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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得了?结果,他就被处分了,正式编制没了,只算个打杂的临时工。
那个年代,丢了铁饭碗,谁不得气个半死?从那时候开始,老赵身体每况愈下,我想,应该是气得吧。
后来组织照顾他,有一年扩招的时候又恢复了他狱警的岗位,不过,身体垮了,没本钱了。
他离退休还有七八年呢,有肺病,没办法,实在扛不住了,只能病退,那么壮的一个人,现在差远了。而且,像他这样病退,退休工资也比正常退休的少了一大截。”
两人没想到仅从一名狱警身上就能挖出这么多隐情,听完郑书齐的讲述,都在心中整理着思路。
闫儒玉先开口问道,“那这位赵建国,他和田硕、关小虎、高耀华三名犯人的关系如何呢?”
“早期他曾对三人进行过心理辅导,效果嘛……嗯……应该说是适得其反吧。
后来他一直在关押重刑犯的区域做狱警,脾气暴,有时候甚至对犯人动手,犯人表面上怕他,背地里应该是恨他的。
你说的三名犯人,情绪应该和其它犯人差不多吧……哦,对了,高耀华长得壮,是出了名的刺头,老赵曾经教训过他。不过,那都是10年前的事儿了,应该不至于记恨到现在。”
吴错在笔记本上记录信息的时候,闫儒玉又问道:“赵建国身手怎么样?”
“他是我们这批人里身手最好的,还拿过什么散打冠军呢。
当年他本来应该进你们公安系统的,可是他家没有关系,被走后门的把他的名额挤掉了,就给分到监狱系统来了。哎!可惜了!”
“的确可惜,没想到一个人才就这样被毁了,”感慨过后,闫儒玉继续问道:“第一批转职做心理辅导员的只有你们两人,对吗?”
“没错。”
“那么,如果赵建国在心理辅导过程中没控制好情绪,跟犯人起了冲突,只有您来帮他救场,对吗?毕竟,别人不是这个专业的。”
“是,当时可没少帮他擦屁股。”
“这么说来,您与田硕、关小虎、高耀华三人也有交集,是吗?”
“……”
这回,郑书齐的回答就没那么痛快了。
“算是有吧。”
闫儒玉指了指郑书齐手中的资料,“我却没看到您的资料,看来您是忘了。”
如此,话已算是婉转。
郑书齐自然懂得借坡下驴的道理,赶紧道:“要不是你提醒,我真把自己忘了,这就是灯下黑,哈哈,放心,我马上把自个儿的资料补上,保证不耽误你们工作。”
“资料就不必了,我看,例行询问就从您开始吧。”
郑书齐一愣,“行,你们问吧!”
“首先,4月14号下午7点到8点你在哪儿?”
“4月14号,我看看……”郑书齐掏出手机,打开日历,“周五啊,周五下班会晚一点,因为一周工作结束了,要汇总犯人的心理辅导资料,下班差不多已经7点40了。
我记得,下班以后,车开了没多会儿我就听见广播里报时说8点整了。”
“这么说,7点到8点您一直在一看?”
“我想想……哦,离开过一趟,大概是7点吧,我去车里取了两个犯人的心里辅导资料,只出去了一小会儿,顶多5分钟吧,你们可以看门口的监控,出入都有监控记录的。”
“为什么去车里取资料?”
“是这样的,我最近在赶论文,没办法,评职称对论文篇数有要求。为了写论文,有些资料免不了带回家去看,放在家里又怕单位要用,干脆就放车里,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我们好几位同事都知道的,他们有时候要看资料,都是我去车里现取。”
“那您的车当时停哪儿了?监控拍得到吗?”
“监控?一看是咱们市里年头最久的看守所,停车场小,来晚了里面没车位,就只能停在院墙外面,外面哪儿有监控啊。”
闫儒玉皱眉思索,不再说话,吴错继续问道:“那您离开看守所以后呢?”
“直接回家,中途没有停留过,8点多到家的,到家以后我就再没出过门。”
“您的家人、邻居能证明吗?”
“家人,呵呵,”郑书齐苦笑一下,“媳妇早就跟我离婚了,孩子在外地上大学,我一个人住,邻居得话……我就不清楚了,我怕打扰邻居,进出向来都很小声,反正我没注意到别人,别人有没有注意我,那就不清楚了。”
……
时间在与几名狱警的交谈中流逝,等两人离开一看,已经是半下午了。
出了一看大门,两人并未直接离开。停在看守所高墙外的几辆车引起了闫儒玉的注意。
闫儒玉指着车道:“郑书齐的车应该就在其中吧?”
“去看看?”
“没必要,一个下手干净心思缜密的凶手,不会在车上留下任何痕迹。”
“万一呢?我不像你那么聪明,只能凭借勤奋,不漏过一丁点儿机会。”
闫儒玉撇撇嘴,“你会开车锁吗?”
“撬车锁?我?我去!老闫,你真当我是贼了?!”
“那还看个屁!再说,撬车锁怎么了?你没听说过那句老话吗,一个刑警半个贼。”
“你姓老,这话是你说的,老话,是吗?”吴错翻了个白眼。
两人驾车离开,路上,吴错问道:“为什么怀疑郑书齐?”
“我虽然没当过官,却见过当官的,你看咱们市厅领导,一个个深藏不露,谁会傻了吧唧跟两个兄弟单位的人抱怨自己单位不好,须知没有不透风的墙,背后抱怨组织、说人坏话那是官场大忌……”
“你是说,他一见面就说监狱系统不好,还说进了监狱系统就等于判了无期徒刑……这些话?”
“是啊,郑书齐是个老干部了,按理说,他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很反常。
我想,他之所以急于表态,无非想让我们认为他是个不办事的官儿。
连本职工作都是得过且过,自然无暇顾及那些已经刑满释放的犯人,更不会去杀死他们,我们对他的怀疑就会降到最低。”
“可他没有作案时间,7点到8点,也就是高耀华死亡的时候他在单位。”
“不,7点左右他出过看守所,去车上取资料。”
“难道出去那一小会儿就把人杀了?”
“并非不可能,别忘了,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只要计划足够周密,凶手能在眨眼间完成杀人。”
“你已经有犯罪过程的推论了?”
………………………………
第一零一章 北郊墓园跪尸案(7)
“推论有什么用?没有证据,只能说明凶手可能是郑书齐。”
“那你还拿话敲打他?咱们还没有证据,而他已经知道自个儿被你盯上了。”
“就是要让他知道,郑书齐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对手,敲打敲打他,看他接下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咱们还用调查赵建国吗?就是那个病退的狱警。”
“当然。”
根据郑书齐提供的地址,两人很快找到了赵建国的家。
赵建国家位于距离第一看守所不远的狱警小区,是监狱系统前些年盖的福利房。
两室一厅的房子,70多平米,一家三口住还算宽敞。
赵建国媳妇给两人开的门,他媳妇是女子监狱的狱警,据查两人是在监狱系统内部组织的相亲联谊会上认识的。这套房子还是赵建国媳妇分到的。
“建国出去遛弯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是他们的同事吧?快进来坐,吃点水果。”
建国媳妇热情招呼两人。
吴错递上来时路上买的水果:“大姐,麻烦您了。”
“嗨,不麻烦,建国这些年工作不顺,跟同事关系也不融洽,自己身体又不好,你们能来看看他,我就高兴,还买什么东西啊?”
“大姐,其实我们不是赵大哥的同事。”
“那你们是?……”
“是这样的,一看有几个刑满释放的犯人接连被杀,这几个犯人跟赵大哥熟,我们想找赵大哥了解一些情况。”
“那你们先坐,我这就打电话喊他回来……你们吃水果,别客气。”
大姐不提吃水果还好,这一提,尤其是她还指了指桌上盛放水果的盘子,闫儒玉和吴错就同时注意到了盘子边缘放着的一把水果刀。
刀有十几厘米长,刀柄架在桌子上,刀尖架在盘子边缘,
刀身悬空,正对着两人。
一般的水果刀为了保护手不被削破,刀身会采用只开一面刃的设计,一侧是刀刃,另一侧是刀背。而这把刀两侧都开了刃。
与其说是水果刀,它更像是古代刺客所用的匕首。
因为两侧都开了刃,所以刀很薄,薄到即便刺穿一个人的皮肤,深入心脏,皮肤上也不会留下太多血迹。
两人对视一眼,吴错顺手拿起刀和一个苹果,削了几下。
等大姐打完电话,吴错道:“您家的水果刀可真快。”
“哎呦,快放下,”大姐一拍额头,“你看我这记性,这把刀我用了两次,削破两次手,昨天就想着收起来的,结果给忘了。
你看看茶几底下抽屉里,那儿还有一把水果刀,你用那个,快把这个放下,别削着手!”
可惜,大姐还是提醒得晚了,吴错哎呦一声,拇指肚上被划了浅浅一道口子。
“倒霉的水果刀!一会儿我就把它扔了!”大姐也怪不好意思,赶忙起身去给吴错找创可贴,嘴上抱怨道:“都怪我们老赵,退休就退休呗,一辈子没占过公家便宜,退休回来从单位带回来一把水果刀,还不好用,我之前就说他了,占这个便宜干什么?”
“您是说……这把水果刀是赵大哥从第一看守所拿回来的?”
“可不是,我们狱警要值夜班的,被子铺盖什么的要放在值班室,老赵身体又不好,我就把家里的电暖气、电炉子什么的都给他拿去,这样冬天他也能过得舒服点,我看啊,他们单位里就数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多。
退休回来的时候,他的东西收拾了两大箱,我跟他一块拿电动车驮了两趟才回来的。
回来收拾箱子,就发现了这把刀,我问老赵刀哪儿来的,老赵也说不清,可能是拿错了吧。不过,就一把水果刀嘛,我们也没放心上……”
闫儒玉吴错对视一眼,吴错拿着刀仔细端详起来。
刀柄纹路内一块暗红色引起了吴错注意,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将刀放在了桌上。
关键问题等赵建国回来再问吧,两人默默啃苹果。
不多时,赵建国回来了。
满面红光。
看到赵建国第一眼,两人脑海中同时蹦出了这个词。
不是那种健康的满面红光,而是长期呼吸不畅被憋的那种紫红。
赵建国身材高大,他进屋坐下,尚未开口,先发出了几声沉重的呼吸声。听着那声音就如同肺部揣着一个大风箱。
老婆将某种协助呼吸的小仪器递给他,他接过,轻车熟路地戴上,吸了几口,放下仪器,这才道:“两位找我有事?”
两人知道他身体不好,却不知他已经病成了这样。
这样的肺病患者,有能力杀死一个健康力壮的人吗?还真不好说。
“田硕、关小虎、高耀华,这三人曾经是您管理过的犯人,您还记得吗?”吴错开门见山地问道。
“怎么,他们又犯事儿了?”赵建国虽然呼吸不畅,每个字却都说得很清楚。
不难看出,在患肺病以前,他曾是个声如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