杀的人都是坠崖走站在前面的人，组织者姜力，重要成员肖科、黄韵，还剩下一个关键人物乔雪。
武琳挣扎着往门口走去，刚才她踢门的一脚弄伤了脚腕。我要给她检查，被拒绝了。
我只好扶着她走到乔雪的门口，我替她敲门。
咚咚咚……
只敲了三下，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啊？”
听着像是姚星宇，武琳立刻叫道：“开门，警察！”
房间里又没有动静了。
我有一个稍微好点的消息，没有闻到血腥味。
“开门！”武琳大力在房门的上拍打，过了一小会儿，房门打开，姚星宇和楚子轩站在门口。
武琳长出一口气，很快发现两人的表情不对劲。眼角有泪光闪烁，特别是楚子轩脸上还挂着泪痕。
“乔雪她……”我还没说完，楚子轩就打断了我的话。
“你们来晚了，她已经走了。”
武琳推开两人，走进房间一看，乔雪穿了一件非常漂亮的白色长裙，像是仙女一样，只不过睡着了。
我没有看到血迹，小李的室友睡在另一张床上，睡的很熟。
走到床边，我发现乔雪的嘴角有一些残留物，用指甲捏起来一看，是蘑菇的碎片。
乔雪吃毒蘑菇，我用手一摸她的鼻子，已经没拥有了呼吸。顺手摸了一下脖子，还有微弱的脉搏。
“还没死，立刻抢救或许还有救！她需要立刻洗胃。”
武琳急切的说道：“可是桥断了，去不了医院。”
“在这里就行，我可以用肥皂配制洗胃液。你们帮我把她抬到卫生间，给我一根管子，至少有大拇指那么粗。”
姚星宇和楚子轩还在发呆。
武琳喊道：“动手啊！难道你们想看着她真的死了？”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拉起乔雪把她架到卫生间。
我把肥皂溶解在水中，姚星宇找到一截水管，粗细正合适。我用刀子切下很长一截，把边缘修整的光滑一点。
我让楚子轩捏住她的嘴，我把软管伸进去，通过咽部，进入食道中。作为一名法医，还是第一次做急救。
确定软管到达胃部，我把准备好的洗胃液都灌了进去。很快就起了效果，乔雪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按照时间推算，她吃下毒蘑菇大概两个小时，洗胃只是第一步，想要她活下来，必须要送医院。
第89章 人性和丑陋的世界
洗胃的过程相当痛苦，有那么一瞬间，乔雪睁开眼睛，看了楚子轩一眼，很快又闭上了。
乔雪的眼神空洞，对活下去没有任何的眷恋。也可能是因为毒蘑菇中的神经毒素，瞳孔对光刺激没有反应。
濒死状态下人会这样，基本上救不活了。早发现一个小时，或许还有机会。
楚子轩红着眼睛说道：“算了，让她走吧，我们该尊重她的选择。”
“你说什么呢，这是一条生命！”武琳怒道。
“生命很宝贵，但是生命也该有尊严。乔雪生活在痛苦之中，她想要离开，我们应该尊重她的意愿。”姚星宇说的很轻松，可是表情很痛苦，眼睛里还有泪光闪烁。
武琳说道：“别拿西方人文关怀那一套说事，你们生活在华夏大地上，我们的文化和价值观核心是家，从出生起，我们就生活在家庭之中。我们并不是为自己活着，背后还有家庭。到这个年纪，养育我们长大的父母已经老去，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就这么走了？有没有替他们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并不是故事，父母的后半辈子想起你的时候就会痛哭，你有为他们想过？”
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长一段话，像我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有一点感动。尽管我对亲生父母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些恨意，因为我从没有感受过家的存在。
楚子轩和姚星宇的泪水决堤而出，七年以来，个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你们怎么不说话？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武琳眼睛也红了，大声质问着两人。乔雪或许能听到，这是在拷问她的灵魂。
我有点不自在，空间狭小的卫生间里一下塞进这么多人，除了濒死的乔雪，三人都在哭泣，只有我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他们都在悲痛之中，没人注意到我，还是让我很不自在，想要尽快离开。
就在这时候，乔雪停止呼吸，美丽的生命用这种方式划上了句号。
楚、姚两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痛哭。
武琳也懊恼的哭出声来，姜力、肖科、黄韵、乔雪，四个年轻人在生命最精彩的阶段早早的谢幕。他们四人性格迥异，接触时间不长，能感觉到他们都有潜力，如果能渡过这一关，前途不可限量。
实际上经历过这些事后，她对坠崖案有了新的看法，或许真的和这些年轻人没有关系。
哭声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小李室友，走到卫生间门口，看了一眼，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双手捂着脸颊，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把她送回去吧。”武琳哽咽着说道。
楚、姚两人一边哭，一边架起乔雪，把她抬回床上。小李的室友很仔细的为她整理了衣服。
“走吧。”我不想让武琳再看下去，准备拉她走。
“等等！”楚子轩叫住我们，拿了一个大信封给我们。“他们有话对你们说。”
“他们？”他的意思是指已经死去的人，对于这个结果他们早就知道？
姚星宇擦掉脸上的泪水说道：“他们叫我们回来，说是要给坠崖一事画上句号，和过去彻底再见。”
武琳接过大信封，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
我用手机照着，武琳开始读那封信。
……
再见，丑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