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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恪已经坐在浴缸边观察了他很久,一只手也落在了自己的喉结。
他眼睛里写满情欲,跟颜开平看他时一样。
颜绪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一开始极信任江信恪,后来却发现他对自己有极不正常的心思。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江信恪。大约是察觉了自己的防范,江信恪便总是搞突然袭击,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靠近他,触碰他,蜻蜓点水一般吻他的额头。
这次他的脸凑得很近,几乎要贴上他的嘴唇。
颜绪猛然推开了他。
要不是佣人突然敲门,询问他状况,江信恪极有可能要做点什么。
江信恪到底还是克制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他其实跟颜开平是同一种人,美色当前,并不在乎这个人跟自己有没有血缘关系。唯一不同的是,江信恪要比颜开平有耐性多了——只是不知道这份耐心什么时候就会用完。
只是一瞬间的鬼使神差,颜绪便将这条小小的布料团在手里,藏了起来。
当江信恪回来时,他那双深邃的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心疼,他有无数的疑问,但是颜绪对他三缄其口。
他只告诉江信恪,他遭遇了埋伏,被人控制,拼尽了全力才逃了出来。然而他被谁控制,这几个小时又遭遇了什么,他却一个字也不说。
管家告诉江信恪,颜绪身上的伤非常诡异,而且他极其抗拒做全身检查。
江信恪终于撕破了淡定的面具,恶狠狠的捶了一下墙,将沉睡过去的颜绪紧紧的搂在怀里——
他再也不忍心问颜绪遭遇什么了,一个字也不忍心问!
他只是发誓要把红帮的人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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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绪养了些日子,再次回到江信恪名下的公司上班。公司里的事务繁忙,他一去了便忙的不可开交,直到上午十点才冲了一杯红茶,坐着休息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女秘书抱着一堆东西送进来,一些文件,书籍,以及一个系了白蝴蝶结的方形黑色礼物盒。颜绪观察了一下这礼物盒,笑道:“又是哪个小姐姐给的?”
颜绪自从接手公司后,见到年轻貌美的姑娘就聊骚,也不管对方是哪国人,会不会中文。于是颜绪身边的莺莺燕燕们真是多到不行,可惜他是只聊骚不聊情,一个有实质性发展的也没有。女秘书也是习惯了,知道送他礼物的姑娘从未间断,便笑笑说:“前台说是快递送过来的,估计是不好意思跟你正面表白。”
颜绪摇摇头,拆掉上面的蝴蝶结,正要将盖子打开,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请进。”颜绪停下手,专注的看向门外。
缓缓推开门的,正是一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江信恪:“忙吗,绪绪?”
颜绪赶紧站起身,迎他进门:“父亲怎么过来了?我不忙,您坐。”他连忙走过去为他除下外套,却被他一把搂住腰:“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江信恪直视颜绪的目光灼灼,微笑里藏着炙热。
那女秘书非常识趣的转身离开,关上大门。
颜绪只觉得被他碰触的腰一阵阵发紧,他不着痕迹的飞快的脱下他的风衣,转身挂到衣勾上,躲开了他的碰触:“父亲不必担心,我养得很好。”
江信恪不以为意,踱到桌子低头前翻看他的书籍文件:“累了就休息,不要对自己太严苛。事业总是忙不完,身体坏了却养不好。”
“一开始不顾我死活非要让我连轴转的人,怎么突然又改口了?”
“我那时是希望你早日振作起来,怎么,你怨我?”
颜绪温柔一笑:“怎么会?我一直感激您——我对您除了感激之情,不敢有其他想法。”
江信恪翻阅文件的手指停在半空,他抬起头来道:“我允许你有其他想法。”
颜绪心口一堵:“……那,那就是父子之情,尊敬您,感激您,孝顺您……”
江信恪也是心口一堵:“可我不希望你只是尊敬我,感激我,孝顺我,我还希望你……”
“我会回报您!”颜绪打断他,“我会努力把公司打理好。”
江信恪五官突然冷下来,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又挑高了眉峰,转移话题道:“绪绪,你最近真的进步很多,公司方面取得的成绩也好,所有人都低估了你的能力。”
他逼近颜绪,撑着胳膊将他困在墙角:“我想奖励你,但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江信恪靠得越来越近,近的几乎要贴上他的耳朵。颜绪干笑道:“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必给什么奖励。”
江信恪促狭的笑,痴迷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但是我想奖励你……也有点想奖励我自己,奖励我把这么优秀的你找回来……”
他的指尖从颜绪的喉结一直滑向衬衫的领口处,似乎马上要伸进去似的。
颜绪头发完全炸了开,他一把抓住江信恪的手,咽了口唾沫哀求的看着他:“父亲,我……”
“我把红帮都剿灭了,一个不留。”江信恪突然笑着说。
他的笑容极其温柔,但看在颜绪眼里却毛骨悚然。
“每个人都挫骨扬灰。”他听到江信恪的牙根在咯咯作响,“他们都不承认侮辱过你。那我就只好每个都……每个都剥掉皮,扔进海里。”
颜绪每个毛孔都被塞进了冰块儿似的,他冷得打了个哆嗦。
江信恪心疼的抱住他,梦呓似的在他耳边问:“开心吗?”
颜绪被他压迫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上下牙都在打架:“开、开心……”
“开心就好……爸爸以后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落单,嗯?”江信恪贪婪的吸着颜绪脖子上的香气,难耐的大力揉捏他的屁股。
“爸爸!”颜绪强作镇定的说道,“我有个会议,现在要去开。”
江信恪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他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放开他:“去吧。”
颜绪如临大赦,低着头仓皇而出。
江信恪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正要举手叫住他,却摇摇头:“算了,回来再说吧!”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两张票,摸着下巴嘀咕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啧,是不是太孩子气了?”
他正要将“礼物”放到颜绪桌子上,却发现有个马上要拆开的礼物盒子。
江信恪盯着那玩意儿看了一会儿,还是将它拆了开——
里面躺着一个红色的天鹅绒首饰盒,以及一封信。
江信恪先是掏出了那首饰盒,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枚非常朴素的白色戒指。这枚戒指他是有印象的,在颜绪离开颜开平之前,他就是戴着这枚戒指。
江信恪震惊的从盒子里摘下那戒指,他有些想不通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颜绪的办公室!
他低下头,飞快的将里面的信拆了开。
里面是一封亲笔信,字迹遒劲,透着雄浑刚健之气。
这笔迹他也是熟悉的,一看落款,果然是老熟人。
通读了两遍,江信恪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原来天灯节那天晚上颜绪见得人是他啊!自己竟然还自作多情的……
江信恪气血翻涌,双目猩红,脸上却是没有半分表情。他踱到落地窗前,扶着玻璃看那高楼林立之间的车水马龙,静默得诡异。
半晌,他猛地转过身来,把那封信塞进了碎纸机,只是两秒,那信便尸骨无存。
他抓起首饰盒塞进衣兜,转身走向大门,却突然又走回桌子,将那两张迪士尼游乐园的入场券放入礼物盒内,小心翼翼的盖好盖子,才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间。
江信恪走出公司的一路,无数员工跟他鞠躬问好,他却反常的毫无回应。
直到走出大门时,他才暂缓脚步,掏出首饰盒,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一声冷哼从他鼻腔冒出,听得赵姝疑惑的看了父亲大人一眼——
江信恪脸上,布满嘲讽和愤怒。他回想起了那封信,心想,颜开平可真是个痴情种子啊!可惜了,颜绪已经不会再给他机会,当然,我也不会……
“颜绪:
我想,你应该是愿意打开这封信看一看的。
想了很多种联系你的方式,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能用这种老气横秋的写信的形式,跟你说说我平时说不出口的话。满肚子要倾诉的心情,提笔之后,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上次一别,已经月余,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伤口恢复的如何?我早已回了国内,现在是凌晨三点,睡不着觉,抽了半包烟。
突然想起你以前总是劝我少抽,于是按灭了,但忍不住,又点了一根——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渡过这孤独的漫漫长夜。
你走的那一年,我回忆起了很多事,也思考了很多事,满脑子只有怎么把你从江信恪那里抢回来,却不曾想想自己的过错。时间虽长,却远不如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明白的多,体悟的多。你说我这人自私透顶,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你还记得你刚来颜家的时候吗?你站在颜家的祖宅里,背对着从窗棱缝隙中透进的太阳光束,咬着嘴唇偷偷看我。你那时候才十四岁,就已经好看极了,我私下里偷偷的想,如果这个孩子不是我弟弟就好了,这念头只是一瞬,就在我心里扎了根。人的欲望总是会无限膨胀,等到你十七岁那年我继承了颜家,看见你更是移不开眼,满脑子都是怎么得到你。
我太糊涂了,得到一个人的心有千万种方式,我偏偏选择最不入流的那种。我放任你害怕,放任你恐惧,甚至限制你的一切,折断你的翅膀,伪装你亏欠我的假象,只是为了让你离不开我,也不敢离开我。所以当你说你想跟刘苗结婚,跟我断了联系的时候,我真的整个心都要炸了。
我太自私了,从来没站在你的角度考虑过这段关系会对你造成怎样的伤害。不,即便是考虑过,我也不愿意让你离开,哪怕你已经……伤痕累累。我只顾及自己,顾及自己的痛快,顾及每天都想看到你,顾及你在我身边让我拥有无上的快乐。
我只是一味索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予你什么。爱情应该是双方的,我醒悟的太晚了。
都是我的错。
不管你信不信,二哥对感情就是很太愚钝,我明明喜欢你、钟情你那么久,却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我是爱你的。可惜我太笨了,总也学不会爱你的正确方式。
颜绪,我爱你。这句话我会跟你说一辈子,哪怕你半个字也不相信。
写到这里,我又突然意识到,我们上次的见面,可能是长久以来咱俩之间最为平等的一次对话。
如果你不提,我到现在也不会发现,你我之间的鸿沟已经变得那么深。
我总是以为你小,也总以为你性格软弱,便总要事事替你做主,主导你的一切,视你为自己的所有物。现在我才知道,我这样的控制欲会让你有多么的痛苦,会让你多么的畏惧我,害怕我,以至于最终离开我——哪怕你爱我,也不肯回到我身边。颜绪,你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是要做主的,也习惯了什么都由我做主。小的时候我是颜家万众瞩目的二少爷,长大了之后是颜家说一不二的大老爷,你让大老爷学会尊重其他人的意见,或许真的需要给大老爷一点时间去改变。
但我愿意改变,也正在改变,为了你,也只为了你。
天灯节那天晚上,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你带回来,哪怕你恨我,我也不会再让你回江信恪那里去。
我是真的没想到